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焯突然道:“那万一进去的人一直活着呢?”
叶老伯:“……”
风黎在一旁冷哼道:“那就是真闹鬼了。”
叶老伯方才长篇大论的时候没什么眼力见儿,此时听到又扯上驱邪的事儿了倒是反应快。
只见他上前冲四人拱了拱手,满是恳切道:“还请四位法师了驱除邪祟,还叶家先祖安宁。”
嚯,风黎心想这老头还挺会站在道德至高点上为难人,他硬生生将剑冢的怪事归结到邪祟所扰,若是方氏兄妹再推脱倒显得逃避了。
不过按这老头所说的话来分析,只是剑冢里有兵器打斗的声音,并不足以证明就是邪祟作怪,所以具体情况就是得去事发地看看。
但若是要去墓里,这兄妹二人只是巫师,又不懂奇门遁甲,只为了查看把命赌上是个有脑子的正常人也会拒绝吧。
风黎这么堪堪想着,和温焯以旁观的姿态等着看俩兄妹怎么推脱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儿。
结果,方芜没来得及开口,方珞便下了决断与叶老伯道:“具体是否有邪祟作怪,明日去墓地看看再说。”
“那就有劳各位法师了!”叶老伯连忙拱了拱手,肉眼可见的高兴坏了。
风黎和温焯又是对视一眼,大概是觉得这俩兄妹挺有意思。
哦也不是,方芜倒是想拒绝,奈何他哥先一步说了要去看看,她只得耷拉着脑袋成了个有苦不能言的苦瓜。
第19章 被迫下墓
翌日,四人在铁匠铺吃完了叶老伯准备的鸿门宴似的早饭,便跟着他来到了镇子的后山。
五个人大早起就赶路,起初路况还算正常,只是越临近墓地道路越难走,当真如叶老伯所言这地方遭遇了一场较为严重的泥石流。
关于天蒙蒙亮就出发这事儿,其主要原因除了叶老伯怕这几个巫师反悔以外,还因为怪声都是发生在夜晚,实在不好半夜三更来。
可尽管早早出发,他们还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就是这。”
带路的叶老伯停下了脚步,四人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在一片矮草丛中间竖立着个半人高的石碑,待再走近一些石碑上叶秋之墓四个大字便映入了眼帘。
与寻常墓地不同的是石碑后并非黄土丘,而是用石砖垒砌成了半圆卧于地面,因此这墓在一众杂草中显得格外突兀。
叶老伯主动解释道:“先祖爱剑几近痴狂,哪怕死也要与他的那些剑合葬。”
“但天下兵器皆有灵性,以普通土葬掩埋是为不妥,先祖便带人用石砖垒砌出个藏宝室般的地下墓穴。”
他自顾自的说完,四人却好像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就连昨天兴致勃勃给风黎讲故事的方芜,此时都没什么心情。
因为她的全部心思都用来懊悔和惶恐了,谁让这是她当初亲自招惹来的破差事儿呢。
叶老伯见四人没接话,便识相的闭嘴闪到一旁,将主场交给他们这几个巫师。
缄默须臾,方芜忍不住凑近方珞,小声问道:“哥,有察觉到什么吗?”
方珞没回话,只盯着墓地那块地方轻轻点了下头。
方芜见状脸色瞬间变了变。
确实,除了叶老伯和方芜外,其他三个都在刚刚来到这边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异常的气息,并且越走近墓地越是感觉浓烈。
待到亲眼见到了这奇怪的墓,更是看出了围绕在此墓周围明显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黑气。
风黎和温焯只跟着不发表意见,看样子是打算旁观到底。
又过须臾,方珞堪堪从墓地那块收回视线,转身问叶老伯道:“我们怎么进去?”
叶老伯愣了下,赶忙上前道:“不知法师可否最小程度的打个破口进去?”
方芜皱眉道:“最小程度?”
叶老伯面露难色道:“到底是先祖墓穴,生怕是犯了忌讳,还望法师们见谅。”
方芜正想愤愤的说些什么,方珞便先一步回道:“好,知道了。”
方芜倏然闭了嘴,认命的跟在了她哥的身后。
叶老伯连忙递方珞个笑脸道:“多谢法师理解。”
方珞只点头示意下,便转身走向了墓地那边。
与此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红字的符,待到墓前站定时他便将那符贴于掌心,摩擦着石砖垒砌的半圆开始绕行。
旁观的风黎心里暗暗的想着:这破石头垒的墓一脚不就给踹开了?还用得着使符这么麻烦?
没一会儿工夫,方珞便停了脚步,随即保持手扶石壁的姿势用力一推。
就在他收回手时,那道符贴着的石壁一块瞬间四分五裂,竟破开一个成年人稍微弯下腰便可进入的洞口,而其他地方则是完好无损。
这一切完成后,方珞便走了回来对叶老伯又道:“我们下去看看,不知情况如何,可能会去的久一些……”
“无碍,法师们尽管去,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在这等着的。”叶老伯话说得快,丝毫不给方珞赶他先回去的机会。
方珞顿了下,便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抬手招呼方芜道:“走吧。”
见他要带方芜下墓,风黎倒是有些意外道:“你要带她一起?”
方珞嗯了声,好像很理所当然似的。
方芜也道:“我当然要跟我哥下去了。”
“不是,”风黎不理解道:“下面可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不怕?”
方芜反问道:“在外面等着也未必安全吧?”
风黎刚想说‘那也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强’,结果刚张嘴便又听见方芜道:“什么也没有跟着我哥更有安全感!”
风黎:“……”
真行,她是无话可说了。
“还聊呢?下不下了?”温焯说完这话已经先行一步跳进了那刚刚破出来的洞口。
方芜连忙去拽方珞的袖子道:“哥,他…他怎么……”
她这还没结巴完,风黎也擦着她的肩膀直奔那洞口去了,方珞见状反拽住方芜的胳膊赶紧跟了上去。
不过眨眼间,墓外就剩一个忧心忡忡的叶老伯了。
突然跳进墓室,风黎的视线陡然变暗,而刚刚破开的洞则成为了此时唯一的光源。
风黎借着这股光亮先左右看了看环境,然后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因为她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挂满了利刃剑器,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不是下了墓,而是进了什么兵器库。
“别动!”
风黎刚想迈步就被跳下来的方珞拉住了胳膊。
她茫然的回看了眼方珞,对方用下巴示意她低头看看,她没多想只听话的去看,随即瞳孔皱缩。
她刚刚竟然差点儿摔个粉身碎骨?
风黎没成想这墓室的诡异之处远不在挂满利刃的墙上,而是这见所未见的结构。
螺旋状阶梯紧贴墙壁环绕而下。
除此之外这里面犹如无底的黑洞,此时他们所站的地方就是阶梯最高点。
刚刚若不是方珞拦的及时,风黎现在就已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至此,风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方珞在上面的时候为什么要特意寻找进入点。
她本以为方珞只是想最小程度的破坏墓穴,现在看来是只有从这个位置进来才能安全着陆,否则怎么也得摔个断胳膊断腿。
虽然说风黎是妖,但妖也不是铜皮铁骨做的,谁知道这墓到底有多深?
万一真失足了,甭管是人是妖都有可能落得个半残的下场,正在风黎还沉浸在后怕的时候,方芜突然道:“温焯呢?”
风黎骤然回过神儿,随即左右看了看,继而脱口道:“我去!怎么还丢一个?”
她说完心下一惊,赶忙低头看了看,又道:“他不会掉下去了吧?”
“看来这个墓室确实花费不少心思啊!”
一声熟悉的唏嘘打破了风黎刚刚的猜想,她瞬间松了口气,冲着声音来源问道:“你下去看了?”
“没有,走了一段看不见终点,就返回来找你们了。”温焯声音越来越近,想来他正沿着墙壁的阶梯向他们走来。
方芜冒出个头,有些惊讶道:“这阶梯这么长吗?那这墓穴得多深啊?”
没等温焯回答,风黎先一步说道:“你说话都有回声,你觉得这坑能浅的了吗?”
方芜:“……”
正在她寻思着打退堂鼓的时候,方珞突然打断了她,低声道:“火石。”
方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退堂鼓是打不响了,便认命的从自己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个火折子递给了方珞。
方珞随手将火折子点燃,先是顺着阶梯眯眼眺望了下,接着他收回视线从怀中摸出张符,抬手贴在了他们刚刚跳下来的洞口处。
待到他做完这一切,侧身越过风黎和方芜走到了最前面,刚走两步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嘱咐道:“不要贴着墙壁走,有机关。”
方芜自然是听话的赶紧跟了上去,不过风黎就没那么听话了,不仅没动,还四下观察了起来。
眼下满墙的利刃也就算了,脚下的阶梯还不足一米宽,就这还不让贴着墙壁走,难不成是要走钢丝吗?
面对此番这稍有不慎粉身碎骨的风险,风黎深觉自己不是在下墓,而是在耍杂技卖艺。
“发什么愣呢?”
就在风黎怔着的时候,温焯已经走了回来,伸手拍了下她道:“出去还是下去?”
风黎骤然回神儿,侧头看了看那两兄妹已经沿着阶梯走下去一段距离了。
“当然是下去了。”风黎说的毫不犹豫,完了又打量着温焯道:“你去不去?”
温焯忽然笑了,举起左手腕露出那根明晃晃的金线道:“我能选择?”
“也是,”风黎忍笑道:“走吧,小跟班。”
她说罢抬步去追上两兄妹,完全没理会温焯回给她的白眼儿。
四人呈前后队形,跟着为首的方路缓缓向下走,只是几人好像走了很久也走了很深,却看不到丝毫要到尽头的痕迹。
也许是太安静了,方芜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看了看风黎,想了想很认真的问道:“妖…不可以直接飞下去吗?”
风黎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出去,她稳了稳脚步,才满是无语的反问道:“谁告诉你妖会飞的?”
方芜茫然道:“不会吗?”
风黎顿了顿道:“也不全是,有的会。”
方芜道:“那你会吗?”
风黎道:“不会。”
方芜纳闷儿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鱼不是鸟,”风黎无语道:“你见过哪个鱼有翅膀啊?”
“哦,这样啊。”方芜尴尬的笑笑,又道:“那……”
她正说着,眼前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下意识拉住了前面的方珞,慌道:“哥?”
方珞已经停住了脚步,回头与她语气平常道:“没什么,火折子灭了。”
方芜松了口气,便听身后的风黎问道:“那怎么不再点燃?”
“点不燃,”方珞坦言道:“氧气不足了。”
“啊这…”方芜又慌了起来,拉着方珞的衣角不肯撒开道:“哥,要不咱们回去吧。”
他们已经走了有很久了,走的越深就代表离地面越远,正因如此,当深地氧气不充足的时候,火苗是点不燃的。
关于氧气的常识几人是都懂,但风黎并不以为意,她想着‘不过是个火折子点不燃而已’的同时已经掏出了片鱼鳞。
可她并没能像之前在破井那样故技重施的用带着灵力的鱼鳞照亮,因为她愕然的发现不仅这片鱼鳞毫无灵力,连她自己都感受不到灵力了。
风黎:……
就在她不可置信的时候,她身后的温焯轻飘飘道:“你不会才发现咱们的灵力被限制了吧?”
风黎倏然一愣,怪不得一开始她都没察觉自己前面是悬空的,怪不得温焯走下去都没查看完就返了回来。
原来他们现在成了没灵力的废物?
风黎不解道:“为什么被限制了?”
温焯若有所思道:“根据咱们刚才沿路走下来,我觉得这不像是个墓室,反倒……”
“像是个法阵!”风黎回忆了下所有布局,当即恍然了过来。
温焯点了点头,又道:“这里面看似是随意挂的满墙利刃剑器,其实是有规律的。”
“规律?”风黎皱起眉头,喃喃道:“把剑器摆成有规律的……”
“设了剑阵。”方珞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里传了过来。
风黎皱了皱眉头道:“用剑设阵为什么会限制了灵力?”
方珞解释道:“天下兵器皆有灵,而剑更为冷兵器之首,以众多灵剑层层环绕是可以形成一个强大的屏障的。”
风黎恍然道:“所以进墓穴就等同入阵?只要还在这里面灵力就会短暂消失?”
她说罢,又觉得离谱道:“这个剑圣为了防自己的墓被盗,竟然还费周折设了这种大阵?”
“这个屏障不仅能防外侵,”方珞思绪着道:“还能阻止了里面的东西出去。”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一脸懵。
温焯率先反应过来道:“你是说那个什么剑圣根本不是怕被盗墓,而是在刻意镇压什么东西?”
方珞却只道:“也许吧,我只是猜测。”
谈话间,不愿意用脑子的方芜已经开始在自己包里翻翻找找了,待到三人皆是沉思的时候,她终于摸索出来自己想找的了,当即掏出来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