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黎冷哼道:“也就是说我不答应,这法器就不给了呗?”
黑袍人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事已至此,哪还有什么退路,风黎刚刚都想好了,此时再婆婆妈妈的犹豫不决也没必要。
她扬起下巴道:“行,我答应了。”
风黎话音刚落,黑袍人迅速抬手一挥,用指尖轻轻敲点了下风黎的额头,取了一滴额间血,以灵力护住收于掌心。
还没等风黎发问,他便道:“口说无凭,我留你一滴血,若你过河拆桥,我便用此血给你下降头。”
“你——”风黎差点儿就骂出口了,又是硬生生把话又给咽回去,这要是翻脸,不就坐实了自己会出尔反尔嘛。
“行,”她收敛表情,挤出个微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再多取几滴血。”
“一滴足以。”黑袍人说罢又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风黎盯着那法器想了想,忽而问道:“这法器唤什么名字啊?”
黑袍人:“……”
风黎见他默声,无语道:“你连个名字都没给起?”
“嗯…”黑袍人迟疑道:“这法器是我根据判官那个轮回笔有的灵感,叫轮回笔不太好,要不…就叫判官笔?”
风黎:“???”
真够无语的,根据胡编乱造的传说造法器也就算了,连名字还要跟那传说扯上关系?
这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说好听点是仿造,说难听点不就是盗版吗?
黑袍人见她不作声,干咳了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风黎嘴角抽了下道:“我觉得不怎么样,判官笔说出去算怎么回事儿?还不如干脆叫飞升笔算了,反正是助我飞……”
“好!”黑袍人立刻道:“那便唤飞升笔。”
风黎:“……”
不是,我瞎扯的,真就给命名了?这么随便的吗??
风黎叹了口气,说回正事儿道:“你说要我去禁地找恶鬼,禁地在哪儿?”
黑袍人拢了拢衣袖,将法器收了进去,回她道:“飞升笔我先收着,等你将他带出来,便把这法器给你。”
风黎挑起眉毛看他道:“怎么?还怕我抢了就跑不成?”
黑袍人略有不解道:“你又打不过我,怎么抢?”
风黎一个踉跄,仿佛被一根无形箭射中了心口。
黑袍人又道:“偷走的话,我就给你下降头,刚刚不是取了你额间血嘛。”
风黎又一个踉跄,心口两根箭了。
她心下无语,怪就怪自己嘴贱,多余问这话,给自己找了个难堪。
以防心口再中箭,风黎赶忙转移话题说道:“走吧,去你说的那个禁地,找你说的那个恶鬼去。”
不得不说,对于风黎这个枕山土著来说,上次出这么远的门还是三百年前,具体干嘛她倒是忘了,但目的肯定为了提升修为。
毕竟她对除此的事情,一概都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黑袍人是怎么赶路的,风黎只觉得几阵晕眩,竟然就抵达了目的地。
风黎环顾四周,虽说不上寸草不生,但也几近荒芜。
空气都掺杂着寒气,没有风却能让人感到凉意四起,有种说不上来的诡秘氛围。
她看着黑袍人停住不动,便歪头问他道:“这是哪?”
黑袍人淡淡道:“不周山。”
“不周山?”风黎惊叹道:“原来这就是不周山啊!”
要说这不周山也是上古时期,数一数二的灵山,不过自从诸神之战时被撞塌后,这座举世名山就不复存在了。
斗转星移,瞬息万变,名山也变成废墟了,实在令人亲见百般感叹。
风黎不爱矫情,只是寥寥看了几眼,便对黑袍人直切主题道:“你说的禁地就是这儿?那恶鬼在哪儿呢?”
黑袍人似乎情绪不高,面对风黎的提问有些充耳不闻,而是自顾自的拿出两支没有花瓣只有花梗的花。
然后他当着风黎的面委身蹲下,轻轻地把其中一支花梗插在了地上。
不过瞬间,那花梗竟绽放出娇艳血红的线性花瓣,仔细瞧花的末端边缘处还泛着零星金色。
盛开即衰败。
风黎盯着这朵诡谲的花犹如昙花般,只美丽了一瞬,便开始纷纷凋零,直至最后一瓣落下,又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花梗。
随即,两人面前竟凭空显出个漆黑深邃的洞口。
风黎愕然下再去看向黑袍人,对方依旧沉默,头也没抬的在挑拣方才落地花瓣边缘的零星金色,对这些变化视若无睹。
须臾,黑袍人站起来,把刚刚拾起的零星金色放于掌心,反复揉搓了一会儿,竟揉成了两条金线。
接着黑袍人伸手把剩下那支花梗和金线一并递给风黎,才终于开口道:“方才看清了吧,找到那恶鬼后回到起点,重复我刚才的操作,你就能出来了。”
原来是开启禁地仪式和钥匙吗?
风黎半懵的接过花梗和金线,皱眉疑惑道:“这金线干嘛用的?出入平安吗?”
黑袍人没理她的胡扯,只嘱咐道:“你戴上这个,进去以后遇到什么都不用在乎,只去找一个身困玄冰寒潭之中的恶鬼。”
“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戴上另一条金线,这样你们才能一起出来。”
风黎捻着手里的金线,问他道:“他要是不戴呢?”
“那他是出不来的。”黑袍人说罢,又补了一句道:“所以你要想办法让他自愿戴上,不然咱们说好的法器就……”
“喂!”风黎悻悻然的打断他道:“你少威胁我,我又没见过那恶鬼,那鬼有什么特征啊?那鬼凶不凶啊?我能不能打过那恶鬼让他戴上金线啊?”
“?”黑袍人实在不理解风黎哪来的自信,如实说道:“打?就算你没丢修为,你也不及他千分之一。”
“!”风黎惊愕道:“那你这不是让我去找死吗?”
黑袍人似乎不想再多言,摆摆手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若没能带出他,亦可以回到起点,拿你手中花梗如我方才那般,就可以出来了。”
风黎虽是气愤,但都走到这步了,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半途而废这个成语,更不存在竹篮打水。
迎难而上就是本能,不争馒头争口气。
风黎微抬着下巴道:“行,你就在这等着,我一定给他带出来。”
黑袍人侧身给她让路,同时扬声道:“那便祝你一帆风顺了。”
第5章 祸不单行
风黎进来后足足愣了有半柱香。
那人只告诉她要去找什么玄冰寒潭,然后把困在里面的恶鬼带出来。
可那人没说这地方这么大啊!
也不知道给个地图或路线,就让她这么盲找吗?
不仅如此,这破地方还时不时还有孤魂野鬼飘过,谁知道那恶鬼是哪只?
风黎深深叹了口气,开始认命的凭感觉瞎走,可还没等她走多远,总觉得身后有点不对劲儿……
顶着这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她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想着出其不意,风黎猛的停住脚步转身,刚好与身后的‘不对劲儿’撞了个面对面。
甚至就快要贴上对方的脸了。
风黎又猛的往后退几步,分开点距离这才看清,眼前竟然是个其貌不扬的鬼。
还是披着一头极长的黑发,眼珠子掉出来挂在脸上,舌头耷拉到下巴的女鬼。
且先不说风黎是个修炼近千年的妖,她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怕是此情此景,她也能跟鬼搭上话。
她扫量着眼前的鬼,叹道:“我说这位姐姐,你干嘛跟人家背后啊?”
只见那女鬼阿巴阿巴张着嘴嘟囔,似乎是真想回答风黎些什么,可是舌头耷拉太长,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风黎蹙眉,想来这女的是个吊死鬼,嘟囔半天她是一句也没听清。
她的耐心不够,没听几句就跟这女鬼摆摆手道:“算了,别再跟着我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那女鬼真没再跟着风黎,飘飘荡荡的往别处去了。
不过这女鬼倒是让风黎受了启发,是不能就这么毫无头绪的空找,起码拉个能说话先问问那玄冰寒潭的位置才对。
说行动就行动,风黎抬头张望了一番,随即锁定了目标便加快两步,追上了不远处的黑鬼。
她语气客气道:“稍等一下,向您打听个地方,您知道……”
这黑鬼闻声转过身来,成功让风黎的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愣是又给咽回去了。
让风黎闭嘴的主要原因是这黑鬼不止通体焦黑,连脸上五官都模糊不清。
看这扭曲溃烂的程度,应该是给活活烧死的,连嘴都烧烂了还怎么回答?
风黎皮笑肉不笑的摆了摆手道:“打扰了,再见。”
有了前车之鉴,风黎开始慎重端倪周围,她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地方找不出个能答话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身形魁梧的身影上。
此鬼虽然脖子上空空荡荡,但两只手上却各自提着一颗头。
这好啊!两个头就是两张嘴!
风黎面露喜色凑过去,笑着道:“打扰了,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
那无头鬼手里提着的两个头仔细端详的风黎一会儿,异口同声道:“什么事?”
这两个声音,一个低沉,一个尖细,交叠在一起发出,让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风黎硬着头皮尽力让自己适应这个诡异的二重声,问道:“听说这里有个玄冰寒潭?具体位置您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来。”那两个头闻言同时摇了摇脑袋,依旧是交叠的二重声。
风黎闻言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怎么这倒霉还一而再再而三呢?
正在此时,她身边飘过一个浑身肿胀,脸也鼓的像个水泡一样的鬼,看起来浑身上下随时会爆开一样。
风黎眼睛倏然一亮,心想这是被水泡过的吧,说不定跟玄冰寒潭有关系,连忙跟无头鬼摆了摆手,朝刚才的的水鬼追去。
眼看她就要追上了,却被一身着丧服,浑身惨白的鬼老太拦住。
此鬼面如枯槁脸色煞白,眼睛空洞,更怪异的是嘴边还支出两个獠牙。
鬼老太不分青红皂白,张着丑陋的大嘴,直冲风黎扑咬过来。
别的不说,光是打架,风黎是真猛。
千百年来,无论是跟别的小妖抢灵力,还是打小精小怪练修为,她都是硬碰起来绝不罢休的主。
既然是这鬼先要惹她,那可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只见风黎一个侧步,反手一抻,硬生生把鬼老太的一颗獠牙掰了下来。
风黎速度之快,不过是眨眼间,那鬼老太便只剩一颗牙了。
鬼老太先是愣住反应几秒,然后便捂着一边掉了牙的空洞,疼的呜呜直叫。
风黎啧了一声,鄙斥道:“挺大个岁数,怎么还随便咬人呢!”
风黎懒得再跟她纠缠,随手一甩把掰下来的獠牙丢给鬼老太。
可被鬼老太这么一捣乱,她再也找不到刚才的水鬼了,随即泄气道:“算了,还是自己溜达吧,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于是,风黎又径自瞎找起来,不过她没走多久,便发现周围鬼怪越来越少不说,这环境还越来越寂静阴森。
多多少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不多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愕然的发现周围竟只剩自己一人了……
“喂,红衣服的那个!”
“!”一声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呼唤,着实给正走神儿的风黎吓了一个激灵。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敏感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还冒着热雾气的池水里。
只见那热气蒸腾中隐约能看见里面泡着一个青年,风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疑惑了起来。
此青年身着黑色长袍,束发随意,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美。
乍然一看,青年与这禁地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是与之前那些个面目狰狞的鬼怪天差地别,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对方虽然模样是个阳光好儿郎,但风黎却觉得他身上满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方才是你叫我?”风黎走近他后,看见那水还在咕噜噜的冒泡儿,又不禁嗤笑道:“你这是在煮自己吗?”
青年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而后嘴角勾笑的冲风黎招了招手道:“你倒是凑近些看仔细了,这水能煮吗?”
风黎没多想,听话的又靠近了些,并探着头观察道:“这水热浪翻滚,冒着烟雾,你…啊!!!”
她话说到一半,被青年猝不及防的伸手一捞,猛的拉进了池水里。
风黎掉入水里,一个激灵把鱼尾巴都露出来了,扑腾了好几下才浮出水面。
她猛咳了几口水,随即骂道:“你有病吧!找死吗!嗯…这水…怎么是温的?”
风黎正诧异这冒着热气的水竟然不烫的同时,青年盯着风黎的红色鱼尾也是同样诧异。
他纳闷儿道:“还活着?你不是鬼?还是个条鲤鱼?你怎么进来的?”
风黎对青年的一串疑问感到莫名其妙。
她没好气道:“废话!我当然活着,说的好像只有死了才能来这地方一样!”
青年冷哼一声道:“这里是可炼狱,还真是只有死了才能进来。”
风黎闻言身子一僵,炼狱?什么情况?
青年一语点醒了风黎,她细细的回忆里刚才那一路各种面目狰狞,形态万千的妖魔鬼怪——她竟没有遇到一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