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北临行宫的第三日,傅筹进宫请罪,向宗政殒赫表示,那日掉下悬崖的不是当初所说的太子侍妾,而是西启公主。
而那位他从天香楼买来送给太子的美人,根本不是寻常女子,竟是刺客同党。那日的刺客便是此女为了破坏北临同宸国的联盟,引去的。
此女自然罪大恶极,但他那时一心想寻妻子,镇北王想要那女子审问一番,他又实在说不过,只好答应。
只是,一连数日的寻找,他始终未见公主下落,只在水中寻得金钗一支,长衣一领,回过神来却听说,那女子竟然逃脱了。
她一次行动,竟要破坏北临同两国的结盟,其心思实在非同寻常。
如今,已不是他能做主的事,只好来向陛下请罪,请陛下定夺了。
宁千易是别国王爷,傅筹一介臣子自然拿他没办法,人是从宁千易那里逃的,傅筹当然也没有责任。
若非要说,只是知情不报。
但这个说起来,妻子落崖,傅筹一时无心他顾,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当然去清凉湖的,可不止有傅筹……
傅筹一直在东郊寻人,黎王可是早就回京了。
宗政殒赫固然头疼公主去世,将引起的西启的质问,但心里更担心的是,傅筹没有在大殿上讲出的——
秦氏余孽!而且,极有可能还在中山城中!
秦漫和无忧……
所以,傅筹受了五十板子。
宗政殒赫则全国通缉,行刺西启公主和宸国镇北王的女刺客。
中山城戒严,宗政殒赫估计调了中山城所有的军事力量,拿着秦漫的画像,挨家挨户搜寻,然而比起来自宗政殒赫的搜寻,更危险的是,夹杂在其中的天仇门的人。
士兵的搜索不过尽力而为,林申的搜索便可以说全力以赴了,按照秦湘的估计,整个中山城中的天仇门众,几乎全都倾巢而出。
他们只好几次更换住址,以免被寻到。
秦漫习惯先做些准备,所以也不算全无准备。
认真算起来,她其实并不是怕被找到,只是不想多添麻烦而已。
如今,她现在暂时没有别的事,便督促起妹妹学习。
天仇门教杀手刺客,可不会有律法政略、行军打仗。
当孤煞拿着一支粉色的香囊走进来汇报的时候,秦湘正对着北临的城防图头疼,秦漫在她不远处倚榻看书。
若非脸色略显苍白,倒是好一副悠闲的美人闲读画卷。
看到孤煞进来,两人都同时抬起头。
“姑娘,”这个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便独属于秦漫了,“有人前来拜访。”
孤煞拱了拱手道。
秦湘警惕的问:“什么人?对方可说了名字?”
“对方说将这个交给姑娘,姑娘就会明白。”孤煞递上香囊道。
秦漫捏着颜色略褪的香囊,却琢磨不透这一男一女,是个什么组合,只好点点头,“请他们进来吧。”
————
一男一女?
哈哈!
真是好个一男一女啊!
秦漫看着当先走进来,一身青衣女裙、挽髻戴钗的容齐,忍不住绽出一个笑颜。
自从别后忆相逢,君梦可曾共我同?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秦漫撑着床柱站起来的时候,容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秀发用一条丝带束起,淡绿色的春衫菲薄,透出显得伶仃纤弱的肩头,扶着床柱的手臂纤细得仿佛一捏就能折断,不施脂粉的脸庞苍白得缺少血色。
她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并没有寻常女子怀孕后有的丰腴,想来是受了不少苦,唯一双眼眸清澈明润一如往昔,透着仿佛来自春日的生机,神采飞扬。
容齐的眼中顿时泛起疼惜之色,“漫儿——”
他话还未落,秦漫笑靥一挽,向他靠过来。
容齐几乎不必想,便上前一步,伸手拥住她。感到她双手揽在他的腰上,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靠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