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连璧自知晓她真实的身份后就各种言语讽刺,她也不是大好人, 能容忍下他一而再再二三地针锋相对。
“我与白曛的事与你有何干系?你若是为他抱不平, 也没有那个资格。”
她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就走进曝室, 震得连璧愣在原地。
曝室光线昏暗,清冷石板上空落落的没有任何摆设,四周墙壁无窗只有一些闪着金光的符印,结成的阵法压制修士的灵力,如同废人。
药宗犯错的弟子都会被关在曝室,按照严重性来决定禁闭的时长。
在曝室里面,他们没有灵力傍身,不能辟谷忍受饥渴,加之黑暗侵蚀精神,失去自由,没有谁不对曝室的惩罚而害怕。
单薄却不瘦弱的少年挺直腰背,任那带刺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带起细碎的血肉,他都没有痛呼一声。
须发皆白的药宗宗主,手拿带血的鞭子,痛心道:“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你竟把龙髓草拿给外人用?还为了那个外人而坏了药宗的规矩。白曛,你可知错!”
白曛一声不吭,直到门外仅有的阳光被人影挡住,才引得他侧目,看到那个身穿自己精挑细选的藕色衣装的人才松开紧的唇,似啼血一般,被咬出的血从唇滑下,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你怎么来了?”他懵然问,看到赶来的连璧顿悟后,苍白的脸色阴沉下来。
连璧到底知不知道,把她带到宗主面前,自己是无事了,但阿阁能不能在盛怒的宗主面前全身而退就难说了,他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连璧不敢看白曛,一进来就垂头盯着地板。
“就是你?让他不惜忤逆本宗主,破坏宗门规矩,都要救你?”
白宗主境界凝滞不前,他已经吃过一次延年益寿丹,若再不能突破境界,能不能活过一百年都难说。他查遍药宗古籍,只有炼出上品的破境丹服下,才有望突破,恰恰龙髓草就是上品破境丹最麻烦最重要的药引。
为了这一株龙髓草他找了三百年,亦等了三百年,眼看到手,却被他的亲侄子拿去给外人用,他怎能不气!
白宗主正在气头上,手里的鞭子就蕴含强大的力道挥向江沉阁。
“不!”白曛想以身相护,却膝盖一软,摔倒在地上。
她还未恢复,怎么接得下宗主的饱含怒气的一招?
鞭子挥在江沉阁面门时,像被什么阻挡,再也不能落下,凝在空中一瞬后被卸去力道软绵绵地坠下。
白宗主一愣,高手之间过招,往往一招就知深浅,这女子不简单,怪不得能引起曛儿的注意。
他的怒气冲淡几分,眼下也打量起江沉阁,居然比他那年轻时曾艳惊青州府的亲妹妹风姿更倩媚。
论样貌颜值,江沉阁从来就没有输过。
“擅自用你龙髓草的是白曛,我也是方才知晓。”江沉阁面色不善,一进门就被打一鞭子,虽说没落到自己身上,也都是靠她自身实力强悍,谁还能语气和善地交谈?
白宗主一听,气得差点没将鞭子捏碎,指着白曛怒道:“这就是你看中的女子?薄情无义,值得你真心相待?”
白曛忍住后背的疼痛,动作缓慢地直身跪起,丝毫不怨反而欣慰道:“值得,我欠她的……”
“你,你……”真是气煞他。
“药宗的人素有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之称,白宗主也是医门的人,焉能不知?彼时我受伤垂危,碍于条件有限,白曛将龙髓草拿来救命,只不过是恪守贵派的宗旨。”江沉阁说得有理有据,倒令他挑不出丝毫错处。
白曛见白宗主脸色沉沉,好歹是自己舅舅,德高望重的人最是看重颜面,他只好出声制止:“别说了……”
“我只是想让白宗主知晓一件事,用你龙髓草的是白曛不是我,白曛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也该到此为止了。”她顿了顿,也觉得这样反客为主不太好,于是补充道,“虽然龙髓草不是我所想的,但若白宗主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打消你的怒气,我能做的一定会做到。”
白宗主胡须一扬,“哼,龙髓草还在你体内尚未完全吸收,若你放尽全身鲜血,本宗主便将此事揭过。”
江沉阁听后反而笑了,“白宗主是不是欺人太盛,为了一株草,居然要我一条命。”放完血,她还有的活吗?
白宗主不依不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你能办到定会去做,本宗主哪里有欺人太甚一说?”
江沉阁:……臭不要脸。
她能不能揍他一顿,拔掉他的胡须。
“够了!”白曛厉声打断,但下一刻喉中便止不住地逸出咳嗽,“咳……宗主,错在我,你只管罚我就好。连璧,你带她走。”
连璧有些犹豫,没有立刻上前。一旦他把江沉阁带走,那么承担宗主全部怒火的只有长老。
正值踌躇时,一道女声斜插进来。
江沉阁说:“白曛,我只同你说最后一句。”
白曛脊背一震,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似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他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