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焯道：“怎么都来了？”
方芜道：“你们俩这么晚去哪儿了？”
四个人同时开口，各问各的，互不相干，谁也没听清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说什么。
安静片刻，方珞大概是觉得四个人杵在门口这个地方不太方便说话，便道：“先回去。”
四人折回了小院子，风黎环顾四周，确认此时只有他们四个人在，才开口道：“有收获吗？那灵肯说什么了吗？”
温焯道：“那必须有收获啊！他……”
“他想见一位故人，在韩府。”方珞难得抢话，因此收获温焯白眼一枚。
风黎对此浑然不知，只关注事情，赶忙问道：“谁？”
方珞道：“与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四月七的韩家少爷。”
“他要见个死人？”
风黎十分不理解，转念想了想又道：“死了的话应该早就去冥界了，他为什么要来韩府找？”
“对啊，”温焯上前一步道：“我也是这样和他说的，但是他不信，还说什么那人不会自己先走，说那人一定是有原因没法儿见他。”
他话音刚落，方珞便道：“我猜想韩家少爷在头七那天，被韩家招魂回府了。
风黎听言，逐渐皱起眉头道：“你是说他变成了鬼，因为结界原因被困在韩府出不去了？”
方珞点头道：“嗯。”
风黎又道：“可是我并没感受到这宅子里有邪祟的气息啊？”
方珞抬头看了眼四周，继而道：“不曾作恶的魂魄气息不是很明显，这宅子范围大，须得好好查看再做论断。”
风黎略有赞同的点了点头。
温焯一直被无视，终于是忍无可忍道：“你为什么只问他？”
“啊？”风黎先是一懵，随即敷衍道：“行行行，那换你说。”
温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翻了个白眼道：“他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风黎：“……”
她打量着眼前俩人，又道：“你们是怎么问出来的？之前我都快磨破了嘴皮，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不重要。”方珞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韩府少爷，让他们见面。”
“说得容易。”风黎苦着张脸道：“这么大个韩府，从哪儿找起？”
方珞似乎早有论断，回道：“祠堂。”
第32章 逐渐熟络
方珞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像韩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有历代的祖宗牌位在家里摆放的。
而他们要找的是韩府少爷，既然是少爷，那死后肯定是有牌位要入祠堂的。
牌位受香火供奉，是鬼魂寄宿最适合的地方，若是韩家少爷被困韩府，就算再乱游荡，最长停留的地方也非祠堂莫属。
此时，在一旁眉头紧锁，认真听了半天的方芜终于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去找门口那个深夜会现身的灵问线索了！要帮他解开执念！”
“嚯，”温焯道：“你这反射弧真够长的。”
如今总算有点进展了，风黎兴冲冲道：“走吧，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祠堂！”
温焯双手抱臂不为所动，挑起一边眉毛对风黎道：“往哪走啊？你知道祠堂在哪儿？”
风黎噎住了，是啊，韩府这么大总不能一间一间找吧？
就在此时，方芜连忙道：“我我我！我知道在哪儿！”
温焯扫量她一眼道：“你知道？”
“咱们留宿韩府总得找点正当理由吧？”
方芜难得派上用场，得意洋洋的又解释道：我呢，当时急中生智，知道临近中元节了，韩府这种大户人家都会有家祭的。”
“这种仪式定要请巫师，我便跟韩老夫人说咱们刚好路过此地，不请自来了。”
说罢，她又道：“家祭当天，要设香案、摆供品、焚纸衣，这些可都是在祠堂前进行的，我当然得提前了解才好布置祭礼仪式啊！”
风黎听完，一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有价值过，真棒，赶紧带路！”
就在三人准备走时，方珞却道：“不行，天快亮了。”
众人抬头，此时的月亮朦胧模糊，已然要被晨光冲散。
风黎心里不可置信，他们竟然就这么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明明感觉什么也没有做，可时间就是风驰电掣的逃走了。
且先不说他们一群人大白天的，莫名其妙的去人家祠堂转悠会怎么样。
眼下他们要找的是已亡故的韩家少爷，那个鬼白天是不可能出来的。
按如今这情况，他们再怎么着急也得等明天晚上了。
风黎叹了口气道：“算了，明天去吧。”
众人就此作罢后，便各自回了屋。
临走时，风黎凑近温焯小声道：“我还是好奇，你们是怎么让哑巴开口的？”
风黎口中的哑巴，显然是那个她软磨硬泡也不肯开口的灵。
温焯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却只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风黎：“？？？”
温焯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方珞，小声道：“我出去的时候，那灵已经开始和他说上话了，我直接走过去在旁边听着的。”
风黎皱眉道：“咱们和灵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不如他刚来的管用？这灵为什么愿意跟他说呢？”
温焯思虑片刻，胡诌道：“可能是威逼利诱了吧。”
风黎：“……”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却赞同不了温焯的观点。
因为方珞威逼利诱别人的场面，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斟酌再三，她可算得出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结论——哑巴跟哑巴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待他们各自回屋后，天已经亮的差不多了。
风黎不禁感叹，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日子过的简直是黑白颠倒，昼伏夜出。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反倒是困意四起了。
一想到晚上又会是个不眠夜，她决定把白天大好的时间合理利用起来。
那就是睡个安稳觉，于是她把屋门锁的死死的，心想着今天谁也别来串门，恕不迎客。
当然她这番操作，连来送餐的小厮也给拒之门外了。
敲门不应，那小厮自然不敢再多打扰，所以风黎傍晚前完全是被饿醒的。
她饿的睡不着便出了门在院子里溜达。
此时的阳光不似晌午的那样毒烈，夕阳照在身上是暖暖的。
这样美好的画面，换作平常，她也许能静下心来好好欣赏。
但现在她被饿意环绕，看了一会儿就再也没心思继续了。
韩府无论是丫鬟还是小厮，都在各自忙碌着，她想着寻点吃的，却始终没法儿开口。
毕竟是她自己错过饭点的，哪儿好意思去麻烦谁？
她这么想着就溜达到了离她自己屋不远的房间。
咚咚咚，屋门被风黎敲响。
不稍须臾，里面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打开了。
“要走了吗？天不是还没黑嘛？”方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透露着倦意。
风黎直接侧身进了屋，自然而然的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缓解下饿意后。
她搪塞道：“怕你睡过头，提前来叫醒你。”
“不能，白天睡了，晚上就不会困了。”
方芜晃晃悠悠的坐到桌子旁，声音也是半醒不醒的，双手托着下巴，眼皮还在打架。
“你这还不困？”风黎端倪着方芜道：“我看你现在都没醒。”
“我才刚睡一会儿，你就来了，得缓缓。”
方芜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赶困意，让自己快点清醒，却又是打了个哈欠。
风黎疑惑道：“你白天没睡觉？”
方芜意识迷离道：“白天要跟韩府的人对接祭礼的事情，你们三个都不去，只有我去……”
风黎尴尬笑了笑道：“你一个人完全能代表了四个人，能者多劳嘛……”
方芜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明天韩府家宴，你们可都得去。”
风黎道：“家宴？”
“对啊，方芜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道：“来的当天韩老夫人就要设宴的。”
“但是你们三个都找借口撤了，我便推脱说大家舟车劳顿需要休整两天，韩老夫人才把家宴设在了明天。”
风黎嫌弃道：“听起来怪无聊的，能不能不去？”
方芜当机立断道：“不能！”
风黎叹气，她倒也不是那种非要特立独行的人，只不过是对这种寒暄客气的场合无感。
她向来不太能理解所谓的人际交往。
一群人拐弯抹角的嘘寒问暖，不熟的人也要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在她看来可真是无聊至极。
倒是温焯，这种场合肯定如鱼得水。
不过他自大的很，也就表面功夫做得好，心里肯定觉得对方都是蠢货，所以没有必要目的的话，这种场合他是能免则免。
至于方珞，以他那个不愿搭理所有人的态度，怕是能把场面冷到极点。
这么一想，风黎道更是觉得方芜的存在多么重要了。
风黎欣慰的看着方芜道：“吃晚饭了没？”
方芜被风黎这突如其来的慈母笑，着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不困了，随即磕磕巴巴道：“中…中午…吃的多，晚上不饿，就没吃。”
风黎看她这副样子不禁被逗笑了，咳了咳又故作正经道：“那不行，小孩子在长身体，怎么能不吃饭呢！得吃！我陪你吃！”
方芜：“？？？”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风黎道：“你是不是饿了？”
风黎的心思被人猜个正着，但偏偏是要面子，嘴上逞强道：“我不饿，主要是怕你晚上饿。”
方芜：“……”
看风黎这反应，方芜更加确定就是她死鸭子嘴硬，她无奈道：“这个时辰，天都快黑了，怎么会还有饭……”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道：“你在这等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方芜转身就小跑出去了。
风黎还没来得及琢磨她去干嘛了，方芜就又急匆匆的推门回来了———手上端着两盘点心。
方芜气喘吁吁的道：“吃吧！”
“这什么？”风黎盯着桌子上的点心道：“哪儿来的？”
“桂花糕。”
方芜缓了几口气接着道：“这几天要准备很多点心，在祭礼时摆供台上的用。”
“我刚才想着去厨房看看今天做了什么，运气好，碰上傍晚刚出锅的桂花糕，我就要来了些。”
可能是饿了什么都好吃，风黎觉得这个叫桂花糕的东西，味道可真是绝了。
软糯香甜又不腻，她突然理解了世人为什么在吃的东西上面那么讲究。
美味绝对是值得反复被琢磨推敲的。
风黎打着陪方芜吃饭的幌子，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但总归这两小盘，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块，她就着茶水三下五除二也就吃完了。
窗外的夕阳，也在这须臾的工夫消失殆尽了。
风黎吃完后，心满意足的伸了个腰，冲一旁的方芜道：“走吧，该做点正事了！”
第33章 韩府家宴
夜幕低垂，院子暗处四个影子交汇接头。
没有过多的交流，四人由方芜带路绕过长廊，躲开值夜的小厮，顺利抵达了韩府祠堂。
空旷肃穆的祠堂，摆着几盏终日不眠的油灯，进门便能看见摆放整齐一尘不染的韩氏家族牌位。
除了名字不同，再无其他区别。
风黎环顾四周逐渐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并没发现丝毫魂魄的气息。
那是不是说现在这个屋子里并没有鬼？
风黎不动声色的看了方珞一眼，对方有所察觉，回看她的同时低声道：“先找找看。”
风黎点了下头，决定先去找死者的牌位，想着查看那牌位是否有异常。
不过她扫视了下眼前的牌位们后，顿时愣住了，随即侧头问方珞和温焯道：“这些牌位都一样要怎么找？那韩家少爷叫什么名字？”
温焯：“……”
经此一问，温焯才猛然想起，他根本没问那灵叫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和风黎一样扭头去看方珞。
然而这回方珞也静默了。
温焯愕然道：“你也不知道啊？”
方珞没回话算是默认了。
几人面面相觑尴尬至极，原本以为事情已经有重大突破了，现在可好，一棒子打回原点了。
最终，还是方珞道：“说是亡故于四月七日，先找找牌位上的死期吧。”
风黎想着有线索总比没有的好，便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去仔细查看牌位信息。
虽说只是靠眼睛寻找，却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毕竟灯光微弱，牌位又大同小异。
半晌，风黎感觉眼睛都快瞎了，也没找到死期有四月七的。
然而不仅是她自己没找到，四个人八只眼睛都没找到死于四月七的韩氏。
直到天光微亮，方珞才打破了众人无休止的翻看，沉声道：“不用找了。”
此时的每个人已经把所有的牌位看了不下八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