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拿走了我们的东西,我和广平怎么会失手杀人,怎么会有牢狱之灾,怎么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黎振国将这些年的遭遇化作满腔怒火,一拳又一拳打在土老板肚子上,将土老板晚饭都打了出来。
当年失手杀人后,他入狱了,妻子也带着儿子离开了他,连老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早早去世,他出狱这些年,过的孤苦无依,现在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恨。
再次将土老板绑牢,他扒开土老板的眼睛,拿起刀,杵在土老板眼球上方,“我再问一次,东西在哪?你最好给我好好想想。”
土老板僵直身体,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哆嗦就让刀尖怼到眼球里。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他认命的大喊,“我说,我说,你把刀拿走,拿走啊。”
黎振国拿开刀,双腿岔开坐在土老板对面,“说。”
“东西让我卖了,早就卖了。”土老板嗓音有些嘶哑,带着颤抖的恐惧。
这个结果黎振国早就想到,他只是不甘,当年以为是周生私吞,争执间他不小心将人推到在地,周生脑子磕进钉子里,当场身亡。这一幕让刚回家的周生妻女看见,广平一不做二不休,遂将两人杀害。
“当年我和周萍是同学,有一次周萍和一帮同学上我家玩,她脖子上的玉坠子掉在我们家,我本想还回去,我妈却说那个是墓里的东西,值不少钱,我就没还。”
“挑重点说。”黎振国踹了土老板一脚,满脸不耐。
土老板一哆嗦,加快语速,“之后周萍管我要,我就说没见过,那破玩意也就她当个宝贝。周萍一听就生气了,说她家还有好多。”
“我一听就悄悄跟着周萍回到家,透过窗户里看见他父亲果然从地窖里拿出很多宝贝让周萍挑,便趁着她家没人将东西偷走了。”
“东西太多拿不完,等我打算去拿最后一趟的时候就看见你和另一个人在跟周生吵架,我吓得躲到一边。”
“看见,看见你们俩杀了周萍全家。当时我腿都吓软了,等你们离开时我站起来,周萍竟然还活着,她满身是血跟我求救,但我是来偷东西的,我不敢找人,当作没看见就跑了。”
黎振国听完皱了皱眉,“那东西呢,你哪来门路将东西卖了。”
“我妈介绍的。”土老板伤口裸露在外,他疼地脸色发白。“回来后我大病一场,请了好多医生都不好使,还一直说胡话。我妈就请了黄大仙来看病。”
“黄大仙叫黄贵,是个算命的,他说我接触了死人和阴气很重的东西,所以身体扛不住。我觉得他算得太准了。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找他算算。”
黎振国皱了皱眉头,“那黄贵是先给你看的病还是先收的货。”
土老板闻言一愣,“应该是先收的货吧,都是我妈和他做交易,这方面我不懂。”
黎振国又问,“你妈怎么会懂这些东西,你爸是谁。”
土老板一听黎振国提起他爸,心里就涌上一堆火气,“没见过,我从小都是我老妈带大的。我这年顺风顺水全靠我妈和黄大仙。”
“嗤”黎振国不屑地笑了一声,“什么神算子,就是个冒牌货。”见土老板不服气的瞪过来,他说道,“墓里的东西阴气当然重,再有你们孤儿寡母突然冒出这么多古董,任谁都有所怀疑,周家灭门这么大的事谁都知道,一联想就是你偷了人家东西。”
“你家也不简单,搞不好你爸也是盗墓的,要不然你老妈怎么会懂这么多,可能都不是第一次和那个大仙交易了。”
“可惜你躲得好,这么多年让竟你这只老鼠给逃了。”黎振国心情平复下来,一阵感慨。
土老板听完战战兢兢,不敢反驳,“我都说完了,你可以放过我吧,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只要我有我都给你。”他越说越着急,生怕眼前的亡命之徒再度暴走。
黎振国拿起刀慢慢走向土老板,“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你见过我的脸了……”
“啊——”
空旷的别墅一声惨叫回荡。
第十五章 山雨欲来
土老板嘴巴还未闭上,吵得黎振国用刀拍了拍他的脸,“再吵就把你舌头割掉。”
见黎振国没有和他动刀的意思,土老板立即闭上了嘴。
“来,让我们录个视频。”黎振国用刀割开土老板身上的绳子,伸了个懒腰,拿上手机站在远处。
土老板绳子解开也不敢乱动,哆哆嗦嗦问道,“录什么?”
“把衣服脱光,再说说你是如何见死不救,如何倒卖文物的。”黎振国一手握着刀,一手拿着手机,“别想耍花样。”
土老板身上药劲儿没过,浑身酸软,他忍着断指的疼痛,哆哆嗦嗦点头,按照黎振国的要求录了一遍视频。
黎振国满意的点了点头,“给我找个大房子住,再配辆车,每月二十万,这些不多吧。”虽是询问的语气,神色确是不容置疑。
土老板忍住肉痛,哆哆嗦嗦穿衣,“不多,不多,您看我这屋子怎么样?”
“那倒不必,够我一个人住就行。”
“好。”土老板点头哈腰,从兜里掏出香烟,殷勤的给黎振国点上,“老大,您怎么这么厉害,是怎么找到我的。”
黎振国坐下瞟了土老板一眼,将身上带着的信给土老板看,土老板看见这封将他查的明明白白的信,气的身子抖成筛糠。
“这应该是你的仇家给我的吧。我一看就知道拿东西的肯定是你。”土老板冲着黎振国讨好的笑了笑,想到这封信的出处,不禁又破口大骂。
“肯定是那个贱人搞出的鬼,我这次一定要弄死她。”来不及多说,便拿起断掉的手指,“大哥,你给我个卡号,我先给你转一些钱,你让我去一趟医院,先把这断指接上。”
黎振国想着不能把人逼得太急,留了个卡号就走了。
土老板赶紧联系车去医院。捏着断掉的手指,他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神色,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好久没动过的电话。
……
王梓珊通过监控将土老板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听见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心情复杂,立即将监控复制多份。并整理好一份给叶依发了过去。
这不但是履行承诺,也是因为她真心想帮叶依。对于叶依为什么不肯跟土老板离婚王梓珊问过,叶依也如实告诉了她。
原来叶依是周生的长女,但因为一生下来身体残疾,便被周生抛弃。她被邻村的叶家捡起养大,从小没什么玩伴,只有周萍不嫌弃她腿瘸一直和她玩耍。后来,她知道自己和周萍是亲姐妹,还不等收拾好情绪面对周萍,周家全家就被杀害了。
虽然凶手落网,但她怀疑土老板也参与其中,因为她看见周萍的吊坠曾出现在土老板身上,周家被灭门那天,土老板也从那个村子里走出来。
她对周家感情很复杂,周萍是她唯一的朋友,周生虽然抛弃了他但这些年来却明里暗里照顾她。之前她不明白,知道自己身世后便全懂了。
本来对于周生的抛弃心里有所责怪,但在周家被灭门后,她心里只剩下悔恨。于是这些年一直想办法接近土老板,成为了他的老婆。
她等着这个真相已经很久了。
一叶:‘你打算怎样做?’
姗姗来迟:‘报警。’
一叶:‘可以晚几天吗?我有点事情想求证一下。’
姗姗来迟:‘好,那你办完事通知我。’
一叶:‘好’
关上电脑,叶依笑了,笑的泪流满面。
……
还没等到叶依的回复,弟弟那边就出事了。
这天,叮叮咚咚的门铃一直响,王梓珊一开门,便闻到弟弟一身酒气,两位同事搀扶着他。谢过两人,王梓珊将人扶进屋。
还没走两步,弟弟就抱住王梓珊呜呜大哭,“姐姐,晚晚要订婚了,三天后她就要订婚了。”他哭得像个孩子,王梓珊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弟弟这么狼狈了。
费劲的将弟弟放倒在沙发上,王梓珊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轻叹一口气。
坐在一边静静看着电视,她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件事情怎么办。
“晚晚,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能挣钱,挣大钱,你别跟那个家伙订婚。”弟弟喝醉了说着胡话,王梓珊实在有些不忍心,“那你就给她打个电话,你这些话不对她说,她怎么会知道呢。”
弟弟好像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摇摇头,哽咽道,“我说了,我说了,还是她把要订婚的消息告诉我的,她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还要我去参加,她怎么那么狠心,她怎么还给我打电话,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晚晚,晚晚。”
看着弟弟伤心的样子,王梓珊也难受,毕竟是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她拿毛巾替弟弟擦了擦脸,轻叹一口气。
相爱不易,相守亦难。她看着弟弟和陶晚坠入爱河,又看着他们因为各自家庭而分崩离析。她想起一句话,‘跟你结婚的不一定是你爱的或爱你的,可能只是一个合适的。’就是因为现实中有太多仅仅是因为‘合适’而走到一起的夫妻,王梓珊越发觉得弟弟和陶晚不容易。
他们的感情是那样的真挚,可惜,可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她明白陶母担心什么,但是,如果你知道一朵花会落败,从而拒绝欣赏它的花开,这对这朵花不公平。如果弟弟将来真的变成陶国平那个样子,她也希望弟弟能够坚守唯一,哪怕是一辈子的欺骗,也会给陶晚一个幸福的结局。
王梓珊看向电视,喃喃低语,“她在订婚前夕联系你,或许,多少是希望你能够带她走吧。”
没有人回话,弟弟好似睡着了。
……
‘昨日21点59份,我市龙湖一街龙湖小区二楼发生煤气爆炸,现场死者一人,无人受伤,经初步勘察事故发生原因为未规范使用燃气,造成燃气泄漏,……’
一条新闻引起王梓珊的注意,看着电视屏幕中被打上马赛克的脸,王梓珊瞬间感觉手脚冰凉,这人,竟是黎振国。
立即从伤感的情绪中清醒,王梓珊连忙打开邮箱,联系叶依。
姗姗来迟:‘你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束,昨天黎振国死了。’
一叶:‘快了,再宽限我几天,这些天赵有财住院我没机会,我保证几天后你再无后顾之忧。’
姗姗来迟;‘好吧,一周内,不能再多了。’
一叶:‘好’
看着消息,王梓珊心里松了一口气,土老板最恨的是自己,只要自己在家苟一周就行了。
第二天周六,直到中午弟弟才从走出屋子。吃过午饭,他看了看手机瞪大双眼,“姐,晚晚妈妈要见我。”
王梓珊收拾碗筷,“那就穿一身帅气的去见见,万一是她回心转意想再考察一下你这个女婿呢?”
弟弟激动的立马回屋,穿了身最贵的西装走出门去。一下午,他都没和王梓珊联系,王梓珊心里焦急也不敢主动打电话,怕打扰到他。
“轰隆”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吓了王梓珊一跳,原来,下雨了。她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忧心弟弟有没有带雨伞。
“叮咚”,门铃响了,可视电话一看,竟然是一身狼狈的弟弟。
赶紧打开门,弟弟魂不守舍地走了进来。一身昂贵的西装被雨水打湿,一缕缕头发贴在惨白的脸上,任谁都看出下午的谈话并不美妙。
“你。”
“姐,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勉强扯出一抹被叫做‘笑’的表情,游魂一样回到自己房间。
他这副样子让王梓珊愈发担心,不住敲门,“王梓博,你给我出来,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敲了将近10分钟,门终于开了,王梓博一把抱住姐姐,嗓音中透着疲惫,“姐,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放下了,想着为晚晚挑一件订婚礼物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王梓珊一巴掌照着弟弟脑袋拍过去,丝毫没有手软。
放开姐姐,王梓博捂着后脑咧了咧嘴,“是真的,我觉得晚晚母亲说的对,没有父母祝福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我也不想让晚晚为难。”
看着弟弟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王梓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决定还是给弟弟一点空间。点了点头,把门关上。
王梓珊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从门后传出,不禁鼻头一酸。
‘这个傻孩子’
弟弟又在外跑了一天,淘到一套精致的陶碗。清透瓷白的陶碗上面浮现出精美的花纹,让人爱不释手。
“怎么送碗?”‘陶碗’‘陶晚’故意忽略掉谐音,王梓珊向弟弟打趣道,“这礼物太寻常了不怎么贵重。”
王梓博小瞪了一眼姐姐,“胡说,陶碗是最贵重的。”话落,声音又有些低落,“而且过日子嘛,他们会需要的。”说罢,将陶碗放进一层层盒子里,珍惜的样子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看着弟弟还没有放下,王梓珊眼神暗了暗,可惜的摇了摇头。后天陶晚订婚,或许,等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嫁给别人,弟弟才能彻底放下吧。可如果放下了陶晚,弟弟的幸福会在哪儿呢?
然而王梓珊想错了。并没有等到订婚那天,订婚前一天弟弟便拉着姐姐上了车,他要把礼物提前送出去,他不想见到他的女孩儿由别的男人牵着手允诺幸福。
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王梓珊知道,弟弟完了,他已经无药可救,他的幸福已经和一个叫陶晚的女孩儿一起被他埋葬了。
“嘟——”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在耳畔响起,“嘭”的一声两车相撞,昏迷前,王梓珊只看见满目血色。
“唔哩——唔哩——”
第十六章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