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穿了线的戒指。
兰低头看着脖子上的戒指,神色扭曲,她方大大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失落,这股失落让她觉得很不妙,最后只能大眼瞪向男人,一脸怨恼。
男人依然沉默,他收回目光落回书桌上的手机上,然后打发兰去换衣服。
兰盯着脖子上的戒指闷声闷气的:“要去哪?”
西蒙没有回答,兰抿了抿唇也不再发问。
简直——莫名其妙!
链戒的出现打消了兰再度手握手枪时的惊恐,她虽然懊恼疑惑于男人的举动,但选择明智得不问出口,她很确定,男人的任何回答都可以叫她心神不宁。
兰调整了下呼吸,然后仰着头,一手紧握枪支,一手捂住胸前的戒指踏出了书房门外。
回到自己房间后的兰,第一件事,跌坐在地上,第二件事发呆,发呆许久之后突然好奇心大起,伸出手指套戒指。
试套戒指时她自我催眠她只是单纯想试试大小,然后她发现十根手指只有尾指能勉强套进去。
说不出的浓浓失落感重重压过来,兰嘟喃了一句摇头,等发现自己在期待什么后,脸色黑了黑,她猛然拍了拍脸蛋,站起,最后找了个抽屉,将手枪放进去。
她明白,他的世界,这些东西,并不是危险物品。
缓缓关上抽屉,兰心思紊乱。
走到衣柜前,打开,里面罗列了一排排的新款女服,当初兰第一次打开衣柜时完全被这阵势吓到了,衣物款式之多样风格之迥异直叫人觉得这些衣物入错了地儿,他们分明应该在专卖店躺着才对!
兰吸了几口气,眉头狠狠,每一件的衣物都很合她身,这本该庆幸,至少说明这些服饰不会被浪费,可她宁愿这些服饰或太大或太小,至少不要这么合适,连内衣内裤大小都贴合备至妥当……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兰已经经历过期间的纠结郁闷了,所谓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所以这次,兰只是伪装淡然的挑出一件淡绿色连衣裙和米色风衣,然后关上柜门。
衣柜是面全身镜子,兰直接站在镜子前脱衣换服,西蒙要她换衣服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吗?虽然他没回答,但兰想,依前两次的经验,果然还是穿正式淑女点的连衣裙比较保险。
换装完毕出门,西蒙对她的衣着依旧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只是在兰挑了一双高跟鞋时微微挑下眉,说实话,这个姑娘品味很不错,一身打扮清新不失婉约,带到宴会上决计会出彩。
西蒙暗自啧了一声,唇角轻巧上斜,虽然还是一身的冷漠,但看在兰眼里总觉得这家伙似乎有点高兴的样子。
等稍后看见蜿蜒曲折的山路后,兰忍不住想哭了——混蛋,要爬山早说啊!
伪第八字母小剧场(脑补版):
上衣脱完,只剩内衣,兰弯身开始脱牛仔裤,紧接着房门“咔嚓”一声,被人推开。
兰僵直全身,痛苦的抬头,男人站在门口,目光无波得盯着她……
然后,两人开始了无声的对话。
兰:我想大叫。
琴:叫吧。
兰:你这模样我不敢叫这样好了你出去我不叫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琴:……
兰: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要进来,啊啊啊啊,什么要关门? 啊啊啊啊啊,不要走向我啊……
琴:闭嘴!
兰:无声对话啊又没骚扰你耳朵啊。。。啊啊啊啊你怎么靠那么近了,不准靠近,啊啊啊我要穿衣服(手忙脚乱穿衣,蓦然被男人抓住手。)乃要做啥子……放手……人家是学生……人家很纯洁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唔~~嗯嗯……
第48章
山路蜿蜒,茂密的树木遮挡阳光,山间一片清凉幽静,偶有鸟啼,也不过徒增寂静罢了。
兰吃力得跟在男人的身后,脚心僵直痛楚,恨不能立马脱去桎梏双脚的罪魁祸首,这条小石子砌成的山路更是增加了穿高跟鞋的苦逼爬山者的爬山难度。
远看和男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兰也就不急于追上了,往路边的大石头上一坐,弯身小心翼翼的脱下鞋。
脚后跟不负众望的起了水泡,点一点,软坨坨的,兰苦笑一声,开始轮流拿捏自己的双脚。
真是没事给自己找活受罪啊,刚刚发现要爬山的时候就应该和西蒙说清楚的,明明就穿着高跟鞋啊,为什么还傻傻的跟着他爬起山来了呢?
兰心绪飘远,有些漫不经心的,话说,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呢?
猎人和猎物吗?
兰莫名自嘲一笑,他在把他的世界一点一滴的展现在她的面前,他这是想要纳她于他羽翼之下,还是想嘲讽她自以为是的救赎?
救赎……谁救赎谁呢?
一双微暖的大手覆住她的手,略显用力的缓缓按摩她的双脚,兰有一瞬间的僵直,她抬眸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嘴巴微张,错愕至极。
男人半跪在她跟前,垂着眉眼面无表情的拿捏着她的双脚,好似在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兰愣怔片刻之后回神,下意识缩了缩脚,男人却是稍一用力,阻止了她的动作。
兰困惑而惊慌地看着男人,男人没有抬眸,等确定她不再缩脚后,才继续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按摩。
“西、西蒙……”兰觉得,她可能出现了幻觉,只是双脚被揉得很舒服,这种真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
西蒙抬眸,睨了兰一眼,冷漠的模样仿佛被服侍的是他,兰有些讪讪的伸手抓住男人的手,低语,“我没事。”
男人沉默几秒,随后收回手缓缓起身。
看男人侧身面向山顶的模样,怕是不到山顶誓不罢休,兰还在震惊于方才发生的一切,等消化完毕后,抿了抿唇,就这样赤裸着双脚踩在了小石子路上。
“呵……”真胳脚,兰倒吸一口冷气,发现西蒙回头后立马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我们继续走吧。”
西蒙的眼在兰的脸上转了一圈,继而瞥了眼她赤裸的双脚,随后面无表情的扭头继续上路。
温柔,那是过眼云烟啊。
兰望望葱郁的树木,如斯想着。
提起鞋子,兰艰难得跟在男人的身后,心中微小的抱怨和委屈在看见男人骨节分明的双手后,消散于林。
算了……这个笨蛋男人,兰想着,唇边化开一抹温暖的笑意。
山顶,烈烈西风,视野一片广阔,远方山脉连绵,云雾缭绕,莱克星顿镇仿佛一颗翠绿的宝石镶嵌在山眼之中。
兰屏息,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底有什么勃发的情感在蠢蠢欲动,这样的雄伟壮阔的景致当真能激发人内心的凌云之志。
兰扭头偷偷觑了西蒙一眼,见他只是看着另一方景色并未看她,兰心念一动,双手做喇叭状一阵呐喊。
山间回音久久不散,兰心神激荡,是因为被禁锢过吗?所以看见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致会这般激动不已!
思绪倏然一窒,兰回头,看着背着她的男人。
男人单脚勾起,姿势随意的盘腿坐着,银色的长发随着烈风飘扬,黑色的风衣衬得那头银发夺目耀眼。
远方天山一线,朦胧的蓝和朦胧的绿连绵成线,背着她的男人,挺直的,坚毅的……寂寞的背影。
西蒙·格罗斯……
兰双脚似有知觉,缓步向男人迈去。
近了,才发现,男人的前方,万丈深渊。
兰才发现她恐高,或者,她不恐高,只是一般人看见这样的峡谷总是要头晕目眩的。而西蒙,就看着这样的深壑,目光幽远。
靠近他……靠近他……
越发接近男人,兰发现她的脚迈出的越发艰苦,好几次她想放弃,想着站在这个位置就可以了,但又有个声音在督促她,不够……还不够近。
“西蒙——”兰猛得闭上眼,脚步一跨,她要跨到男人的身边去——
男人抬眸,微微伸手,接住往前冲的少女,紧紧的,牢牢的抱住。
兰靠在男人的怀里,惊恐地喘息着,她仍然紧紧闭着眼,不肯睁开,刚刚,如果男人不接住她,她会不会掉下去?
不会啊,西蒙会接住她的,会的……
“睁眼。”清冷的,没有起伏的语调,气息却额外的温热,吹拂在耳边,痒痒的。
兰小心翼翼的睁眼,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精致的五官。
“你想掉下去我不会阻止你。”男人冷漠得看着她,“但不要往我这个方向冲。”
“……”
有种,无语凝咽的感觉。
兰讪讪的从男人的怀中起身,将自己缩成一团,坐在他的旁边。
是她想多了吗?是她想多了吧……
“我总想着能看看这样的景色。”男人平淡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被风吹皱,仿若幻觉。
兰傻傻抬头,看着男人。
男人目视前方,每一个字像是被风从远方吹来的,“第一次到达这山顶后才发现……”男人食指微动,轻轻点着地面,略微讥讽的勾了勾唇,“我能看的只是这样的景致。”
一方平川,一方深壑。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兰收回看男人的视线,怔怔得望着无底的深渊。
别说失足掉落的人能否抓住悬崖前的一线生机,更何况是甘愿坠入这黑暗的人。想要救赎的人,不坠于此,还谈何拯救?
她的双手,至始至终都没有将温暖传递给壑底的他吗……
沉寂休息许久,身旁的男人站起。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只大手,呆滞抬眸,望进男人无所波动的双瞳。
在那双眸子的凝视下,她慢慢的,缓缓的伸手,轻碰,然后……被紧紧抓住。
她埋首他的颈边,呼吸是尽可能的轻微,他的胸膛很宽大,一种,安全温暖到让人想哭的宽大。
她收了收手,紧紧的圈住男人的脖颈。
男人身体微顿,幽深的眸静静地注视石子小路,手臂收紧,迈出的步伐无一丝犹豫。
第49章
将兰抱进副驾驶座后,西蒙并没有马上上车,他以背抵车,敛着眉眼略显漫不经心地抽着一根烟。
兰坐在车内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听到身旁驾驶座传来一阵动静后才抬起一双茫然的眼望向西蒙。
西蒙暗自“啧”了一声,长臂往后一伸,将放在后座的的方盒子抛给了兰,兰慌忙接过,狐疑地望着他,西蒙单手抵额支着方向盘示意兰打开,那双冷漠的眼里包涵的一丝令人无法忽视的揶揄的味道,兰大抵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了,一打开,果不然,一双,平跟的单鞋。
早先,干嘛不拿出来?兰狠狠抬眼,瞪向面色依旧的男人,却只得到男人若有似无的一瞥,兰有些怄气,她觉得……西蒙有时候的一些行为想法真的很幼稚!
但是,幼稚的令人无法苛责。
兰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明明被人戏弄了,她除了一开始有些气愤,随之而来的却是满满的欣慰和高兴。
那个戏弄自己的人……是西蒙啊。
如果能一直保持着这份人情味……就好了。
兰以为西蒙会送她回去,直到坐在电影院了还没回神,兰环视着这个装修豪华的中小型放映厅,最后一脸茫然得望着坐在她身边的西蒙。
而等到荧幕出现了字幕后,兰方笃定——他们这是在包场看电影。
片名——《剪刀手爱德华》。
兰有些哑然。
如果说,西蒙会带她出来看电影已经够她惊讶的话,那电影篇目的选择就更让她心悸异常了,她曾经提起爱德华这个名字,后来伏特加问起的时候,她还有些惊奇的反问过“剪刀手爱德华伏特加先生没看过么”,而伏特加的回应是嘴巴一撇做不屑状“看电影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或许那次的对话并不是造成今次事件的原因,但兰发现,她内心或多或少是有些欣喜和复杂的。
她偷偷觑了眼西蒙,却见男人只是垂着眉,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会不会是西蒙……第一次看电影呢?
在兰还兀自沉浸在猜测之中时,身边的男人似乎会见睡神去了。
兰有些发呆得盯着男人的睡颜,许久才迟疑得伸出一只手,还没碰到垂挂在眉眼前的男人的刘海,就被男人扼住了手腕。
犀利的充满着警觉和阴冷的视线刹那间刺穿了她心中的柔软。
兰暗暗一顿,轻声:“你……休息会吧。”
冷冰的瞳孔在对方声音扬起的后一秒渐渐寻回一丝人气,而后,甩开手腕,凝眉侧靠,不再理会身边的她。
兰揉着疼痛的手腕,砸了砸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地看着早已被她重温过好几遍的电影。
金和爱德华无疾而终的爱情曾让她数次动容,只是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给她如此大的触动,就连第一次看时也没有。
圣诞夜纷飞的大雪,一袭白裙的金伫立在冰雪间仿佛精灵一般,而爱德华呢?他虽然面色惨白,衣着暗沉,甚至有一双尖利的剪刀手,但爱德华本质是个单纯的孩子。当镇上的人要求驱逐爱德华时,兰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她哭得无声,像是怕吵到身边的人,等哭够了,电影也放完了,她擦了擦脸,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扭头想去叫醒西蒙,一转头,就看见西蒙若有所思得看着她。
兰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口气差点没呛死她,“你、你、你……”
西蒙移开了目光,看着荧幕,淡淡道:“走了。”
兰满脸羞愧,西蒙什么时候醒的?他……他看见她哭了吗?该死……真的太丢脸了,兰略显自暴自弃的挠了挠头,无限哀怨得瞪向西蒙。
走出昏暗的电影院,外面明媚的阳光让兰一扫郁结,她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子问:“西蒙,接下来我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