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克洛莉丝手放在裙摆两侧,向后一仰,把「礼节」从英国扔到了新西兰,“你不会感到无聊了。”
“自然如此,我会继续跟进调查。”
“希望你能跟我分享你的调查成果。”
“当然……”他不从来不吝啬像乐于追逐真相的人分享调查成果,“不过,自己发掘真相比从他人的口中听到结果要更有意义。”
福尔摩斯鼓励克洛莉丝主动追寻事件真相。
“我也乐意这么做,只不过……或许我的身份不便。”克洛莉丝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遗憾。
西弗斯花园里的达西小姐智擒谋杀犯这一条新闻由伦敦传到了周边其他郡,这对于旁人来说是一条喜闻乐见地好消息。可是对她的至亲而言却实在是一桩冒险的行为。
克洛莉丝在享受过称赞后也预见到她的兄长在见到这条消息后两道眉毛紧拧的模样。
别说达西先生,就连西弗斯花园的佣人也跟她说:“您不该如此冒险,这种事情交给警探管就行了,与您的身份不合。”
似乎也有人认为出版戏剧作品与她的身份不合,作品刊登在专业的杂志上也与她的身份不合。
她的身份么?英俊富有的单身汉达西先生的妹妹,除此以外,便没有别的了吗?
克洛莉丝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阵烦闷。
福尔摩斯注意到她捏着自己的裙角。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只有特定的身份才能做的。”他说。
福尔摩斯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此刻也充满了柔和的光。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言语能够矫饰,也能够传达真心。我刚才所说的正是我内心的想法。”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只有特定的身份才能做的。
否则的话,苏格兰场已经有那么多的警探了,又为何还会有福尔摩斯这样追求真相的人呢?
“你实在无需拘泥于身份之流的问题……”福尔摩斯继续说,“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更加不应该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像我这样的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克洛莉丝好奇她在这位侦探先生的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满怀期待。
“一个不应该在身份问题上浪费时间、自怨自艾的人。”
福尔摩斯努了努嘴,他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他并未一字一句全然道出,而是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将道理又绕了一遍说给克洛莉丝听。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克洛莉丝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回答。但是她的内心舒畅了不少,至少在这个许多人恶女要劝她注意身份、谈吐、礼节的时代,还会有一个人告诉她不用拘泥于这些。
福尔摩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大侦探居然还有问题要问她?
那岂不是说明她超级厉害嘛!
“你问吧……”克洛莉丝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假装平和。
“你刚才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摆出了刚才克洛莉丝的手势,两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相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手势,却认为那个手势一定有代表意义。
“你说这个吗?这是仿照照相机而来的一个景色,你把手放到眼前,世界是不是只有两手间的这个框这么大了,是不是能够锁定住你最想看到的景色?”
“嗯……”
原来如此……
福尔摩斯的取景框里还留有落日的余晖,天际像打翻了的葡萄酒,晕染出一道红。
克洛莉丝的取景框里不再是落日的景象,她的取景框里装着的是福尔摩斯先生的背影,他的身姿尤其挺拔,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克洛莉丝看着被他夹在腰间的黑色高檐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先生……”她在他的身后喊,“我回头送一顶帽子给你吧。”
“为什么?”
福尔摩斯转过身,他的取景框里此时也有了她。
“我总觉得有一种帽子和你的气质尤其搭。”
克洛莉丝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