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琰跌坐在地上,又羞又燥,蹬着湿漉漉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半晌道:“你这个……你这个混/蛋!”
“对,我是。”夜纾冷冷哼了声,地甩下帘子,无情地转过身,吩咐道:“起轿。”
千久止住笑,往后看了眼,只见北顾在门口跟那几人交代了几句,转身走来。
新娘子站在门口,远远对四人行礼:“小女子谢过各位恩公。”
千久冲她挥挥手,跟上了轿子。
为不打草惊蛇,三人不远不近地跟轿子后头,伺机而动。
一路通畅无阻,千久都以为这刘宁玉是不是把这送亲队给忘了的时候,北顾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躲进了旁边一颗树下。
千久正要跟着过去,夜纾一把拽过她往一边躲去,只见不远处那轿子踉跄了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而后沉沉甩在地上。
送亲队几人惶恐地看着四周:”发生什么了,轿子怎么忽然抬不动了!”
“是不是刘宁玉的人来了!”
“没看见人啊,要不要跑?”
“我说你们是不是专业的,这轿子晃的我都快吐了。”金琰啧了声,不耐烦地将帘子一掀,见他们围着轿子乱成一团,骂道:“被劫的是我,你们慌什么,都给我站好,说了会护你们……”
“砰—-”
一枚烟雾弹猛地砸到了轿子顶,金琰一个没扶稳,险些跌了出去。
紧接着白烟滚滚,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将轿子团团围住。
二话不说与迎亲队伍打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迎亲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边躲闪边喊话:“别打啦,别打啦!新娘子给你们!”
“都说了人给你们了怎么还打!有完没完!”
“你踏马是不会听人话是不是,老子今日就教你哭着回去喊娘!”
于是双方再次凶猛地干了起来,千久正要上前,被两人给拦了下来,她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只听夜纾缓缓道:“先别过去 。”
金琰于兵荒马乱中跳下了那炸没了顶的轿子,拍掉了身上的灰尘,抬头看向树林,只见那雷打不动三人组躲在树干后面,津津有味地看着尘沙漫天的现场。
他眉头紧皱,刚要开口,只见远处的千久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对他做口型道:“别说话,装得像一点,不然露馅儿。”
金琰困惑地无声道:“怎么回事?过来啊。”
千久指了指他后面混乱的人群,做口型:“那人还没出现,你再等等。”
金琰嘴唇动了动别过头去,千久隔着老远都能知道他骂了句“我靠!”
“兄弟们,打死这群龟孙,咱们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迎亲队志气高昂。
劫亲队也不甘示弱,“给我上!也不看看你老子的靠山是谁!”
双方谁也不服谁,打得热火朝天,全然忘了金琰这个新娘子。
千久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半天也没见那姓刘的出来,有些急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出现,不会是不来了吧?”
夜纾半躺在一树梢上,懒洋洋地摇着扇子,“你就没考虑过万一那小子没看上他?”
“……”
千久一时间被噎住,似乎很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她伸长了脖子打量这浓妆艳抹的金琰,“不至于啊,金公主这长相……”
一言未尽,旁边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骤风带起了她的发丝,速度之快,不用看也知道是北顾。
金琰被这身衣服束缚着无法施展身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一棵大树下,往那一靠,索性做个美女子静看群魔乱舞。
一阵阵刀剑碰撞声中,有几个小妖越打越靠近,金琰不以为然,也懒得动弹,要是此刻能给他袋瓜子,他能嗑上一下午。
忽然,一个小妖被推搡过来,一头撞向了金琰。
金琰穿着喜服,腿脚也不利索,一时半会竟是没能躲开,那小妖的脑袋直直砸向他的胸膛,金琰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胸脯一处被生生砸凹了个坑,由于棉花不够,竟是没能回弹成原状。
“……”
这场景,就十分诡异……
那小妖盯着他胸前那团凹坑看了半响,抬头与金琰大眼瞪小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吓得心胆俱裂:“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娘……”
金琰扫了眼这惨状,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波澜不惊:“你把老子的胸给撞瘪了知道吗?”
他这一浑厚的男声一出,给那小妖直接吓哭了,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鬼啊鬼啊有鬼啊啊啊啊!”
这声尖叫实在过惨,千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闻声赶来,瞥见金琰那只剩一个的胸脯,笑得跪在了地上,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哈哈哈哈金……金……”
金琰翻了个白眼,双手捧了捧胸,“金什么金给我闭嘴。”
千久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喘气倒:“我给你塞得不是挺结实的吗?”
“压着难受,掏出了几块,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速战速决!”说罢他往北顾他们那边走去。
北顾一掌将刘宁玉给拍飞出去,他重重砸到了树干上,又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夜纾踩着他的脸,晃了晃写着:“屈打成招”的扇子,居高临下道:“说吧。”
金琰本是细步文雅地走着,见着地上躺着的那人,提起裙摆健步如飞,一脚踹猛地踹向刘宁玉的胸口,“说!是谁指使你的,竟然敢这么耍你爷爷!”
刘宁玉捂着胸口狂咳起来,“诶哟,这两位爷,你们都让我说啥啊,要问也得给我个明白啊!”
金琰拽紧了裙摆,狠狠用脚拧着他的胸口:“是谁指使你弄那么多白瓷瓶到集市上的。”
刘宁玉痛苦地扭曲着脸,“瓷瓶?什么瓷瓶,我不知道啊!”
“你还装?老子今日不打断你某根骨头我就不姓金!”说罢金琰又是一阵凶猛的踹打。
千久听着那刘宁玉的惨叫声,对夜纾小声道:“你知道金公主现在像个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个泼妇,”千久小声嘀咕:“我村口那大妈打起架来跟他一摸一样。”
夜纾嗤笑一声,走到北顾旁边,抬手就打了起来。
北顾漫不经心地接招,将他挡了开。
只见夜纾轻车熟路地绕到他的左手,轻轻一扯将丝巾拽出,“别这么小气嘛,有一回肯定有无数次。”
他走到千久面前,握住她的手替她擦拭。
千久不安地扫了眼北顾,“这可是北顾的丝巾,还是还给他吧。”
夜纾不为所动,“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金琰踹累了,放开了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不说老子接着打。”
刘宁玉盯着鼻青脸肿的脸,连连哀求,“我说,我说,那日风和丽热,是个美好的上午,我怔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次换成了夜纾给他一脚:“说重点。”
刘宁玉嗷嗷几声,连忙答道:“那人蒙着面,看不清摸样,但是他身上有一把刀,那刀子北白布缠着,只露出个符文手柄……”
“使刀的?”
北顾闻言,回头看向他,神情淡然:“画出来。”
刘宁玉爬在地上,颤巍巍地伸手画出了个符文,抬头惶恐道:“我,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大爷们,您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呗。”
千久想起他干的事情就来气,一脚踹向他后背,“姓刘的,”
“诶哟,我说姑奶奶,你们怎么都上脚啊……”
“若是再让我看你劫哪家姑娘,定不会放过你。”千久又是一脚。
刘宁玉面朝黄土,吃了口泥巴,疯狂点头,“是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琰确实是个女装大佬
第34章 第 34 章
“用刀的人并不多,放眼下来也就北氏的两位长老。”金琰边走边揣摩,“而且那种符文并非仙界所有,看着凶狠乖戾,门路不正,倒像是一种禁文,你见过吗北顾?”
北顾目不斜视,声音清淡:“未曾。”
夜纾意味深长地嗯了声:“也不是冥界的东西。”
“不管是哪里的,肯定与之前开结界放魔族进来的内应脱不了干系,还有偷袭我们的那两人。”金琰忿忿不平,“查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一想到我北氏里藏着个叛徒,老子这火气就憋不住。”
夜纾瞥了他一眼,冷嘲道:“是你无能。”
“我靠!你行你来,敌暗我明,又毫无线索,你以为不动声色地揪出一个内贼那么容易?”
夜纾不屑与他争吵,低头温和地问了句千久饿不饿。
千久摇摇头,只听他继续道:“北顾,你们家那两位长老还修刀吗?”
北顾向来不大去管院校里的事情,这种琐事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微微侧目,看向金琰。
“早就不修了。”金琰切了一声,摆起范儿来,“修刀可不是什么讨好的事情,大多人会被戾刀所影响,容易走火入魔不说,长而久之脾气也会变得古怪暴躁,那两位长老早进北氏之前就放弃修刀改修草药正身清心了,现在还有谁会使刀?”
改修意味着完全放弃以前所学的东西,洗涤灵核后重新开始修炼,过程一般都很痛苦,并且在灵核转换其他灵流后,并不能过多去接触之前所修的门道,这样极其容易紊乱自己的灵核,造成灵核碎裂的情况,所以那两位长老如果都改修了门道的话,是不可能随身把刀带在身上。
北顾沉吟片刻道:“二魔头。”
“哦对,他们倒是不怕走火入魔。”金琰点点头。
夜纾将水递给千久,问道:“魔族使刀的人倒是不少,你怎么确定是他?”
北顾看向他,缓缓开口:“刘宁玉。”
夜纾虽鲜少跟仙魔两界打交道,但消息也并非闭塞,经他一点,立马明白过来。
魔族一共有三个魔头统领,各自占据不同地方,刘宁玉是三魔头的人,以魔族的誓死效忠一主的性格,是不会轻易答应给其他人干事,除非此人与三魔头交好且身份极其尊贵。
而三魔头与二魔头是表亲兄弟,且来往频繁。
金琰鄙夷道:“你不提他我都忘了这个怂包是使刀的了,就他那孬种,没实力没背景的也不知道怎么给当是魔头的。”
“倘若是这个二魔头,我更想不明白了,”金琰转向北顾,顿了顿又道:“他大费周章强闯北氏,偷一个对魔族毫无用处的破守界瓶到底要干什么?”
夜纾摇了摇扇子,看向千久:“还有一点,既然凤血无法破开苍穹,那他们为什么要抓小久?”
千久想起了之前在峡谷处,那蒙面女子故意用假瓷瓶将她们引过去,而后又开迷阵将三人分开,若不是夜纾及时破了阵法,当时就被她带走了。
若说第一次抓她是想要用她的血来开结界,那失败后为何还要来抓她第二次?
千久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我对他们还有其他用处?”
“小久可是个宝贝呢。”夜纾莞尔而笑,“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他这一笑,如沐春风,仿佛周遭都开满了娇嫩的桃花,让千久愣愣地张着嘴。
撩,真会撩。
金琰哂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是因为北顾在才有所忌惮,别忘了他们上回专门试探过他的实力,知道正面打不过这才想方设法用迷阵将我们引开。”
“这只是你的猜测。”
“懒得跟你计较,”金琰伸了个懒腰,悠然道:“总之现在疑点重重,这群小魔头,都给老子整不会了,咱们现在先沿着这条线,先把守界瓶给找出来,指不定顺藤摸瓜将那个幕后黑色给揪出来。”
“嗯,你说得对,”
夜纾难得没跟金琰唱反调,让他有些意外,只听夜纾下一句说:“但我家小久累了,时候也不早了,她得回去休息。”
自打夜纾来了后,千久觉得自己一日三餐连同作息都正常了不少,夜纾无不细心体贴,到时辰就叮嘱她吃饭睡觉,整的她忽然有种自家崽子长大了老母亲很欣慰的错觉。
“哪里不早了,你看着这大太阳……诶北顾你往哪走,二魔头在那边啊。”金琰追了上去。
北顾步伐沉稳,不冷不淡回道:“回客栈。”
金琰嘿了声,困惑道:“怎么如今我觉得连你也娇气上了,才出来多久啊,这大晴天的窝在客栈干什么呀。”
四人回了客栈后就见着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围在了前台,千久漫不经心瞥了眼,认出了是早上那伙汉子。
花臂汉子梗着脖子粗着嗓子嚷嚷:“老板,我要你们之前给我倒茶的那个姑娘,就是特别漂亮的那个。”
老板被这汉子的气势吓到,擦了把汗,“好的好的客官您稍等一下,”他转身撩起帘子往里面喊了声:“小鱼,快出来,有位爷点名要你过来。”
不一会,里面跑出来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茫然地看着众人。
“不是她!是洒茶的那个,洒茶不是倒茶,你听不懂老子的话是吗?”花臂汉子一拳头锤向桌子,震得上面的算盘哗啦一响。
“洒,洒茶?”老板冷汗直流吗,皮笑肉不笑。
“对,没错,就是那个将茶壶甩得起飞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