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娅拉看到福尔马林里那模糊的泡得发白的一团东西，脑瓜子“嗡”地从天灵盖到后脑勺就像是过电一般酥麻，好在她的理智没有被这种东西击溃，她还能完整地喊出咒语：
“滑稽滑稽！”
小罐子化作一缕白烟，在齐娅拉和主考官面前钻回了衣柜。齐娅拉关上衣柜时还心有余悸，而主考官没有半点好奇，他见过很多在考场上还会被博格特吓一跳的考生，只是非常程式化地在羊皮纸上记了一笔，然后说：“下一项。”
接下来的考试内容在齐娅拉眼里就像是弗洛伯毛虫那样安全又无害可亲，在接连用非常精妙的手法破解了一串诅咒之后，主考官甚至带着笑意夸奖了齐娅拉：“相当出色！很好，你是叫……洛小姐，在你这个年龄有这样的造诣是相当惊人的，上次我看到一个这么熟练破解诅咒的人是古灵阁的资深解咒员。”
齐娅拉当然非常礼貌地回应了他，心里默默想着：当然了，她就是为了抢古灵阁才练的这些招。
“我想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的配合，洛小姐。”主考官抽出一张羊皮纸，在最上方写下她的名字，“你现在可以走了。”
齐娅拉向他微微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陡然感觉这几日以来一直僵硬的后背和肩膀都放松下来。
她在离开礼堂的时候正好也碰见了在门口等待赫敏罗恩的哈利。哈利看起来状态很好，齐娅拉知道他肯定考得不错。
“怎么样？”哈利问。
“还行，别的都没出什么问题，只是在处理博格特的时候我紧张了。”齐娅拉没把话说满，“我觉得自己应该能有一个E（良好）。”
哈利想起几年前斯内普上门拜访的那件事，突然心生好奇：“你的博格特是什么？”
齐娅拉回忆起那个小罐子的时候表情变得不太好看：“畸形胎标本。”
哈利显然没想到她的回答竟然是这个：“……那是什么？”
“有些胎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母亲肚子里就死了，可能是因为发育有缺陷，或者是遭遇意外流产……这些已经成型的胎儿被从母亲腹中取出来之后也没有去处，很多就被医院泡进福尔马林里做成了标本。”齐娅拉说，脸绷得很紧，“这种东西除了吓唬学生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哈利觑着齐娅拉的脸色，小心地问：“你怕这个？”
“不可怕吗？”齐娅拉反问，“你想象一下，标本室里的一整面墙密密麻麻摆的全是这样的小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是一个被泡得发白发胀的畸形胎，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它们有的只有半个脑袋，有个只有半个身体，有的脸长得像……像……”
像外星人，像深海鱼！
齐娅拉说不下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条气鼓鼓的河豚。
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进标本室就被吓得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当时是靠仅存的理智才让自己在别的同学面前表现得好像满不在乎，实际上都快把自己的牛仔裤抠破了。
怎么会有人能够在那些缺了半个脑袋的畸形胎标本面前镇定自若？
哈利显然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见过这种标本。他抿着嘴，很努力地像是在憋笑。
“真的很可怕。”齐娅拉有些恼火地说，“你亲眼见到过就知道了。”
“呃，我不是在嘲笑你。”哈利局促地用蹭了蹭手背，但还是面带笑意，“我只是觉得你害怕的东西很寻常，这样看起来你好像确实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两样。”
齐娅拉整理了一下校袍，带着些说不出微妙的情绪，她淡淡地撇下一句：“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就算过去不是，但是她在未来也可以尽情地做一个普通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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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的夏天来得比想象中要更快。
齐娅拉走下火车，烈日不讲道理地马上晒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在她身后下车的学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然后嘟囔着对不起绕开。
她晃了晃脑袋，提起行李箱，然后伸手拍拍见到人之后就兴奋得上蹿下跳扑扇翅膀的椰椰，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向着国王十字车站走去。
已经有很多学生家长等在站台上接人了，其中小天狼星·布莱克显得尤为瞩目。那么一个大帅哥站在人群里，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齐娅拉只是瞟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毕竟他们根本不算认识。
“嗨，齐娅拉！”
但是社交从来都不是她主观上不想参与就可以不用参与的。齐娅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停下脚步，礼貌但是没什么精神地回了一句：“下午好，布莱克先生。”
“好久不见。”小天狼星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齐娅拉露出一个完美的社交假笑：“当然记得。”
“啊，我不是指复活节那次见面。”小天狼星笑得更开朗了，“我是说在你三年级的时候我们见过。”
齐娅拉警觉起来：“有吗？”
他猜出来那个喝了复方汤剂杀掉虫尾巴的人是自己了？
小天狼星挠了一下耳朵根：“当然有，你当时经常来给我送饭，只是你不知道那个是我。”
齐娅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天狼星说的是之前她一直去给那只阿尼玛格斯大狗送饭的事情。
当时她会定期准备一些热菜热汤去喂那只校园里的流浪大狗，目的是为了让小天狼星别在她完成目标之前饿死。只是那时候流浪大黑狗的警觉心非常强，只会在她离开之后进食，所以齐娅拉没想到小天狼星竟然还记得她。
“啊……你是那个……”齐娅拉只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敷衍地应付道，“后来那只狗……我是说，后来你消失之后我以为你被人领养了，所以就没多想。”
小天狼星双眼直视着齐娅拉，十分认真道：“无论如何，谢谢你，也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帮助哈利。”
齐娅拉脸上的社交假笑慢慢淡去，她眨了眨眼睛，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假装去看一直乖乖蹲在她肩膀上的椰椰：“嗯……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和别的格兰芬多不同，小天狼星从小就是在斯莱特林堆里长大的，他一眼就能看穿蛇类的口是心非，也能看穿蛇类顾左右而言他时内心的虚弱。他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然后向齐娅拉发出邀请：“七月底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想请你来参加哈利的生日宴。”
齐娅拉吓了一跳。她重新抬眼看向小天狼星，迟疑道：“我……？”
“还是说你在七月底有什么别的事情？”小天狼星明知故问。
这倒是没有，但是……可是……
“那就说定了。”小天狼星愉快道，“我会提前给你发地址的。顺便一提，你的猫头鹰看起来真精神，我想哈利的海德威会很喜欢它！”
椰椰快活地展开翅膀，“叽”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好像一只狗狗对另一只狗狗摇摇尾巴一样交流。
齐娅拉稀里糊涂地就这么被预定了一次同学聚会，她直到坐上了开往她在伦敦公寓的出租车时还在琢磨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格兰芬多这种自来熟的物种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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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斯老师还在死机状态，艰难整理自己的情绪
再不快点小齐就要跑了（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儿晃）
BGM：Summertrain
第39章
齐娅拉打了耳洞。
她是和赫敏一起去的，在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打耳洞的店门口时齐娅拉还是不太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她被店员按在椅子上，旁边是紧张到手脚蜷缩的赫敏，于是齐娅拉只能一边复盘整件事的全过程，一边尽力安抚赫敏的情绪：“只是痛一下，马上就会好。”
赫敏问：“你以前打过耳洞吗？”
齐娅拉被店员揪起耳垂涂酒精，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赫敏问：“万一后续一直发炎感染怎么办？”
齐娅拉说：“有消炎用的魔——消炎药。”
赫敏又问：“是不是我一直不戴耳钉的话耳洞又会长——嗷！”
店员快准狠地趁她说话的时候扎了下去，然后迅速为她擦净血迹，消完毒后把准备好的银耳钉给她戴了上去。
“完成了。”
赫敏：……你们至少跟我说一声之后再扎啊！
给齐娅拉打耳洞的店员手脚麻利地帮她把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然后用同样的流程给她进行消毒。齐娅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想事情，时不时“嗯嗯”地回应几句赫敏的话。
她先是去了哈利的生日宴会——这很正常，因为哈利提前一个礼拜就给她发了邀请，齐娅拉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毕竟哈利已经算是她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了。
如果哈利也觉得自己算他的朋友的话。
于是齐娅拉就这样成为了哈利生日宴会上的唯一一个斯莱特林。她拿着一杯蜂蜜柠檬水坐在角落里，打算一会儿把礼物塞给哈利之后就重新缩回角落里吃东西，但是赫敏迅速地把她从角落里抓了出来，非要和她一起看O.W.L.S.的成绩单。
好的，行，没问题。
齐娅拉于是陪着赫敏一起拿着成绩单聊天，从考前复习的疏漏聊到六年级应该选什么课程。虽然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赫敏好像认为在学习方面什么都知道而且态度特别认真的齐娅拉简直是她从天而降的知己。
齐娅拉只觉得问心有愧。
赫敏只是作为一个卷王学霸不幸来到了一个整体躺平的环境里，她要是在齐娅拉上辈子的那个环境求学，一定会发现身边全是她这样的卷王，根本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苦苦寻觅一个能跟她讨论复习计划该怎么精确到小时的朋友。
女孩子总是聚堆的。很快金妮又加入了她们的谈话，话题自然而然地从学习转移到了其他方向，比如韦斯莱家最新的八卦——比尔和三强争霸赛的布斯巴顿参赛选手芙蓉·德拉库尔在谈恋爱。
芙蓉的法国口音还有她的穿着打扮当然成了重点，赫敏对这种话题似乎不是太感兴趣，为了不让谈话冷场，齐娅拉只好不断地接茬，最后聊天的中心就这样转到了她们自己身上。
“你们没有耳洞？”金妮讶异地问，“我还想给你们分享一些漂亮的耳钉呢——齐娅拉，你的脖子很漂亮，之前你留短头发的时候我就一直这么觉得，如果能搭上耳环和项链的话一定更好看。”
齐娅拉眨眨眼睛，有些轻微受宠若惊地说：“谢谢。”
“不过你现在的头发长了——披着或者扎起来都不错。”金妮上下打量着她，“你们想去打耳洞吗？比尔的手艺不错，要不让他试试？”
齐娅拉和赫敏当然马上拒绝了这个好心提议，她们还是更信任正规店家。但是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似乎去打个耳洞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和赫敏现在就坐在了店里，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耳垂“嘶嘶”倒吸着凉气，另一个面无表情地等待被扎。
对齐娅拉来说打耳洞的痛感算不上什么，毕竟她曾经承受过身体上和精神上更撕裂的痛苦。两次洞.穿只是两次微不足道的轻蛰，当店员帮她把银耳钉戴上之后，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怀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待转向赫敏：“……怎么样？”
赫敏仔细上下打量了一圈齐娅拉，然后用评论变形术作业的语气认真道：“我觉得很好。”
齐娅拉也觉得挺好。
即使曾经将诸多渴望都压抑在心里，但现在的齐娅拉就像是春日来后从自己穴居的洞窟里探出头来的兔子。她谨慎地翕动着三瓣嘴，接纳着四月扑面而来的暖风，然后向着绿意葱茏的整个世界迈出脚步。
她脱去了厚重的冬毛，也脱去了曾经的枷锁。兔子向前跃出了一步，然后欣喜地发现此刻她竟然能拥有一整个春天。
“一会儿……你想去买衣服吗？”
赫敏看向齐娅拉，而齐娅拉也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惊得立刻咬住了下嘴唇。
“好啊。”赫敏答道，然后对着齐娅拉也露出了她水獭式的笑容，“正好我知道我家附近有一条很不错的普通人的商店街，如果逛的时间太长，说不定你可以来我家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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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齐娅拉出现在车厢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眩目。即使是之前已经有过一些心理准备的赫敏和金妮也短暂地失语了两秒，但她们的表现还是比已经完全傻掉了的哈利和罗恩好得多。
“齐娅拉！”金妮叫起来，美滋滋的，“你带了那条我推荐给你的项链！怎么样，我就说你带这个会很好看！”
哈利缓慢地把比比多味豆往嘴里塞，但是他险些塞进鼻孔。罗恩没好到哪里去，他说不出话的时间太长，长到赫敏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还是看上去很茫然，于是赫敏很用力地重击了他的脑壳。
齐娅拉有点害羞，她站在车厢门口，稍稍左右转了转身体，小声问：“我看起不会很怪吧？”
当然不会，现在的齐娅拉美极了，正在人生最美好年纪的少女真正绽放出属于她的光彩。
她的头发已经一年多没剪了，现在已经长到了肩膀以下，柔顺如同黑绸一般搭在肩头，看起来比之前短发的样子更添一份文雅的庄重。
今天她化了淡妆，带上了小雏菊的耳饰和项链，身上是一条能将她朦胧身材曲线勾勒出来的浅蓝色长裙，肩膀上搭了一件奶白的针织衫，看起来知性又不过分老气，一切看起来都是一名16岁少女最最好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