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维特君王……谁?”桑晚细细咀嚼着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字,脑海里费力地搜索了半天从前的记忆也对此毫无印象,或许这个德维特君王只是和紫珏有交情而已。
提起这个名字,埃德蒙的神情立刻多了几分尊崇推重。
“说来也是惭愧,我这把年纪却还是个领主,以前甚至还为之沾沾自喜。德维特君王却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君王阶级,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埃德蒙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一通彩虹屁停不下来。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德维特君王本就血脉高贵,但他虽是君王之子却身世凄惨坎坷,幼年的时候父母和其他亲眷就死在了人类的手中,甚至还遭遇了被屠城灭族那般的血海深仇。”
“不过德维特君王能有如今的成就,却并不仅仅是靠着血脉和天赋。他是我见过最苦练修行之人,在他身上我却一点也看不见青年兽人的浮躁和冲动,他永远理智沉静,性格就和他的冰系异能那般冷峻凛肃,以后肯定还会大有作为。”
桑晚从埃德蒙絮絮叨叨的废话中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她的心头一跳:“冰系?”
桑晚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连尾音都微不可察地带着颤抖:“德维特君王就是芬里尔对不对?”
埃德蒙怔了怔,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呀。德维特君王就是德维特君王,我们都这样称呼他。”
埃德蒙挠了挠腮帮子:“不过……”
埃德蒙欲言又止的长时间的停顿差点急得桑晚心跳停止,甚至连她的呼吸都随着停滞了一瞬。
“不过你说的芬里尔倒是有可能是德维特君王的名,毕竟不是相熟之人,一般都以尊号族姓相称。”
桑晚的眼睛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既是为得知了芬里尔的身份和行踪雀跃惊喜,却又害怕这德维特君王其实并不是芬里尔,最后落得竹篮打水的空欢喜一场。
但无论心情如何激动,桑晚却一时半刻无法脱身。
毕竟紫珏现在这副样子,总得先给他调理一番,待到紫珏状态稍微改善和稳定的时候,再计划着动身去找芬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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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端了几碟清淡的膳食放在桌前,耐心细致地用勺子喂到紫珏的唇边,紫珏却看也不看,固执地抬起自己怀里的小熊,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先给晚晚吃。”
“……”桑晚神色一僵,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哄小孩般妥协道:“好,都听紫珏的,先给……晚晚吃。”
桑晚甚至找不到这只脏兮兮的小熊布偶的嘴巴在哪里,把勺子敷衍地伸过去就立即收回去:“好了,晚晚已经吃了,现在该紫珏吃了。”
紫珏心满意足地痴痴一笑,像是小孩子那般乖乖地张大嘴巴:“啊——”
他脸上的伤疤在桑晚近段时间的治疗之下已经淡化了不少,眼看已经隐隐有了往日的艳冶妩媚。
四月忍不住臭着脸冷哼一声,重重地放下碗,里面的饭菜差点泼洒出来:“主人,你为了喂他自己的饭都快冷了。”
“没关系,等会再帮我热一次吧。”桑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耐心地把勺子递过去,头也没回地问道:“或者你帮我喂?”
一想到那日无意撞破的场景,桑晚实在是无法忍受。
侍人像喂狗似的丢下几个冻硬得像是石子的窝头,从前那样矜贵冷艳,爱美到连头发丝都精致无比的紫珏,如今却痴痴傻傻地趴着捡起地上的残羹剩饭,一边胡乱地塞往自己怀里的小熊玩偶,一边吃得满脸都是,浑身污秽,疯疯癫癫地说着侍人们都听不懂的傻话,成了他们逗弄的笑话。
桑晚知道这也不能怪埃德蒙,毕竟他已经如实下令过要让侍人们善待紫珏,日理万机的领主又怎么会有耐心来关注一个无亲无故疯子的日常生活?
拜高踩低是世间的常态,紫珏这个曾经的领主如今这副样子,被这些平日里地位低微的侍人们趁机羞辱欺侮,其实是人性无法避免的势态。
桑晚出手教训了这些兽人,但这群侍人罪不至死,这么一顿毒打却还是无法抵消她心头的怒火和心疼。
她当即决定要不假人手地亲自照顾紫珏的穿衣住行。
桑晚并不觉得这如四月所说有什么好委屈和麻烦的,毕竟紫珏当然对她那样好,而现在如今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紫珏一直不能恢复,这份因果她做再多也永远无法偿还。
眼看好不容易被哄着用完膳的紫珏又吃脏了衣服,桑晚顾不得自己还没吃几口东西,便温柔地哄着紫珏要拉他起来:“紫珏吃得脏脏,晚晚带紫珏去洗澡好不好?”
紫珏立即瞪大了浅紫色的双眸,紧张地抱着怀里的小熊玩偶;“我要和晚晚一起洗。”
桑晚每次不得不承认这只破熊玩偶是她,着实很是困难。
“………好,那就带着晚晚一起去。”桑晚眼皮一跳,正要拉着紫珏往浴室走去,却被四月少有地态度强势地挡在了身前:“我带他去洗,主人你吃饭吧。”
刚才连给紫珏喂饭都垮起个批脸,老不乐意的四月,怎么给紫珏洗澡的时候态度却变得这么积极踊跃了?
就在四月不甘不愿地拉着紫珏出门往浴室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几道模糊的黑影却猛然从灌林里飞快地蹿出来,胡闯乱撞地飞一般地略过去,把紫珏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地抱着自己怀里的小熊玩偶,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