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从没见过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不看她,伸手抱紧了秦漫的脖子,轻声唤了一声,“娘亲。”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乖了?秦漫心里不由得想着,抱紧他,安抚的拍拍他的头。
“怎么跑到这边来了?”秦漫抱着念儿,温和的问宗政衍。
“找娘亲玩。”宗政衍道。
“娘亲有事,你自己玩儿,”秦漫温和的回答道,“让人陪你去院子里抓蝴蝶,好不好?”
她教过宗政衍,让她明白,娘亲有事,就是不可以打扰的意思。
“那个弟弟为什么可以在?”宗政衍大声质问。
“衍,不要这样大声说话,”秦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宗政衍委屈的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她到底只是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可能像大人一样。
“宗政衍,这是秦念,比你小一点,是弟弟。”秦漫没有太照顾她的情绪,而是把念儿放下来,给他们互相认识。
“这个,”秦漫看了宗政衍一眼,“是哥哥,念儿。”
不管这个错误的认识,在将来会造成如何啼笑皆非,鸡飞狗跳的一系列问题。
总之,这对未来的夫妻,初次见面似乎显得不太美好。
宗政衍在被迫憋屈的喊了一声弟弟之后,飞奔而去。
秦念则始终紧紧的攀着秦漫的脖子,一言不发,在宗政衍离开后,才对着秦漫认真的念叨:“娘亲,念儿的。”
秦漫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呀,”秦漫碰了碰他的额头,忍不住笑起来,“小机灵鬼儿。”
她原本以为,这孩子太乖了,未免显得不太聪明的样子,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看错了。
两个孩子相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念儿既然不松手,秦漫便继续抱着他。
她带着放松的心情,拿起玉玺,准备重新放回匣子里,突然盯着匣子下垫的,有点莫名的眼熟的衬布,不动了。
秦漫随手将宸国玉玺放在一边,伸手将下面的那块布扯出来,轻轻一抖。
因为当初特意找的极薄的丝绢,叠起来一点点大,不占多少空间,展开却有三尺见方。
她注视着那块丝绢,俯身将之随手在案上展开。
和她当初送给容齐时,仅仅是一幅“山河志”相比,丝绢上如今添上了新的内容。
鲜润的墨笔,细致的添加了宸国和西启境内的城池险隘,其中自北临到西启都城镐京,有一条蜿蜒的曲线相连,详细的标注了需要经过的七八个城镇、关隘,和它们的地势特征和攻克的弱点。
秦漫眼神顿时变了。
“怎么回事?”秦漫轻蹙眉尖,轻轻扣着案角,沉声问,“他有口信传达吗?”
“陛下说,”小荀子低声道,“若是殿下问起,便告诉殿下,他会等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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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起轻纱的幔帐,带着清爽。
“齐儿,”带着长长的金色甲套的手指,轻轻滑过额头,面颊,似带着一丝温柔,来自地下的温柔。
“你就好好歇着吧,”苻鸢唇边挂着一抹浅柔的轻笑,声音黏腻而低柔,“既然身子不好,从明日起,朝堂上的事,母后会替你好好打理。”
躺在床榻上的青年,一动不动,仿佛毫无所觉的睡着。
“你说,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又何必逞强呢?”苻鸢尖锐的甲套在容齐的颈边划过,“你怕是不知道,那丫头,如今在北临混的风生水起,恐怕都把你给忘了。你说,我们母子的命运怎么就这么不幸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克制了脸上狰狞的表情,继续微笑,“不过,你放心,母后会顺便帮你讨回公道的……”
庄重而华丽的层层的衣摆,在地板上划过,带出的如爬行动物游走的声音,渐行渐远,终至完全消失,完全消失。
容齐慢慢睁开眼睛。
“摘一支蔷薇进来。”他看着头顶的床幔,轻声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窜了出去,片刻便带回了一串开得正盛的粉色蔷薇。
容齐凝视着蔷薇花枝,“今晚的月色如何?”
“上弦月,只有三分细。”黑影实在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