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宜成仙——院四合
时间:2022-05-30 09:14:15

  北顾一顿,只见那黑影一道光似的闪出,将那把重剑狠狠钉进了戴斯的心脏。
  夜纾当真恨死了戴斯,他双眸眦裂,将剑猛地刺进一寸,咬牙切齿:“我说了,你该死!”
  “你也陪我好了。”
  “噗呲”一声,利器穿透皮肉的声响,戴斯呵呵两声,临死之前将魔气凝聚到手心,生生贯穿了夜纾的腹部。
  三人皆是一惊,猛地将戴斯撞开,只见他身躯化成一道黑烟,待黑烟散去,地上躺着一堆破碎的瓷片。
  夜纾松了口气,将剑扔出,体力不支地半跪于地。
  千久哭着跑了出去,扶着他不让他倒下,感觉手上一热,摊开来全是他的血,慌得不行,失声哽咽:“夜纾!夜纾!你醒醒!”
  “没事了小久……“夜纾连握住她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她抱着自己在哭。
  北顾将灵流缓缓汇入,止住了汹涌而出的鲜血。
  千久在他晕过去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他还说了一句“还差一个”,但她已无暇顾及,连忙让开位置给北顾替他疗伤。
  北予慌忙跑来将他抱起,火急火燎冲出门口,“快快快,带他回祖师爷那,小太子要是在我手上出了什么事,他爹定会宰了我。”
  北顾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一地破碎的白色瓷片,转身跟了上去。
 
 
第59章 第 59 章
  夜纾醒来后就把自己给关了起来,除了昏迷时北上陌来替他疗伤那次,谁也不肯见。
  偌大的屋子里连个灯都没点,他斜倚在床边,咬着牙给自己上药,一双黑眸被冷汗染得湿淋淋的,苦药味充斥着血腥味,浓郁地齁鼻,地上的血绷带扔了一圈又一圈,像一条条毒蛇一般盘踞着,随时都要吐出那口獠牙将人杀戮致死。
  夜纾眉头紧蹙,他左手抬不起力气,只得用牙齿将瓶塞给咬出。
  这条倔强的夜龙,独自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伤口,将脆弱与狼狈藏进心底,不让任何人看见。
  身上两个血窟窿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那让人遍体生寒的伤口却是半分也没好上,黑红的皮肉外翻着,丑得触目惊心。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敲门,尽管那人已经故意着轻,但这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夜纾似乎没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手上一抖,成团药粉洒落到伤口上,疼得他哼出了声:“谁!”
  “是我,夜纾你睡了吗?”
  听见是千久的声音,夜纾慌忙将瓶子一扔,瓶子撞到了床尾,发出一声清脆。
  他也顾不上上没上完药,随意将身上的绷带缠紧,捞过衣裳披着,欲要起身,却不料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丝丝颤抖。
  “夜纾?”千久大半夜翻来覆去,时刻担心着他那打伤势,不放心跑了出来,听里头半晌没回应,推门而入:“那我进来了。”
  还在床边缓着气的夜纾见状忙将身上的衣物拢好,结结实实地盖住了伤口,靠回床边,唇色苍白却又故作轻松笑道:“小久,这么晚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跑来男子房里,我可是要负责的。”
  千久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坐到了床边,“我不放心你,”她紧紧盯着他胸口,双手在黑袍前抬抬举举,愣是不敢下手,声音哽涩:“伤口还疼吗?”
  她这句简直在问废话,那么严重的伤穿透身体,就算是个神仙也受不住。
  “不疼,”夜纾口是心非回答,抬起能动的那只手将她握进掌心,“你来看我药到病除。”
  千久含着泪笑出了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衣物随着他动作散了来了,千久瞥见他胸口腹部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脸色一变,抽出手扒拉他的衣襟,死死抵着他的手:“让我看看。”
  夜纾放弃了挣扎,将拢着衣襟的手收回,叹了口气。
  白布被浸得潺潺鲜红,好似一朵诡谲的妖花,正不断地在他身上绽放着,汲取着。
  她双手颤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绷带,见到那两个面容狰狞的血窟窿后,失声哽咽起来。
  “不许哭,”夜纾指腹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不让你来,就是怕你伤心。”
  “我最见不得我的小久哭了。”
  千久垂着脑袋,忍住汹涌的泪水,“对不起……”
  她知道夜纾是因为自己那次记恨上的戴斯,不要命似的给她报仇,心里既愧疚又痛心。
  “我手够不着,你来替我上药好吗?”夜纾压低头去看千久,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声哄道:别哭了,我们龙族皮糙肉厚的没你想的那么娇弱,这点小伤很快就好,别让我难过好吗,嗯?”
  千久耐着鼻音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将药瓶捡回来,抖着手将药粉洒出。
  夜纾就这么笑容温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即便伤口疼得撕心裂肺,面上依旧欣然自得。
  千久眼眶红肿,低着头不敢让他看见,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灼热的视线,缓缓开口:“夜纾,”
  “嗯?”
  “如果那群小鬼没来告诉我,如果我没能找到你,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对付戴斯?”她的语气忽然肃然起来。
  夜纾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别过头将床幔看了半晌道:“我不想骗你,但我确实打算这么做。”
  千久的手顿了顿,止不住颤抖着,那准备收尾的绷带缠了好几次却怎么也系不上。
  夜纾抓住她的手安抚着:“小久,你别害怕,我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才……”
  “什么万全之策!”千久刷一下站起身,打断他:“就连北顾他们在你都伤成这样,你那能叫万全吗!你这是去送死!”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你就这么想死吗?”
  “小久……”夜纾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嘴唇张了张,语气里有些茫然无助:“我答应你下次不会再以身犯险了,你要打我骂我都行,”
  到最后竟然带上了几分哀求,“别对我生气……”
  “对不起。”千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夜纾生气,但又控制不了自己,怕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痛哭起来,匆忙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夜纾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将她扯进了怀里,嗓音沙哑:“留下陪我。”
  千久气在头上,想要挣扎起身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得半撑着身子,“你放开我,会压着伤口的。”
  “不放,”夜纾将她更加用力地揽进了怀里,让千久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一放你就跑了。”
  千久撑着床边上手有些颤抖,这样半躺不躺的动作十分费力,“你先放开我,我不走。”
  夜纾顺势将她抱了上来,将头埋进她脖子,深深嗅了口那好闻的白芷,“好香……”
  “你放开,你不能……”千久已经完全垮坐到了他身上,且不说会不会弄疼他,就这个亲无间隙的姿势,让她愈发不知所措。
  夜纾抱着心爱之人哪里肯撒手,索性耍起了流氓:“不能如何,见面第一天你扒我衣服,第二天便与我同塌而眠,如此名正言顺,如何不能?”
  千久头就靠在他肩胛骨处的伤口上,愣是不敢乱动,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行……”
  “不行什么,如今你我再次见面,本是约好要娶你回家,对你负责,”夜纾用手箍紧了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喃:“又如何不行?”
  千久苦不堪言,心道这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手劲怎么还这么大,“是我的错,我当时只当你是个孩子,行为是逾越,但绝无非分之想,天地可鉴。”
  “当时没有,现在可有?”夜纾低头盯着那泛红的耳垂,轻轻晃了下她,“嗯?”
  千久诚恳地竖起了三根手指,气喘吁吁道:“没、绝对没有,我用我的良心发誓。”
  夜纾笑了声,将身子摆正,曲起膝盖防止她滑下来:“你的良心不要也罢,就这样,睡了。”
  千久无可奈何,几番挣扎也拗不过他,只得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等他放松警惕,偷偷撑起身来,不料夜纾反应更快,一下子把将她按了回来,她一个没站稳,猛地跌倒,撞上了他胸口。
  夜纾闷哼一声,显然在忍着疼。
  千久吓坏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让我看看是不是撞到了伤口。”
  她轻轻挪了下身子,却被夜纾用力环紧,只听他语气微颤:“嗯,很疼。”
  “你放开让我看看。”
  “不放,你不动就没事。”
  千久这下子是真的不敢再动了,乖乖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在深夜里渐渐熟睡,夜纾低头在她发顶上轻轻一吻,声音宠溺而又无奈:“小没良心的,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戴斯死后,魔族那边的骚动显然已经制止,虽然一直没有鹚游的消息,但天界已经下达追捕令,他拖着残躯的身子,短时间内还不敢冒头,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小半个月,夜纾的伤也足足养了这么久,他虽压住了自己受伤的消息,但还是瞒不过老冥王。
  老冥王在第六天得知了消息,吓得肝胆俱裂,连夜蹿上了上天界,将熟睡的帝君老儿提了起来,自己坐在宝座上与三百位神官大动干戈,唾沫星子喷的满大殿都是。
  自己这宝贝儿子可是在帝君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哪里有放任不管的道理,他口吐芬芳半点不带含糊,将大半神官骂得瑟瑟发抖。
  期间帝君困的泪眼婆娑,站在旁边附和的只有两句话:“对,老王说的都对。”
  “说得好,仙界合该整整,你们都学着点。”
  最后还是夜纾出场半劝半哄将他送了回去,也正因为此事,原本只靠通灵石传讯的两界交往也逐渐频繁起来,两界开始兴起了一个叫“学术交流”的风气。
  不少冥界弟子上来学习参观,也有不少仙界弟子下去游玩,除了气息稍微不通有点水土不服之外,倒也无伤大雅。
  下床之后的夜纾也没闲着,每天的事情就是派人去收集天界的珍贵的扇子以代替自己报废的武器,过了段时间又开始高价收买一些宝剑,只不过他嫌这嫌那,扇子宝剑快要堆满整个大殿也没挑出一把顺手的。
  当然,花的还是北顾的钱,心疼的还是金琰。
 
 
第60章 第 60 章
  是日,金琰正悠哉悠哉地在家泡茶,两个弟子急匆匆跑来禀报,他掀起眼皮盯着那两个弟子的脑袋,不以为意道:“怎么,那尊贵的太子殿下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两弟子跪在地上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开口:“太子殿下他炳着两界友好交往,互通学术的理念,带、带了九千弟子浩浩荡荡来了北氏……”
  “九……”金琰差点没被这口茶梗死,噌地站起身嚎道:“九千!!?”
  “是、是的……”
  “他疯了是吗!是把冥界所有学府的弟子都带上来了是吗!北氏一次入氏也不过五千!”金琰火冒三丈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嗓门堪比扩音术:“他这哪是互通学术,他这是打算来败光我北氏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产!他有良心吗他,啊?!”
  两弟子不敢吱声,见他气急败坏地在面前踱了几步,手指气得颤抖,“岂有此理!都给我赶回去!”
  “赶不回去啊,他们包袱都带来了……”弟子颤巍巍开口。
  金琰简直要气晕过去,正好北顾走了进来,连忙拉住他,“来的正好,夜纾那臭小子带了一群蝗虫上来,你赶紧想想办法,将他们赶回去,我北氏养不起这些人!”
  北顾淡淡扫了他一眼,挥手示意那两弟子离开,对于钱财,他向来不在意,也更不会去计较,于是不冷不热道:“随他。”
  “不是,”金琰急了,围着他团团转,“北顾你怎么想的,哪能容他这么放肆?”
  北顾脚不沾地,拿了个章印就要走,“无妨。”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金琰忽然抽出一本帐册翻了翻,越翻越恼火,他将册子狠狠甩到北顾面前,气冲冲道:“你看看那小子干了什么好事,短短十日!账上支出三千万灵石!他是买了快国土是吗!你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北顾垂眸扫了眼写着“夜狗欠债还钱”的册子,抬步跨出了门口,留下金琰一人怒火中烧。
  金琰捡起侧子,恨得咬牙切齿:“我定要宰了这只小鬼!”
  于是这群九千冥界弟子顺理成章就提包袱带人厚颜无/耻的住进了北氏,北氏一下子闹哄哄起来。
  北氏大多数根基浑厚的弟子都是辟谷的,因此学府上上下下能找着的膳堂并不多,弟子们对美食并不感兴趣,觉得无非是使使仙法,做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好吃的,另外一些弟子则是觉得日子无趣,偶尔去吃上几顿也是不错的,所以基本上膳房都成了摆设。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爱吃不吃。
  但那久千弟子不一样,他们常年待在冥界,没上过仙界,对这里的种种自然好奇的不行,当然也包括这些吃食玩意儿,试过一顿后,个个像个豺狼虎豹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一到饭点就涌过去,完美继承了千久当年准点讨饭的架势,北氏的膳堂从来就没试过这么热闹。
  金琰对这群饭桶惊人的花销头疼的厉害,每每一到饭点,这群弟子就跟蝗虫过境一般,把食堂啃得寸草不生。
  掌勺的那几个大厨已经不止一次涕泪纵横地跑来诉苦,说自己这几天炒菜炒得手都在抖,做梦都梦见自己在炒菜,好了多年的痛风病又开始犯了,最重要的是,炒出来的还不够他们吃。
  也得亏北氏家大业大,没被这群弟子给吃垮。
  除了干饭贼积极,这群弟子平日里要是被安排了什么脏活累活,一个个开始跟个弱鸡似的喊累喊哭喊仙界仙气逼人,平时不出力也就算了,住着上好的地方还在挑三拣四,说的好听点是来修炼,但他们如今完全是来云游,有吃有喝有玩,一个个简直是夜纾的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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