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敢问,如果只是他想多了,惹得绮罗良不高兴怎么办?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喜欢一个人真的好辛苦,再寻常的举动都会让人忍不住多想。
就算如此,喜欢就是喜欢,想要亲近、想要在一起的念头,怎么也控制不了啊。
五条悟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眼罩换掉了墨镜。在绮罗良回来之前,先把眼睛遮好吧,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他的眼睛才没用眼罩,另一方面则是……他可不想让眼神出卖了自己的心情。
绮罗良到达北海道后,便被天降暴雪糊了一脸。
“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的!都不准到这种程度了吗!”突如其来的降温导致绮罗良根本没准备合适的外套,找别人借也困难——绝大多数人都被天气预报坑了,一个个哆哆嗦嗦尽可能多地往身上裹衣服。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不太合身的大衣披上,绮罗良跟着同伴膝盖打颤地下车,就听到了新的噩耗:来接他们的车,此时因为暴雪引发的连环追尾交通事故,被堵在了路上,预计要三个小时后才能赶到车站。
绮罗良摸了摸兜里的电话卡,诚恳地对着家主说道:“我能去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吗?”
家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倒是没意见,但是对方会不会有意见,又或者真有消息走漏后会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垃圾玩意!”绮罗良直接骂出了声,其他同样在寒风中发抖的同伴疯狂点头。
这边就是离谱,他们是为了借用某个特级咒具才会来拜托北海道这边的某个世家,该世家的家主堪比出土文物,那个咒具平时是“放养”状态就算了,行,算他们家大业大地广人稀,是上杉家要借,那上杉家派人去“捕获”也应当,辛苦也是自己的锅。
可是既然是特级咒具,他们就不多重视一点吗!一不派人随行,二不提前来接人,都这样了还要求他们不得走漏消息,出了问题找他们算账——过分了啊!
上杉家家主身为唯一拿着电话的人,看起来表情还很平静:“有求于人就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定束缚算了!”绮罗良感觉自己最近因心情平和十分稳定的咒力正在暴涨,“有束缚在谁都不会走漏消息的吧!”
“耍花样绕过束缚的方法又不是没有,而且我们这边人多,照他们的看法,损失一两个也不要紧。”上杉家家主慢吞吞地说道,“所以只跟我定下强力束缚,我为了自己自然会严格要求你们,而你们中的谁要是泄露消息,导致我被束缚害死,就得面临被为我报仇的其余所有人追杀的困境,搞不好我们家都会因此分崩离析——他们家一向很擅长这招的。”
“混账东西!”这下换成大家一起骂了。
骂归骂,绮罗良还是只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本来就怕冷,最近气温越来越低,空调温度高了又太干,于是她天天跑去跟五条悟睡,厚着脸皮把他当大号暖宝宝。
好想回去,绮罗良吸了吸快要冻出鼻涕的鼻子,她想五条悟了,很想很想。
夜色已深,五条悟睡不着觉,一个人窝在床上刷手机。
北海道在下暴雪,航班全停了,预计要到七号白天才停,绮罗良起码要到生日当天晚上才能回来。
他烦得够呛,关了手机把脸埋进被子里,试图闻到被窝里残余的绮罗良的香味。
就算没办法在生日赶回来也没关系,只要能回来就好,五条悟想着,或许他应该去北海道找人?那边也不是没留过坐标,传送的话很快,可是过去了他也不知道绮罗良在哪里,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
五条悟闭上眼,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以绮罗良的术式,很早就有人找过去和她相亲,为后代的基因着想,在咒术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采取规矩的方式。有一年几个世家联合起来办了个新年会,本意是想小辈们聚在一起发展几对,他听说绮罗良也去——那时候他又没开窍——就跑过去凑热闹。
正好撞见几个垃圾在灌她酒。
绮罗良的酒量算不错,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好在她完全不上脸。
所以那几个垃圾没意识到她已经醉了,他才来得及过去揽过绮罗良的肩膀,笑着问垃圾们在做什么。
在他们撒谎前,五条悟就直接把他们踹飞出去,闹得整个会场鸡飞狗跳,还看都不看就带着绮罗良闪人。
喝醉酒的绮罗良比平时可爱得多,由着他牵手,还会耍赖说脚痛不想走了要他背,他开玩笑说不想要公主抱吗,她还很认真地思考半天。
“还是不要了,因为,你看,我这个身高,一点也不可爱啊。”
“我要是只有一米六就好了!只要一米六就够了!我也想要小鸟依人!”
她说完又开始耍赖,自己试图往他背上爬,伸着胳膊攀他的背,还没挂上去又松手,挪到他面前,眼神闪亮地看着他:“你好高啊!这样的话,就算是我,在你怀里也会显得小鸟依人吧?”
于是她笑得很开心:“你能抱我吗?”
他那个时候只想着绮罗良真是可爱,依言把她抱进怀里,她窝在他怀里,满足极了:“是真的公主抱哎,好高兴,你真是个好人!”
听到绮罗良这么说,他忽然就不高兴了,故意恶声恶气地说道:“好人?你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平时骂我的时候恨不得把我踩在地上跺两脚。”
可惜没有下文,醉酒的绮罗良睡得十分香甜,任由他对着“好人”这个词气得干瞪眼,把人塞回上杉家的车里后就跑了。第二天想想还是不爽,特意去接了绮罗良参加的任务,继续嘴贱,刺激到绮罗良刷新了战力强度。
现在看来,真是幼稚到无可救药。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也一点儿都不想被绮罗良当做好人,如果不是绮罗良当时睡着了,他大概真的会不由自主地把人抱到床上去,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
然而那句“好人”实际上成了仿佛束缚的存在,他总会想起,于是一次次地加深印象。
把她从那群灌酒的垃圾面前带走的他是好人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他想对她做某些事,就和那些垃圾一样是“坏人”?
不要,绝对不要,被绮罗良当做“坏人”的话就完蛋了。
什么程度的完蛋?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可是他现在很想当一次坏人,要查的话,肯定能查出上杉家和北海道的哪家做了交易,只要他冲过去放点狠话,肯定能知道进展如何,那就能找到绮罗良了。
他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
他只是担心绮罗良再次离开他。
克制住,忍耐下来,只不过是两天,明明他出差的次数更多、时间更久,绮罗良也没到他这种程度……
【不就是因为她不像你喜欢她这样喜欢你吗?】
念头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种事……”五条悟咬着牙。
他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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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绮罗良那句话第三章里也写过,就是那时候的事。
担心被甩的五条悟真惨啊,虽然也是自己作的。
今天双更,后面还有一章,然后就完结。
第32章 绮罗良喜欢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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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给五条悟庆祝生日的方式朴素又真挚,今天是上午有课的工作日,他们不用烦恼去哪里逮住神出鬼没的五条悟,只要在教室里等着,就能给他一个大号的惊喜。
“生日快乐!”五条悟刚拉开教室的门,就被手持彩炮的彩条喷了一脸,三个学生整齐划一地喊完祝福,立马变成抱怨:“为什么要开无下限啦!”
“落在头上的纸屑清理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五条悟指着空中飘扬的粉末,“还有这些金粉银粉,喷完我就得去洗头了吧?”
“不过,学生为我庆祝生日,我还是很高兴的。”五条悟拍了拍手,“蛋糕和花我也看到了,拿出来吧~”
“六眼真的好作弊啊!”虎杖都忍不住发出感慨,伏黑耸了耸肩:“早说了不如直接放在门口,一进门就看得到,说不定还要惊喜一点。”
说是这么说,三个学生还是手脚麻利地把藏在后面储物柜里的蛋糕和花束拿了出来。伏黑顺手把窗帘全部拉上,感谢窗帘良好的遮光效果,姑且营造出了一点夜晚的氛围。
“插多少根来着?”虎杖拿着一把蜡烛兴致勃勃。
“二十九吧?”钉崎端详着,“不过蜡烛没那么多哎。”
“插三根算了,第三根截掉十分之一。”伏黑拿着打火机。
“好主意!”虎杖和钉崎同时竖起大拇指。
“喂喂,我说,你们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五条悟忍不住说道,“这蜡烛截掉十分之一也看不出来,搞得好像我已经三十了。”
“三十也没区别,反正五条老师你不管生理年龄多大,心态都和高中生差不多。”伏黑说得十分干脆。
“别这样!首位数字的影响可是很大的!”五条悟强烈抗议。
抗议无效,蛋糕上点起了三根蜡烛。
损归损,学生们唱起生日快乐歌时还是很真挚的。虎杖唱得尤其认真,等五条悟吹灭蜡烛,还很好奇地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这种东西,说出来可就不灵了。”五条悟认真地说道,随即被钉崎无情揭穿:“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和绮老师有关。”
不过,既然五条悟觉得“说出来就不灵”,钉崎就不会猜测愿望的具体内容。这男人谈个恋爱看得他们这群学生都累,还是照顾一下吧。
虎杖将塑料刀递给五条悟:“五条老师来切蛋糕吧!就这块!特意让店里把装饰集中在这里,专门给你的。”
五条悟先把这块缀满了奶油花的蛋糕切下来,再把剩下的分成了平均的三块,虎杖有点意外:“不给绮老师留一块吗?”
“她又不喜欢蛋糕,”五条悟往嘴里叉了一团奶油,“晚上我在法国餐厅定了位置,到时候有的是好吃的。”
钉崎放弃思考五条悟定的餐厅价位多高,顺口说道:“本来也是猜到你肯定要抛下可爱的学生们去过二人世界,才会特意选在早上送出祝福嘛。”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下,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我亲爱的学生们居然会如此贴心,这样吧,到时候我会给所有的菜肴拍照发给你们,让你们也间接享用一下~”
伏黑端起自己的蛋糕:“我提议现在开始奶油大战,五条老师麻烦你关掉无下限。”
“说得好。”钉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装满奶油的奶油枪,“我准备好了。”
“啊,钉崎!那种好东西也给我一个啦!”已经吃完了蛋糕的虎杖卷起袖子。
今天的咒术高专一年级依旧过得轻松愉快。
忙完一天,五条悟回到宿舍,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17:04”,又查了下北海道的天气。
暴雪刚停,绮罗良要回来也是起码两个小时后了,定好的晚餐彻底泡汤。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虽然本来也觉得赶不上了,但是得到确定答案,还是有点难过啊。他呼了口气,给餐厅打电话取消预约,随即倒在床上。
仔细想想,绮罗良以前只给他送生日礼物,从来没有单独陪他过生日——即使他只给绮罗良发出邀请,她也会问其他人去不去。
五条悟没办法把“我只邀请了你”这种话说出口,只好去给其他人发邀请。
当年他到底为什么那么不开窍、为什么那么怂啊!五条悟双手抱头在床上打滚,直接说“我喜欢你”不好吗?直接说“我那么跳是希望你注意到我”不行吗?
结果就是现在明明交往了,床也上了,还是这么忐忑,总担心自己会被甩。
五条悟闭上眼,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被身上的重物感压醒。
他下意识坐起身,想看看怎么回事,趴在他身上的人顿时歪倒到一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还好五条悟眼疾手快,又把人抱了回来。
这惊喜可真够大的。绮罗良被折腾醒了,迷迷糊糊地抱上来:“悟你醒啦?”这个语气,加上这股酒味,说她没喝醉,五条悟是绝对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