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蓝初熬了个通宵去翻阅万鬼宝典,熬出两个黑眼圈,终于把阴阳眼关闭失效的原因找了出来。
出现这种症状的了能性有近百种,经过筛选,她锁定在一条说法上。
书上写:傀儡之术,可用于鬼。
操纵者需足够强大,待鬼自愿献出三魂七魄,可将意志潜入其中,靠吸万鬼阴气维持傀儡形体。
阴阳者,万鬼皆可见。
鬼傀儡有一个特点:眼鼻喉尽失,靠气味儿辨敌,因此擅长近身战斗。
这句话让蓝初一瞬间会再次想起女鬼消失的场景,顿时柳暗花明,傀儡靠气味儿分辨敌人,怪不得一靠近就跑。
还有,根本不是阴阳眼失效,是因为鬼身上阴气被傀儡吸走了,她和蓝未是阴阳者,才能看见鬼。
但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操纵红衣女鬼,目的又是什么。
而且……
蓝初叫醒倒在小塌上睡着的鬼王,嘴唇紧紧抿住:“师傅,那女傀儡经常跟在我一个朋友身后,不会对他有什么害处吧。”
鬼王迷迷糊糊的:“一个朋友?”
“嗯。”蓝初眉眼严肃:“他身上阴气很重。”
鬼王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谢云城?”
蓝初颇为惊讶:“你知道他?”
鬼王倦怠:“不熟。”
“……”
“目前来说没什么大碍,不过往后说不准。”鬼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五指散开又合拢,凝出一块儿硬币大小的纯白色玉佩,晕染一层冷光。
他扔给蓝初:“你戴上聚阴灵,等它变成纯黑色,就说明你沾染了足够的气味儿,之后你再靠近,傀儡就不会察觉到你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三月之内把它收了,你朋友基本不会收到伤害。”
玉佩果真是凉的。
而且师傅果然知道它是傀儡。
蓝初眼下两个黑袋,困的只打哈欠,心里的小人正在拿锤子追着她师傅打,脸上却犹如面瘫,毫无波澜。
她半知半解地问:“什么气味儿?”
“谢云城啊。”鬼王打了个哈欠,挣扎几秒重新躺了回去,微曲一条腿,困倦道:“他身上的阴气。”
“……”
蓝初把玉佩戴在脖子上,又问:“怎样才能沾到?”
“就亲亲搂搂抱抱。”鬼王用义正辞严的口气道:“距离越近越好。”
蓝初:“?”
鬼王抬眸扫了她一眼:“当然,如果你放的开,尤其是唾液,□□,最管用。”
蓝初瞠目结舌:“?”
“行了,时间不早了。”鬼王看上去是撑不住了,估计下一秒能直接昏迷,招了招手:“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快回去吧。”
蓝初:“……”
鬼王吃饭会吃些什么?
蓝初一瞬间想到各种厉鬼生吞小鬼的场景,顿时毛骨悚然。
“师傅,我还有一事要问。”蓝初还算淡定,露出假笑,挂出两个酒窝:“你既然是鬼王,对一些奇难杂症多少有点了解吧。”
“你也知道,我从小特别容易对女孩子有很强的保护欲,这会和我前世有关吗?”
鬼王闻言脾气忽然变差,直接开骂:“我觉得你脑子缺根筋。”
“……”蓝初有点生气,立马抚平嘴角,假笑也不想装了,勉强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师傅,你今天一直怼我。”
“谁让你以前,”鬼王看着她,眸光轻闪,顿了一下:“算了,让他知道又要生气。”
蓝初讶异:“谁?”
鬼王枕着胳膊扬眉道:“不告诉你。”
蓝初:“……”
为老不尊。
过了半晌,鬼王强撑着没让上下眼皮打架,瞪着蓝初:“你怎么还不走?”
蓝初欲言又止:“师傅,那个……”
鬼王:“又怎么了?”
蓝初竖起一根手指:“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鬼王:“说。”
蓝初纳闷:“我这次没有用离魂术,是怎么来的地府啊?”
鬼王沉默几秒:“以后你会知道的。”
问了个寂寞。
十月中下旬天气渐凉,火红的枫叶飘落满地,缠绵不绝的知了也不再聒噪,青州夏天积累的雨水仿佛要在深秋爆发。
蓝初醒来时盯着天花板放空几秒,脑子从眩晕恢复过来,随后淡定的接受了她又被师傅强行送回了的事实。
她想要去摸摸脖子上的聚阴灵,却发现右手使不上劲儿。
“姐,你终于醒了!”蓝未攥住她的手,惊喜的眼角湿润。
蓝初本来只是麻,被他一拉当场抽筋,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扭曲。
她磨了磨牙:“你是不是找死?”
“你看你,”蓝未迅速松了手,条件反射往后仰,透着温柔的嘴角边绽出两个酒窝:“怎么一醒就发脾气?”
“我躺着一直不动,血液不通,火气大。”蓝初白了他一眼,忍者疼边揉手腕儿问:“几点了?”
蓝未胡乱抹了下眼角,看了眼手机,神情没太大起伏地道:“六点多。”
蓝初拍了拍胸口:“那还早。”
也就躺了一夜。
蓝未把手机塞兜里,抬了下眉毛,淡定补充:“周日,下午六点多。”
蓝初:“……”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故事正式开始~
第12章 暗示
青阳中学高三生活非常苦逼,学生每个月放假两天,正常周日下午五点就要自习。
蓝未向来的对他姐身上导火索的位置一清二楚,等蓝初从来没太大情绪的脸上显出些许着急,从床上跳下来把书包收拾好换好校服蓄势待发时。
他才悠哉悠哉走过去,轻松来了一句:“我帮你请假了。”
“……”
蓝初觉得他弟就是个腹黑的混账,直接用书包砸过去,粗暴的动作扯到了额头的伤口,她疼得蹙了下眉,手指从眼睛往上摸到了块儿纱布,愣了愣:“我破相了?
蓝未不费吹灰之力接住书包,放到最近的桌子上:“我以为你不在乎脸呢。”
“废话。”蓝初脱了校服诚恳地说,“太丑了,我们班女孩子不喜欢。”
“……”
哪天蓝初出个柜,家里估计都没人震惊,反而会庆祝她终于开窍,拥抱了爱情。
不然就这脑子缺根筋的程度,说不定会孤寡一生。
蓝未平静地走进厨房:“吃饭吧,边吃边说说你昨晚怎么回事儿。”
……
当蓝未得知他还要忍受很长一顿时间周围遍地是鬼的生活后,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整个人气压一直很低,在得知鬼王给出的气味儿大法后,犹如掉进了冰窟窿。
“这是什么馊主意?”
蓝未眼皮直跳:“两个大老爷们,都是直男,搂搂亲亲抱抱,你觉得正常吗?”
蓝初给他夹了菜,抿了抿唇强忍住笑意,安慰道:“你多和谢云城肢体接触,才能收了傀儡,不然你觉得还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让我去。”
蓝未暗自吸了口气,心说其实你去也没什么,你不是对男的不感兴趣么。
不过男女有别,在蓝初交女朋友前他确实别无选择,不然让蓝初吃亏,老爸老妈肯定买个榴莲让他跪,到时候惨的还是自己。
蓝未接受了这个事实,黑着脸无奈道:“聚阴灵呢?”
“我戴着呢。”蓝初把筷子放在碗上,手背道脖子后面去解开绳子结,过了一会儿,扭了扭脸:“怎么解不开?你帮我一下。”
五分钟后,姐弟两人坐在餐桌上面面相觑,桌上的饭菜依旧散发香气,其他什么都没变,不同的是,换成了蓝初黑着脸。
蓝未陪她大眼瞪小眼半晌,憋笑憋的肩膀都在抖:“师傅有说聚阴灵只能你戴么?”
蓝初声音略略颤抖:“没有,吧。”
鬼王给她聚阴灵的时候变幻出了一条黑绳,她当时想也没想就戴在脖子上,不知为何当下接口处比五零二粘的还结实。
冷一直是阴师的代名词,阴师身上的物件都是凉的,反之,阳师是暖的。当时玉佩发凉,氤氲一层冷白色光泽,她并未在意,也没朝这个方向想。
怎会料到师傅给的聚阴灵是阴师专用的。
“看来你和谢云城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月老都在给你搭线。”
蓝未眸底笑意未减,嘴角差点飞上天,典型幸灾乐祸,道:“我明天竞赛一早就走,说不定回来前你就解决了。”
他和蓝初碰了下果汁杯:“唉,我亲爱的姐姐,弟弟在这里祝你好运。”
蓝初:“……”
蓝未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笑道:“和姐夫百年好合。”
蓝初:“……”
同归于尽吧。
—
第二天为了参加化学竞赛培训,蓝未起了个早坐车去了隔壁市。
他惊奇地发现离青州越远能见到的魂魄越少,下了车几乎没鬼扰他清净,这意味着他可以安静安全安心地好好洗个澡了,顿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几分,于是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蓝初。
蓝初意料之中给他发了个扛着五十米血淋淋大刀的表情包。
昨晚没来上课,欠下了张生物卷子,蓝初抽出午饭时间补作业,从聂雨心那里骗出来个小面包啃,啃到一半手机屏幕亮了下。
蓝未在五十米大刀后面给她打了个招呼:姐外边好像下起了鹅毛小雨,蓝初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条消息,在横杠上的空白处填上质壁分离,握着笔指尖点了下回复:?
过了半分钟,手机嗡嗡震动一声。
蓝初算出最后一道大题两次杂交后的性状比例,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旁边空白的座位,垂了下睫毛,拿起手机低下头。
蓝未:你摸到谢云城了吗?
蓝未:斜眼笑ing.
“……”
蓝初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桌兜,决定至少要和他弟冷战两分钟。
过了一百二十秒才回复:他上午没来
—
青州前几年为了发展旅游业,公路大部分推了重修,绿化在国内名列前几,为了吸引游客,有些近代的设施即使不能用了也还保留着。
电话亭外红色的油漆显然是新刷过的,谢云城出门没看天气预报,躲在里面,靠在不太牢固的玻璃上发呆。
跟着挤进来的还有两个女初中生,肩膀被打湿一大片,都化了淡妆,如果不是校服是附近二中的,还真看不出是未成年。
三个人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拥挤,谢云城掏出手机打算玩两局斗地主打发时间,还没开始,手肘就被戳了下。
个子高点的那个女生问:“帅哥,有纸巾吗?”
谢云城耸拉着脑袋点屏幕,闻言单手从书包侧面取出一包纸递给她。
“谢谢。”
别人这么礼貌他也没客气,头也没抬地点了下下巴,嗯了一声。
谁知道打了半个小时斗地主,雨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哗啦哗啦下个不停。
谢云城看了一眼窗外边缘的绿化带,视野模糊不清,这种时候,人的大脑回会不自觉防空,很轻易陷入回忆。
他第一次见蓝初是在六岁那年,所有人都认为他活不长了,包括他自己那时候刚上小学一年级,还在背九九乘法表的年纪,谢云城却陷入了一场噩梦。
他非常畏惧凌晨的到来。
午夜十一点,很多人都睡得香甜,而他日日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觉,要拼命熬过整整两个小时的冰火两重天。
第一次发病是在六岁生日当晚,他疼得失声痛哭,躺在床上不停翻滚,老爸老妈吓出了不少眼泪。
之后每晚都会经历这么两个小时,
前一个小时犹如掉进寒窑,心脏疼得像是被无数根冷冻的冰锥一下一下刺着,浑身血液被冻的凝固,四肢渐渐僵硬直到动弹不得,头发丝甚至会结冰。
后一个小时犹如踏入火海,经历烈火灼烧皮肤一样的痛,血液滚烫,青筋凸起,后来老妈说每次这个时候都担心他额头血管会爆炸。
可偏偏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他的神经末梢却最是敏感,现在在国外的医生说他的身体会自动把痛感放大十倍,疼的已经不能用级别来表示了。
当时老爸老妈跑遍了国内所有医院,给他浑身都全部做一遍检查,可各种指标都显示他身体健康。
无奈下,老妈根据邻居的建议,最后病急乱投医找了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说他前世投胎时替别人承受了孽障,受到了天道的诅咒,那个人在青州,只要把孽障还回去,就没事儿了。
十几年前的青州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景色优美,拥有大自然最真实的面貌,缺点是交通不太便利。
正过新年游客多,小谢云城在街上走丢了,好在他记住了老妈的电话号码,打了电话,他乖乖坐在电话亭旁边等人。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传来不着调的歌声,听起来很欢快:“你是一只小小鸟,拥有彩色的羽毛……啦啦啦啦……”
小谢云城皱了皱眉。
谁啊,五音不全还大声嚷嚷,真是扰民。
没过多久,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停在他眼前,和唱歌的是一个人,她说话语调像是小红帽里的大灰狼,露出甜甜的酒窝:“hi,小可爱,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小谢云城看向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绑着高高丸子头的漂亮小姑娘,确信她就是个唱歌跑调的大灰狼。
于是他很高冷地轻嗤:“放弃吧,我不会上当的。”
别装了。
他姥姥去年就去世了。
穿的再红也不像。
小蓝初十年前还是个很怂的小包子,脑回路不仅直还单纯,心里装的少,黑黝黝的眼睛兀地睁大:“你知道?”
她患有渴望被女性依赖综合症是个秘密,爸爸妈妈都不让告诉别人,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一眼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