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芮欣犹豫时明火开始在一旁这样怂恿,不过她倒是也认同明火说的,预感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错过了可能他就再也不会打来。
她点击了绿色的接通键,看到今江涟疲倦的神态和已经有点乱糟糟的头发。
“呃,嗨,芮欣,你在干嘛?”
芮欣接通电话的一瞬间他有点无措,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我在车上,去红伞的路上。”
从画面上看上去芮欣是一个仰拍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鼻孔,配上她的面无表情显得她有点不屑。
这时明火好奇地朝屏幕这边瞥了一眼,突然入画,今江涟也忙着和他打招呼:
“明火,好久不见啊。”
明火只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看着今江涟的强颜欢笑芮欣不禁问道:
“到底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蓝雀,我是蓝雀。”
这句话呼之欲出,但是却也卡在嗓子眼里被咽了下去。
这时他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一副快要流泪但是强行憋住的样子。
“我爱你芮欣,forever and ever.”
接着他挂断电话,站起来咽了咽唾沫,转身走向会议室。
“forever and ever.”
正握着方向盘的叶悠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句话在他嘴里听着听着格外顺口。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说过这句话?”
明火靠到前排的座椅上骚扰叶悠真。
“没有啊,我没说过。”
叶悠真反驳,顺便给了明火一个眼神让他乖乖坐回去。
“叶悠真确实没说过,是蓝雀说的,在我们的结婚典礼上。”
“哦,我靠,我想起来了……”
明火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大为震撼。
“该不会他就是蓝雀吧……”
他做出了这个让大家都不是很想听到的推理。
“别吧别吧别吧。有点恶心。”
芮欣重复了三遍这个否定词。
不过在她的眼里,如果今江涟就是蓝雀,那就是在他出轨灵魂穿越后又来纠缠上她,这样确实有点太恶心了,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事实全貌。
“如果前提条件是建立在‘情侣双方中有一人出轨会随机发生灵魂穿越’这个前提上,那确实有点恶心。”
叶悠真转了一下方向盘,车辆拐入路口,驶向高楼林立的区域。
“那你要推翻这个前提吗?”
芮欣问道。
“我倒也没有这么说。只是我感觉有些迹象……”
叶悠真的语气有些举棋不定,但是芮欣对这件事也是保留态度。
“好吧,我承认。我自己也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很奇怪,但还是有很多逻辑说不通。”
芮欣不再选择逃避,这次对于感情她选择直接坦然面对。
这时叶悠真刹车,停在了红伞的停车场,三人纷纷解下安全带,心里都有点紧张。
“到底是结果,今天都会有答案的。”
明火念叨着,三人径直走进红伞大门。他们乘坐上玻璃箱子一样的直梯,随着高度不断上升,芮欣看向脚下难免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还好她并不恐高。
三人来到与枪一绫的约定地点,就在刚才今江涟所在的那个会议室内,但此时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室内也没有开灯,从走廊照射进来的白色灯光反射在地面上,像是一道幽幽窄门。
但是没有被摆放整齐的椅子还有进入了屏保状态的电脑都显示这里刚才还是有人的。
枪一绫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的尽头,三人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他们就这样隔着长长的会议桌与枪一绫遥遥相望。
“下一轮灵魂穿越马上就要开始了,将会是一场我控制不了的混乱。”
枪一绫先开口了。
“那我们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Miss?”
芮欣作为代表与枪一绫进行交涉,她的话术客气但是语气之间充满了嘲讽。
“我累了,我感到很厌倦。”
枪一绫没有再注视着她,而是把头侧向一边,一面被映上苍白的灯光,一面则是隐秘的阴影,此时她看起来像一尊雕塑。
“我们知道下一轮灵魂穿越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感到厌倦的话之前的一切都是白搭。”
芮欣的言语带有攻击性,她不知道在这种关头枪一绫在和他们玩什么把戏。
“呃,其实是已经开始了。”
她的声音他听上去有些微弱和沙哑,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强势和力量。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芮欣。其实我一直在制造机会让你和现在的蓝雀见面。”
“哈哈,今江涟是吧?”
芮欣突然笑了,听不出她的语气是愤怒还是嘲笑。
其实芮欣早有感觉,今江涟可能就是蓝雀,即使今江涟比蓝雀更加成熟冷酷,但是同一条灵魂对一个人的爱是不会改变的,不管是耳边的轻声细语,还是赠予自己礼物时的神情,都与当时的蓝雀无异。芮欣作为一直与蓝雀相伴的爱人,对此肯定多少有些察觉。
枪一绫将一袋文件从长桌的头滑向长桌的尾部,芮欣接住,打开文件袋翻看了起来,文件上记录了红伞公司在灵魂穿越上的研究,在看到文件后三人才真正明白一直被口口相传的“镜像世界”,与他们现在正所处的“真实世界”,不过是红伞的两个数据库。人的所有性格、记忆等等可以被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在红伞的研究里都不过是一串串可以被交换重组的数据和代码。也知道了枪一绫设计这一切只是为了阻止父亲永生的计划,这是他们之间权力的争夺,而灵魂穿越不过是她早已预谋好的,跟“情侣双方中有一人出轨不忠”毫无关系,蓝雀也只是被卷入了这场阴谋,签订了机密的那些封口协议。了解到真相后的三人甚至觉得红伞能实现垄断也是情理之中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掌握这种研究技术和资料。
芮欣回头看看空荡的走廊和有些惨白的灯光,而后向枪一绫发问:“所以枪磁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如果他进行顺利的话,蓝雀的灵魂也要进入镜像世界永远不出来了吗?”“对,如果我们不能即使阻止他的话,结果将会跟你想象的一样。”
芮欣心想“那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这的确不像枪一绫的作风,她把三人叫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他们真相,为灵魂穿越这件事烦忧了这么久,他们也应该知道真相了。只是形式迫在眉睫,他们还在这进行了一番不温不火的对话有些让芮欣急躁。但现在他们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枪一绫其实已经采取行动了,大概是从楼下传来的响动,有子弹出膛的声响,还有人倒地后的沉闷响声。枪一绫势力和枪磁势力正在进行交火,今天红伞大楼里是有的闹了。三人判断枪一绫对局势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也不会这里的一番不温不火了。
“去楼下的实验室找到蓝雀跟他和好吧,他帮了我很多,不如这次就靠你自己的力量拯救他。”枪一绫冲芮欣莞尔一笑,映着灯光她眼睛里亮晶晶的,芮欣等人之前对她的印象只有变革与阴谋之类的强势形象,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她鲜有展现的温柔。三人奔出会议室向实验室进发,这场闹剧或许也该结束了。
12-风平浪静
芮欣一行人乘上红伞的玻璃电梯一路向下,望着脚下已经入夜的城市,打斗的响动愈来愈响,子弹射击到金属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明火和叶悠真一直有配枪的习惯,侦探的职业生涯里面对这种危机情况还算有经验,但芮欣就不是了。此刻电梯正要开门,叶悠真和明火已经拔枪,前者在电梯门口打手势示意后者先按兵不动,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芮欣下意识摸到了自己挎包里的□□,是今江涟走之前放进她包里的,并教过她使用方法。枪一绫没有骗她,今江涟就是灵魂穿越之后的蓝雀。
“叮咚”一声,电梯发出了到达指定楼层后的响声,三人像特务一样冲了出去准备杀出一条血路,谁知走廊上刚才还在奋战的人几乎都已经昏迷过去,他们正好赶上了这场争斗的结尾。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明火打趣道,他像巡视一般看着地上战损的人,芮欣也已经放松警惕放下了枪,只有叶悠真还警惕地压低身子:“如果是陷阱呢?”。
突然,一个正躺在地上身体瘫软的人举起□□,枪口对准叶悠真,这在叶悠真的视野盲区,他没有迅速察觉,那人扣下扳机的一瞬芮欣眼疾手快将叶悠真一把推倒,子弹射击到走廊的墙面,而不是让叶悠真被一枪爆头。
这一发子弹就像信号一样,一声枪响过后又引发了一片枪击,三人赶紧闪身到走廊侧边的小房间,慌乱地锁上门,确认彼此都无大碍后,一阵阵剧烈地撞门声又让人不得安宁。
“蓝雀啊蓝雀,真是好久不见!”
伴随着撞门声的还有刚才开枪者的叫嚣,这人是蓝雀的老同事了,跟他不属于统一战线,他一直在枪磁的阵营里,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此刻在蓝雀身体里的灵魂是谁,但他也可以断定既然蓝雀的身体此刻出现,那他身体里的灵魂跟整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并且是效忠于枪一绫的灵魂。
房间内没有窗,三人只得站在桌子上搬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一个接一个跳上去,在逼仄的通风口中爬行逃离。
“哎!真是想不到有天还要像老鼠一样钻通风口!”
芮欣压低声音抱怨到,叶悠真让她别再出声了。追击他们的人撞开门来到房间后发现空无一人,抬头看看被打开过的通风口也只能啐一口唾沫。
三人继续匍匐前进,在队尾匍匐前行,仿佛在用上帝视角透过密密匝匝的栏杆,俯瞰着下房的一个个房间。此刻为首的叶悠真突然停下:“等等!”这个急刹车让三人突然撞在一起,但他们也无暇顾及这狼狈的样子了,一阵“嘀嘀嘀”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低头一看原来是他们已经到了红伞中心实验室的上方,实验室里的机器正在运行,这声音来自于一台心电监测仪,它正监测着病床上病人的心跳,而这位病人正是行将就木的红伞老板枪磁!他身边就守着两个
三人简单商量后,掀开通风口底板一跃而下,这三个实在不算精明的“英雄”从天而降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搞笑,只见叶悠真擒住了工作人员之一用枪抵着他的脑袋,让他沦为人质,明火则枪口对准另一个工作人员,大喊着叫他后退,芮欣则像他俩的老大一样持枪径直走向枪磁。
“不用搞得这么紧张吧,病床上的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被叶悠真擒住的医务人员说道。但三人都认为他就是在嘴硬,外面都闹成这样了,他们也险些被枪击,这叫人怎么不紧张啊!
“别紧张,虽然你们紧张也很正常,毕竟你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头顶上方的机器内传来声音,听起来非常像人工智能,但再看看机器连接的部分不难发现这声音来自枪磁,或许这就是他永生计划已经完成的标志,毕竟他都已经要与机器融为一体了。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枪磁开始从头向他们娓娓道来。
枪磁在枪一绫很小的时候就对她非常严格,甚至冷漠,作为家里的长女,枪磁对她的态度向来都只是“我要把你培养有用,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钱我会给到你,别的我不管,不要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哭哭啼啼。”导致枪一绫对父亲的感情一直很淡漠,而她的母亲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七尾市,原因是她的母亲认为这里不正常,包括枪一绫也属于非正常的范围。她很少得到爱与认可,但她也不傻,或许也是在这种教育环境下的原因,她的能力与手段清楚自己的盼望就是接受红伞的权力。这枪磁也知道,但还是迟迟没有做出任何想让枪一绫接手权力的举动。
根据他们对枪一绫的了解,她用如此强硬的手段要阻止父亲的永生,获得权力也是有自己的心结的。
“那你还真是个混蛋,但我们来这不是为了听你讲家庭伦理的。”明火毫不示弱,一个眼神示意叶悠真,二人将两个守卫一击打晕。谨记这次行动的目的是阻止接下来的大规模灵魂穿越,让蓝雀不会到镜像世界中有去无回,拯救一些即将被无故转移到镜像世界死亡的灵魂。可枪磁表示,他们随时都可以关闭这个正在运行的机器阻止这次灵魂穿越的发生,并重置数据库顺序让所有灵魂归为,自己并没有想要阻止他们。因为枪磁的目的已经达到。在枪一绫年纪还小的时候枪磁就给她设下各种考验,让她比同龄人成长得更强大更果断,而这次阻止这场灵魂穿越破坏自己的永生计划就是枪磁留给她最后的考验,现在看来她已经顺利通过考验,枪磁可以没有顾虑地死去,枪一绫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权力。只是问题是,所有的灵魂归位,就意味着叶悠真的死亡,芮欣和明火能全然接受这次的生离死别吗?
明火和芮欣一同看向叶悠真,他们相聚在一起本身就是这世界上万分之一的奇迹,这次的再见不是离别而是永别,明火和芮欣有些踟蹰犹豫,但叶悠真看起来却比谁都平静,他觉得死亡并不是终点,遗忘才是,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付出,如果直面死亡是最后一道门槛,那他也甘愿跨越。接着他在芮欣和明火都来不及做反应的一刻拉动了机器的把手,监测着枪磁的心电图瞬间变成了平直的一条横线,这个动作过后叶悠真也突然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实验室的灯光还是明晃晃地刺眼,芮欣与明火看着倒在地上的叶悠真惊异地捂住嘴巴却不敢上前,大概过了有半分钟,蓝雀的身体突然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做了起来,芮欣与他对视,从他的眼神与神情之中,芮欣确定这是蓝雀的灵魂回来了。
只见蓝雀一个激灵,芮欣赶忙握住他的手,此刻蓝雀终于感受到用自己的双手握住心爱之人那熟悉温暖的感觉。两人紧紧相拥,像是再也不会分开一样。
枪一绫的变革成功,带来了她所承诺的“新世界”。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蓝雀夫妇感情更加升华,他们在计划去卡加湾度蜜月,甚至生活一段时间,那里是一个海岛,房子傍水而建,是相较于七尾市灯火辉煌的上城区更加惬意且平凡的生活。夫妻二人与明火的友情也恢复原貌,三人又开始了经常一起聚会干饭吃火锅的日子。而至于叶悠真,作为一名无名英雄他将被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