林启铭是邹清涟的表哥,邹清涟在父母去世后就住在舅舅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妹都亲。
邹清涟盛好饭摆好碗筷,林启铭也正好关火端盘。
从厨房里出来的林启铭这才有功夫打量打量邹清涟,看到她那憔悴的脸,直皱眉头,“你又不睡觉了?”
“怎么可能不睡!不睡要猝死的好不好。”
不过睡得确实很少,基本上就睡四五个小时,最忙的时候可能一天只能睡三小时就又要爬进实验室里了。
“得了得了,你赶紧吃完饭洗个澡就滚去补觉,看着你那黑眼圈就心烦。”
邹清涟听着笑了笑,林启铭向来不会好好说话好好表达,不过他心疼她的潜台词她还是听出来了。
“这次能休息多久?”林启铭又问,边问边夹了两个大鸡翅给邹清涟。
邹清涟想了想日期,“这次项目有了大进展,接下来的活比较简单让新来的干就行,大概能休息差不多两个星期,时不时去指导一下新来的人就行了。”
“那还不错。”林启铭小声道。
林启铭是杂志摄影师,他在的杂志社是国内顶尖的娱乐杂志,他又是名声响当当的摄影师,工作不算特别忙。
邹清涟饿得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吃完,刚还想帮忙洗碗就被林启铭赶走,她只好拎着自己的包回房。
她拉开大托特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往外拿,直到摸到一张皱巴巴的纸,还纳闷着是什么东西。
她将纸展开后,放到桌面上,手掌用劲将它捋平,这才想起来这是她在方予浅家收到的小孩写的信,邹清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什么什么墨的朋友给她写的,她当时赶着回实验室没心思看随手一塞就走了。
这都过好久了,这皱巴巴的样子,自己之前居然没有不小心当成垃圾扔了,邹清涟稍稍感到诧异。
不过她在方予浅家就见到一个小孩,怎么会有别的小孩给自己写信呢?她这样想,将信打开。
信上面是小孩子歪歪扭扭写的字,一个字大一个字小,不过还算能辨认,上面还画了幅画,是一个太阳、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邹清涟看着信上的字,不由地低声读了出来,“姐姐,舅妈的柜子,钥匙在酒柜左数第三个的最上面的酒底下。[笑脸]”
“什么东西啊……”邹清涟喃喃道,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舅妈在她高考前就病逝了,时至今日只要一想起舅妈,她心底就会感到酸涩,所以她已经克制自己,很久不去想舅妈了。
在她小时候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妈妈经常把她带到舅舅家,舅妈特别喜欢她,一见到她就会把她抱起来猛亲,把她脸亲到通红才罢休,还总爱给她买各种各样好看的裙子,林启铭小时候甚至吃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邹清涟比起自己的母亲也更爱亲近邹清涟。
她上四年级的时候,父母搭乘的航班失事,她伤心难过每日以泪洗脸时,是舅妈每天守在她身边,陪伴她安抚她,引领着她从悲痛中走出来,并收养了她,把她当成亲女儿来看待,她们会一起去美甲店,她给舅妈选样式,舅妈为了满足她也会让店员给她涂点护甲油当作是指甲油,她们也会一起去旅游、去逛街买衣服,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
直到她高三,为了考上理想的学校,主动把手机上交给老师,两个月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几乎和外界隔断。
又因为舅妈让其他人瞒着,她一直不知道舅妈病重的事情,等她从高考考场出来,想着以后成年就可以自己挣钱给舅妈花的时候,才从舅舅口中得知舅妈已经去世的事情。
她没有见上舅妈最后一面,也没有在舅妈生病痛苦难受的时候陪在舅妈身边。
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也是在这时,她从舅舅手里收到了一封信,那是舅妈病重时想念着她给她写的,这封信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快八年了,她还能流利地复述这封信上的内容。
舅妈说:“小涟,舅妈先恭喜你高考结束,等你看到这封信时,舅妈已经不能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旅游了,不过小涟已经在旅游途中和舅妈制造很多回忆了,这次高考的长假期,就和朋友去怎么样?舅妈把钱放在你枕头低下了,不要告诉你哥。””舅妈知道小涟是勤奋努力的孩子,从小想要什么就会努力争取,舅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心仪的院校,舅妈一直都以你为骄傲,这一点,小涟一直都知道的,对吧?“”很抱歉舅妈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但你要坚强,继续往前看,舅妈相信你能做到、“……
邹清涟回忆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就已经被悲伤和怀念的情绪所支配地热泪盈眶了。
此后的每一年,她都能从舅舅手里收到一封舅妈写的信,好像舅妈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关心着她,而舅舅在去年也郁郁而终,舅舅和舅妈感情很好,在舅妈病逝后,身体情况就一落千丈。
邹清涟将手里小圆圆写的信放在一边,她很想欺骗自己这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可如果是恶作剧怎么能把家里的情况都给说出来呢。
邹清涟和林启铭都不喝酒,家里的酒柜是舅舅和舅妈用的,自从他们相继离世后,他们就没碰过酒柜上的东西,最多就是拿鸡毛掸子把酒柜的灰尘给抖一抖。
去看看吧,邹清涟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你干嘛在这爬上爬下的。”刚洗完碗的林启铭从厨房走出来,就看到邹清涟踩在椅子上手往上够。
“哥,你帮我拿一下。”正好帮手来了,她就不需要费力地够酒柜最上面那瓶酒了。
“拿什么?”林启铭走近邹清涟,“行啊你,还学喝酒了。”
邹清涟告诉他自己要干什么后,听到这话投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不是喝酒,你先帮我拿。”
林启铭一下子就将邹清涟指着的那瓶酒拿了下来,递给邹清涟,“喏。”
“哥,你再帮我看看,这瓶酒的位置有没有放一把钥匙。”
林启铭投给她一个狐疑的眼神,但还是伸手往上摸去,摸着摸着,还真摸到了一把钥匙,他将钥匙拿下来,问:“这是哪来的?”
邹清涟不可思议地接过钥匙,她上上下下看着手上的钥匙,总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将自己从陪方予浅回家一直到看到信的来龙去脉告诉林启铭。
林启铭沉默了一下,作为娱乐杂志的一名摄影师,他也算是娱乐圈里的人了,娱乐圈里很多人都很迷信,他以前对这些都嗤之以鼻,可看着眼前的钥匙,“会不会那个小孩能通灵?”
邹清涟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向林启铭,“比起这个,我更相信舅舅认识那个小孩,去世前告诉那个小孩的。”
不过这个理由也很牵强,舅舅舅妈活动范围基本就是s市市中心,很少往郊区走,更何况舅舅去世前那个小孩才多大,能记住什么东西。
拿到了钥匙,那就要试试钥匙是不是真的能打开舅妈的柜子了,俩人对视一眼,一起走到书房。
书房有四个大柜子,家里人一人一个,每个都能上锁,邹清涟和林启铭还有舅舅都没往里放什么重要东西,也就没锁上,不过舅妈的柜子却是一直锁着。
舅舅之前一直都不肯说里面放了什么,不过邹清涟隐隐约约猜测着舅妈给自己写的信可能就是放在这里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舅妈的信时是边泛着泪花边写的,但是现在回过头看看好像没什么感觉(真糟糕
第二十七章
邹清涟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紧张还是期盼,又或者是有点担忧呢?总之就是百感交集,十分复杂。
她将钥匙插进孔里,扭了扭,啪嗒一声,钥匙顺利被扭动,看来这真的是开这个柜子的钥匙。
林方好飘在他们身边守着他们从看信到开锁,看到柜锁终于开了,这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身边笑得一脸傻气的老公,没好气。
“笑笑笑,拜托你这么一点小事你都能搞砸,最后一封信都没给出去你就来见我了,还不记得把钥匙位置告诉他们!”
林明郁郁而终,再睁开眼睛居然看到年轻的妻子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叹气!
他揉揉眼再伸伸手触碰对方,发现是真的不是做梦后就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欢喜之中,每天都乐呵呵的,不复以往的愁容,不管林方好怎么吐槽他也没关系,现在也是这样,他乐呵呵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记性不好记性不好。”
林方好白他一眼,又转眼温柔慈爱地看着已经长大能挑起大梁的两人,他们的脸庞早已褪去了青春期的稚嫩,换上了成熟和坚毅,他们互帮互助,相亲相爱,彼此扶持着对方度过了这么长的岁月。
林方好伸出两只手,各自落在两人脑袋上,即便他们已经长大了,对她来说还是不开心时就嘟着嘴吵吵嚷嚷的小孩。
“终于长大了,真好。”
我也不用操心着你们了,林方好想。
紧接着,林方好转过身和她的伴侣对视一眼,朝他伸出手,“走吧。”
走吧,一起投胎吧。
林方好的愿望就是能见证两个小孩的长大,直到他们有能力独自去应对这个世界,林明的愿望就是再见一眼林方好。
最后一封信邹清涟没看到,林方好就一直难以放下心,此时,两人的愿望都已完成,他们的身体突然闪烁着晶莹的光,眼前也出现了一条耀眼的白线,他们将要踏上这条白线,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林明牵住林方好的手,和她一起走上白线,“说真的,我舍不得去投胎,我还想和你呆在一起。”
林方好心里甜甜的,看她眼光多好,挑了个老公一直惦念着她,她举起两人牵着的手,有一道金光环绕着两人相握的手,“看。”
“我猜我们投胎转世之后肯定还会在一起。”林方好当然不能预测投胎后的事情,但看到这个金光之后,她突然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
“那下辈子你可要对我好点,下辈子轮到你追我了。”林明说,他和林方好是青梅竹马,从小暗恋对方,林方好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相好成绩好还多才多艺,喜欢她的人数不胜数,他一直都在看着她发光,也努力地去追上她,和她肩并肩。
林方好捧起林明的脸,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我会的。”
邹清涟打开柜子。
这柜子太久没打开过了,闷闷的味道飘出来。
此前,他们怕触景生情,一直没想过找个师傅来打开这个柜子。
放在柜子里的是两个大相簿,邹清涟将两个相簿搬下来,相簿又厚又重,沉甸甸的,邹清涟连忙将相簿放到桌上,甩甩手臂。
怎么这么沉,她边甩手臂边想。
紧接着他们一人一本将相簿翻开,发现里面都是她和林启铭的照片,从小到大每个时期都有,每个照片旁边林方好还拿马克笔标记了这张照片拍摄时发生的事情。
“哈!哥你看!这张照片你尿裤子被发现哭得好惨。”邹清涟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笑得很猖狂,照片里林启铭偷偷拎着湿了一块的床单,被发现后,嚎啕大哭。
这些相片可不仅仅代表着过去的美好回忆,还代表着以往的黑历史。
“笑我?你看这张你第一次化妆,化出个香肠嘴熊猫眼,丑死人了。”林启铭不甘落后地指着另一张照片报复回去。
两人就这样看照片看了好久后,探头继续看柜子里有什么东西,这一翻翻到了两个金饰,还贴了个条说明哪个金饰是给谁的,他们各自拿起自己那份金饰。
邹清涟打开金饰的包装发现里面除了金饰外还塞了封信。
这就是舅妈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了吧,邹清涟比起金饰更在乎这封信,当场把信拆开来看。
这封信没有以前的煽情,整体主旨就一个意思——“到年龄了找到合适的对象就结婚,这个金饰是舅妈给你准备的嫁妆之一,要是不想结婚,这个金饰就收好它,未来实在缺钱了就把它卖掉换钱,记住,舅妈爱你。”
邹清涟看到前面委婉的催婚还愣了愣,看到后面才笑着想,这才是她熟悉的舅妈。
舅妈向来是很洒脱的性子,她还和自己说过悄悄话说原本不想结婚的,实在是看舅舅太可怜了整天像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一样看着她,才心软的。
邹清涟看着信封最后的“舅妈爱你”四个字,鼻尖酸酸的,低声说了句,“我也爱舅妈。”
林启铭一直在旁边偷偷看邹清涟,看到她鼻子都红了之后,赶紧指着另外几张她的黑历史照片哈哈大笑,来转移她的视线。
“哎呀!不要这么烦啦!”邹清涟将信一放,手臂环住林启铭的脖子,把他往房间外面带,一副要切磋的样子。
她鼻子还是酸酸的,但是嘴角却扬着笑,表情生动又明媚。
她真是太爱这个家了。
俩人从房间出去各自平复好了情绪,这时,林启铭问邹清涟:“你说,那个小孩是什么情况?”
邹清涟回想了一下她在方予浅家看到的花瓣向天空飘旋的场景,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再加上现在这件事情,她犹豫了一下,“你觉得要问吗?”
“不然还是算了吧,她特意让别人来转告,可能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是谁。”邹清涟猜测道。
林启铭想了想,也是。
“好吧。”
陈子墨和小圆圆才不会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阴阳眼和小幽灵的身份。
时间转眼来到十二月,几波寒潮的侵袭,让处于南方的s市都染上了寒意,陈子墨和小圆圆早就换上了厚厚的大外套,外套里还要穿件厚毛衣。
作为小幽灵,小圆圆是不会觉得冷的,她还觉得穿太多不方便伸展,跑跳都不方便了,但没办法,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抗议无效后,她只能乖乖地穿上厚外套,牵着王钰凡的手,和他一起去幼儿园了。
这段时间小圆圆发生了一件很尴尬很难为情的事情,她晚上的时候都是要穿纸尿裤睡觉的,可周清说她大了,要彻底戒掉纸尿裤,不给小圆圆穿纸尿裤睡觉了,于是小圆圆光荣地——做梦梦到自己上厕所,然后就尿裤子了。
这还不算什么,尿裤子只有家里人知道,最尴尬的是,有一天她上课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上有一种很暖很暖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又尿裤子了,忍着泪找王钰凡,吞吞吐吐告诉对方这件事。
“哥哥,我尿裤子了。”小圆圆强忍着眼泪说,说完后,小米牙咬住自己的唇瓣,很委屈很委屈。
呜呜呜,怎么又尿裤子了,她脸上忍着哭,心里早就哭得洪水泛滥了。
正当王钰凡准备带她回家收拾收拾的时候,林书突然出现,把她带到洗手间摸摸她的裤子,发现她裤子特别干爽,怎么可能是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