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曛莞尔,强压下心中的欣喜,却瞥见她放下药篓后偷偷背在身后的手,只一眼就看见手上大小不一的擦伤创口。
白曛心中暖意止不住涌现,收下满满一大筐固元草,即使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多。
在他的破镜丹的助力下,江沉阁成功突破筑基期的壁垒,进入到开光初期。
白曛待在雁山药庐的时间越来越多,偶尔回宗门拜见宗主也是半日就赶回来,二人在雁山下的药庐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江沉阁枕在他膝上,问:“你不是医门的么?去看毒门的书作甚?”
“医毒不分家,我多看看毒门的书,对研制解药大有裨益。”白曛移开书卷,俯身笑看她。
江沉阁打了个哈欠,“懂了,未来的医圣大人。”说罢,她就着他的膝头呼呼睡起来。
少年欣慰地看着她的睡颜,平素风情万种的眼安静地合着,心中是无比的满足,手中枯燥乏味的书卷都显得甜腻。
这一幕像是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想,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满足的时候了。
“宗门有任务,我要离开一段日子,我不在的时间就请医圣大人照顾好自己。”江沉阁一边玩弄他栗色的发丝,一边说道。
“早日回来。”白曛取回缠在她指间的发,吻落她的眉心。
江沉阁前脚刚走,连壁后脚就造访。
连壁来时,他以为是江沉阁去而又返,脸上扬起的笑意待看清来人时又落了回去,继续忙碌手里的活计。
一拢修身绿衣,剑眉星目的修士站在门口遥遥看来,“怎么?见到师兄居然是一副失落不已的表情?”
“师兄看错了。”
连壁凑上前来,眉飞色舞夸张道:“我才没有看错,方才你明明嘴角都扬起来了,偏偏一看到我就一脸失望。怎么,除了我和宗主还有谁来过这药庐?”
白曛不答。
他一脸平静引得连壁自疑,“莫非真是我看错了……”他摇了摇头,“且不说这些了,宗主说你日日待在雁山药庐,总窝在一个地方怕会影响你的心境,特地让我驾着金翼马车带你去青州府游玩散心,师弟开心否?”
青州府?不正是她要去的地方?白曛身形一顿,答应连壁。
二人乘着金翼马车遨游天地,千里之路不过半日就抵达。白曛暗恼,他怎么就忘了,她全靠两条腿赶路,速度比自己慢得不是一星半点,下次得寻个日行千里的飞行坐骑赠予她才好。
二人在青州府游玩数日,许是想到她就在此处,说不定转角就能遇见,白曛的心情顿如迷雾拨散。
金翼马车在道路上慢行游街,马车内连壁眯眼带着逼迫的意味问道:“师弟,你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否则,你怎会去买一个绒花发饰,是要送给哪位女修?”
白曛望着朱红绒花的眼中噙了笑意,嘴硬道:“入眼便买了。”
“嗤——好看是好看,但寓意却不太好。”连壁嘴欠,“太红太俗,样式又像那曼珠沙华,知道曼珠沙华么?开在黄泉路上的花,花开不见叶,有叶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不相见。你就拿这个东西去送人家姑娘?拿得出手?”
被他一说,白曛看着手里的绒花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拧眉道:“那你说该送什么好?”
“哈!还说没有姑娘!”连壁一脸得意,“快说,那姑娘是谁?”
换作平常他白曛定然不会被连壁一诈就傻愣愣地说出口,这次委实猝不及防,大意了。
白曛干脆闭口不答,急得连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换了个方式,真诚道:“师弟,若你真有心上人,说出来师兄为你参谋参谋,再告知宗主,宗主定然为你和她办上一场隆重盛大的结道大典,不然你让人家清白姑娘无名无分地与你在一起,也愧对人家不是么?”
连壁一番话掏心掏肺,加之他是自己在药宗除了宗主便是唯一待自己好的师兄,白曛也敞开心扉同他说起来,“她出身合欢宗,我们……”
一听到合欢宗,连壁差点没跳起来,“合欢宗!?那可是邪派,师弟你千万不能沾染,据说里面的女修各个绝色、恍若九天玄女,让人过目难忘……咳,我是说,合欢宗的女修都薄幸无情,师弟你万不能深陷其中。”
他的反对在意料之中,白曛不屑争辩干脆抿唇不言,撩起窗帘看向外边的街道。
忽地,一抹藕色撞入他的眼眸,重逢的喜悦还未充满心田就被生生遏制。
与她同行的是一个身穿素衣,阔袖上印着八卦纹路的男子,那男子衣着素净,但丝毫不掩盖他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的身姿气度,背影挺拔如松,遥遥望之便知不是凡桃俗李。
二人在阔袖遮掩下的双手相牵,举止亲密。
白曛心脏刺痛,哑道:“师兄。”
白曛对他一向直呼其名,此刻一改称呼,连壁登时收起一身懒骨,正襟危坐问:“师弟?”
“我好像懂了你说的合欢宗女修皆薄幸无情。”他落下窗帘,挡住刺目的一幕,靠在车壁上一瞬间失去浑身的力气,“师兄,我们回药宗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