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在,碧花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再一次穿越。只要身处同一片星空之下,她总能找到回去的方法的。
“在那之前,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寻找回家的路。”
上午阳光正好,碧花的金发在阳光照耀下折射着浅浅的光辉。
泽维尔捡起碟子里还带着温度的鸡蛋,轻轻放在眼周滚了起来。紧绷的肩背也放松了下来。
他用鼻子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碧花笑了下,提裙离开。
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提醒她,“尽量不要带那个东西出去表演。”
碧花扭头更正泽维尔的说法,“它叫铁拳。我给它改名了,正义的铁拳。”
泽维尔的嘴角抽动了下,没有对她给小恶魔起名叫“正义的铁拳”发表什么看法。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一个黑暗造物,居然被叫正义的铁拳。
事实上,整个麻雀歌舞团在碧花的影响下,除了知道实情的泽维尔,其他人都坚定的认为小恶魔是只猫猫。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小恶魔的毛毛都长了出来,还比原来长了不少,在丰厚的毛毛的帮助下,小恶魔额顶的两个小凸起一样的小角角已经被藏起来了。
灵活的尖尾巴也被毛毛覆盖,如今与寻常猫猫的尾巴无异。
碧花是自觉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铁拳长得奇怪了点……但她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会有这个品种的猫猫。
相处了这么久,麻雀歌舞团其他人早觉得碧花不是普通人,加上上次无意撞见的事情,更是觉得和魔法师有牵扯的碧花不一般。
那人家养的能是一般宠物吗!
因此铁拳有些特别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也不知是不是碧花的错觉,她总感觉小恶魔原本短短的后腿……好像长长了一点?
猫猫的腿后天也是可以长长的吗?
碧花捏了捏小恶魔的小短腿。小恶魔歪了歪头,不解的看她。
算了算了,只要它没病没灾就好了。
这么想着,碧花摸了摸小恶魔的头。
饯行舞会如约举行。
临行前,京还在帮碧花改衣服。
没办法,她瘦得太快了。
这才不过一个多礼拜,之前买的衣服竟又大了一些。
珍妮看着碧花的眼神不无羡慕,“唉,你说好好的衣服放在衣柜里怎么就变大了呢?要是我也能瘦得这么快就好了。”
碧花失笑,她轻轻捏了捏珍妮,“你已经够瘦啦!我是体重基数比较大,才看着比较明显的。”
“不过你的皮肤真的好棒啊!”珍妮将自己一条手臂与碧花的摆在一起,对方的手臂虽然比自己的粗,但是明显更加细腻光滑。
“都是肉肉撑的!”碧花调侃自己,“如果把我的肉肉放到你身上……”
舞者对身材的要求比歌者更高,珍妮想了想,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
京结好最后一个线头,把衣服递给碧花,“试试。另外减肥你也不要太着急,瘦太快了不好。你是歌者,胖一点也没关系。”
碧花谢过了京的好意,没有解释。
她也觉得自己掉秤掉得太快了,明明也没有特别严苛的减。起初她以为是运动量增加的缘故,后面才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自从被绑架后,自己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肉肉飞快的离开了自己。
好在虽然掉的快,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健康,碧花甚至觉得,自己比以前精力充沛了许多。
碧花换好衣服,和京、珍妮一起从房间里出去。
房间外,不仅杰特在,泽维尔居然也换好了礼服出来了。
泽维尔眼下的淤青已经散去,面容恢复了以往的俊美。剪裁优秀的礼服完美的展示了泽维尔的宽肩窄腰。整个人的气质带着高不可攀的华贵。
见众人都在看自己,泽维尔气定神闲,“走吧,这种场合不出席反倒让人生疑。”
第14章
自上次出事后,哈伦消停了好几天。
东港的人太可怕了,他打算去西港捞点外快。
比起东港的整洁,西港坏境要更加恶劣。摞高堆砌的杂物箱遍地都是,死掉的海鱼腐烂的咸臭味道无处不在。
在一片赤膊的黑瘦人群里,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红发青年格外显眼。
哈伦搓了搓手,踱步上前。
雷蒙德到佛洛德拉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基本打听清楚了这座海港城市的情况。
他去过很多地方做工打探公主的消息,但佛洛德拉太大了,他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公主的消息。
无奈之下,他打算再来港口碰碰运气,毕竟传送阵的终点是这里,也许这里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呢?
“先生。”
红发的骑士转头看向这个面容谄媚带着油腻讨好的男人。
哈伦的目光重点关照过雷蒙德英俊的面庞和健壮的肌肉线条后,心下满意,“您这样的人不应该屈才在这小小的码头。我这里有份更加体面,酬劳更加丰厚的工作可以介绍给您,就是嘛……”哈伦搓了搓手指,“我需要从中提取一点小小的报酬。”
这种油滑的小人雷蒙德见多了,更何况他的目的也并非做工,“没兴趣。”言罢转头就走。
“诶诶诶,别走嘛,”哈伦赶紧拦住转身就要走的青年,“有的商量有的商量。今天晚上有个大人物们办的舞会。往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能就此搭上个贵妇或小姐,往后哪还用如此辛苦。”
言罢,哈伦给了雷蒙德一个傍富婆你懂得的眼神。
雷蒙德:?
让碧花国英勇的皇家骑士去做情夫?这不光是侮辱他,还是在侮辱碧花国。
可很快他就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既然凭他自己的力量无法找到公主,那借助权贵的力量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雷蒙德:“带路。”
****
饯行舞会在佛洛德拉最大的宴会厅举行。
在城主致完开场词后,三个歌舞团团长轮流上台发表了感谢词。
至此,舞会正式开始。
虽然三个歌舞团才是“主角”,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场贵族们的日常交际罢了。
很少有贵族会将精力放在他们这样“贱民”的身上,偶有流连的目光在某人身上驻足,也不过是在挑选可口的猎物。
泽维尔不喜欢这种场合,真就只是来点个卯,一进宴会厅就不知道躲去哪儿了。
有富太太拦住杰特,神态傲慢的吩咐:“让你们团的那个黑发青年来找我。”
杰特汗都快流下来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能明白这富太太是什么心思。
可别说他不知道泽维尔去哪了,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把大佬送过去哇!
杰特装傻充楞:“什么黑发青年?我们团没有呀。”
富太太脸上露出被拒绝的不悦,“胸口别着一只麻雀胸针,不是你们歌舞团的还能是哪的。”
一边是惹不起的魔法师,一边是惹不起的权贵,杰特决定摆烂糊弄,“如您所知,长得圆的不一定是苹果,颜色相同小一点的可能是樱桃,大小相同颜色不同的可能是梨子。当然不是说您眼睛不好的意思,您的眼光当然是最好的!”
“小人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个胸口徽记不是麻雀,而是红雀,或者是灰雀?”
……
另一边,碧花也被人拦住了。
对方自称是海风歌舞团的歌者,看过碧花的表演,想和她探讨一些歌唱的技巧。
对方态度温和有礼,谈到的乐理知识也很扎实,碧花很爽快的和对方分享了自己的歌唱经验。
二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
泽维尔靠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姿态闲适。左手边有高大的盆景遮挡,周围有若有若无的暗元素浮动,令旁人潜意识里就想绕开这里,忽视这个面容俊美的男人。
泽维尔注视碧花那个方向很久了。
他倒是不在意碧花和谁说话,又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他们可真不会挑位置。
只要他们头顶吊着吊灯的绳线稍微脆弱一些,那盏华丽沉重的吊灯就会立即掉下来。
他都可以想象到那锋利尖锐的沉重金属毫无预兆的砸落,其下的人儿躲闪不及,吊灯坚硬的棱角直接砸穿人的头骨,又红又白的黏着物溅的到处都是。
啧。
泽维尔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真是个愚蠢的男人,连与女伴调情的地方都选不好。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
泽维尔顿感无趣,正要移开目光,就见那盏吊灯真的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
泽维尔捏着酒杯的手瞬间收紧——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碧花疑惑抬头——
另一边,贵妇挽着的红发的青年顺着人们的惊呼转头,就看见了自己遍寻许久的公主。
保护她是他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甩开挽在自己臂弯里的手,向金发碧眼的姑娘冲去。
雷蒙德扑倒碧花,牢牢的将他的公主死死护在怀里,冲击让两人在光滑的地上滑了一截,雷蒙德手掌垫在公主脑后,稳稳护住她。
在他们身后,被风元素阻拦过的吊灯这才砸了下来。
灯罩的玻璃碎片砸了一地,有几片溅射的碎片划破了雷蒙德的裤子。
人群慌乱的奔走,惊叫与议论混杂一片,会厅负责人满头冷汗的拨开围观的人群上前查看。
海风的歌者心有余悸的呆坐在地上,几片碎玻璃划破了他的脸颊,索性除此之外并无大伤。
负责人揪心的看向另外两个受害者。
“您还好吗?”
他们附近溅射的玻璃碎片非常少,除了男人的裤子有被划破的痕迹,裸露在外的脖颈与手掌似乎并无外伤。
碧花推了推雷蒙德站起来。微胖的少女除了衣服略有些乱,身上却并无伤痕。甚至眸子里也是茫然多于惶恐。
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泽维尔的视线从毫发无伤的少女身上收回,紧握着酒杯的手也松开。
他重新窝回了柔软的沙发。
他说的果然没错,那里并不是调情的好地方。非要说的话,像自己这里这样,略有些暗且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更好。
藏在黑暗里的黑暗法师这样想着。
第15章
出于对安全的担心,后怕之下谁都没有心情继续欢庆。
饯行舞会就在这样一场意外中草草结束。
众人围着碧花好一顿检查,发现她真的油皮都没擦破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位是……”见二人似乎相熟,众人看向红发的高大青年。
赶在雷蒙德之前,碧花道:“我的哥哥,雷蒙德。”
雷蒙德略长她几岁,陪伴她已有十年,虽然说是主仆,但在碧花心里是一直把对方当兄长的。
以公主兄长自称实在僭越,但如今身份不便暴露,也只能这样了。
“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照顾……我妹妹。”
珍妮惊奇地看看雷蒙德的红发,又看看碧花金子般的头发,“你还有哥哥啊,从没听你说过。”
仔细想来,碧花似乎没怎么向他们透露过自己的信息。
碧花点点头,“之前怕给大家带来麻烦,所以没有提过。我们家在很远,不小心失散,才流落到这里。”
见珍妮还要再问,京轻轻捏了捏珍妮的手臂,对碧花和雷蒙德温柔的笑了下,“既然这样,你们兄妹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需要,歌舞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对对对!”杰特补充道:“你知道的,从你加入麻雀的那天,我们就没把你当外人!”
言罢,几人向碧花告辞。
泽维尔似乎早已离去,杰特找了一圈没看到对方后,和京、珍妮一起返回歌舞团。
雷蒙德看着碧花,愧疚简直快淹没了他。
这才过了多久,公主瘦得体型几乎只有原来一半了,难以想象她到底经受了多少苦难。
不过在他问起之前,公主迫不及待的先问起他。
“雷蒙德你是怎么过来的?”
雷蒙德如实回答,将前因后果悉数告知,只尽量隐藏了王后和国王的焦急。
“父王和母后一定很担心我……”碧花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那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雷蒙德愧疚更深,“属下不知。”
少女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她拍了拍雷蒙德的肩膀,不无安慰的说:“没关系的雷蒙德。歌舞团下周就要启程去因索里亚了,那里是智慧之城,我们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回家的方法。”
雷蒙德的心像被狠狠揉搓过又被浸泡在柠檬水里一样,他的公主一向如此,明明自己也很失落,还要尽力安慰自己。
是他的无能,他的公主,本不必遭受这种罪的。
雷蒙德这几天急于寻找公主的下落,自己吃住都很随便,攒下来的钱基本没动,就怕像此刻找到公主,公主没钱可用。
他本想去帮碧花租栋房子,但经过这些自己赚钱的日子碧花深知钱来之不易,况且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碧花国,后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碧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雷蒙德的提议,歌舞团的食宿是碧花用劳动换来的,她可以回歌舞团住。
“雷蒙德你有住的地方吗?或者你可以和我回歌舞团借住。”
麻雀歌舞团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借住一晚的话,他们应该会同意的,自己还有些余钱,雷蒙德需要的话,碧花可以给他!
自己不能为公主提供优渥的生活本就让雷蒙德十分歉疚了,又怎么能让公主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呢?
“您不必担心属下,我有住的地方,”雷蒙德想了想重新看向碧花,“既然这样,请让属下送您回去。我会在您离开前攒够使用传送阵的费用。”
碧花还是不放心,“如果有困难要和我说哦,我还有余钱!”像是想到了什么,碧花补充道:“这是命令。”
雷蒙德的眼睛里含上了无奈的笑意,“遵命,公主殿下。”
他乡遇故知的雀跃让碧花难掩激动,在骑士不动声色的追问下,她几乎说完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尽管如此,雷蒙德还是从那些一笔带过的话语里,窥见了少女曾经的艰辛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