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哈利……他知道他自己身处一个可笑的预言中吗,他知道父母的忧愁吗,他知道这个世界正陷入怎么样的危难中吗,他知道多少人在追杀他吗?
他知道同时又有多少人在保护他,爱着他吗?他知道很多人为了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可是小哈利还只是个小宝宝呢,小宝宝不需要知道这些。众多大人的苦恼和烦忧,都与这个小宝宝无关。
阿纳斯塔西娅轻轻捏了捏他攒成拳头的小手,放在手边轻轻一吻。
**
既然决定躲起来,就要彻底一点。
和他们告别的时候,阿纳斯塔西娅和莉莉都没有哭。
莉莉笑了,“西娅……你长大了。”
明明她也没有比对面的女孩大多少,可在西娅面前,她一直都是以姐姐自居的。那么多年来,面前的姑娘都像是个水做的人儿,总有她共情的事物,总有她为之落泪的人。
但这次她没有。她依然微笑着,美得像幅画。
阿纳斯塔西娅也笑起来,“因为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很快是什么时候?在咒语被削弱之前吗?伏地魔什么时候能被击败,他有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这里?没有人知道,就连邓布利多都不知道。
和暗处的伏地魔比起来,他们就像光天化日下乱跑的小白鼠。
但莉莉没有说出来,她低头看了看小哈利,“我也相信。”
哈利已经醒了,懵懂地望着面前的大人,甚至伸出小手想让阿纳斯塔西娅抱他。
阿纳斯塔西娅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但这次她没有回应哈利伸出的手。
她只是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哈利,我们都很爱你。”
哈利歪了歪头,咿呀叫了几声,依然伸手要她抱。可阿纳斯塔西娅没有办法,她只能怜爱地、忧愁地望着他。
她们听见响动,往旁边一看,是詹姆和小天狼星勾肩搭背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消失是去谈了什么心,但有什么烦恼,是这对多年挚友喝一杯无法倾诉的呢?
他们没有再对彼此说什么,只是大力地拥抱了一下对方。
直到要转身离开的前一秒,阿纳斯塔西娅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想要落泪。
——她真的要和这对挚友分别了,不知期限的分别。
这是他们相遇那么多年的第一次。
莉莉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笑起来,“嘿西娅,我刚刚才说你长大了。”
小天狼星搂了搂她的肩膀。
看着面前坚韧,带着温柔笑意的爱侣,阿纳斯塔西娅忙把那点热意逼回去。
那瞬间她在想什么?阿纳斯塔西娅自己都说不出来。
在毅然决然走上这条路,在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后,在看过那么多同伴的尸体后——在目睹挚友被一个预言改变的命运后。
他们选择了这条路,正是因为心中有梦,所以哪怕在这样的无边黑暗里都有有光,在这样生死边缘的行走都坦然。
遥遥无期,那又怎样?
他们不愿意麻木,在暴戾的独|裁者统治下匍匐前进,形如虫蚁。他们无法在充满禁言、盲目、残忍的社会中生存。他们学不会冰冷和残酷,也做不到装聋作哑。
他们的人生从来不是坦途,从来不是。
他们生而有翼,永远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
你像你的信仰那样年轻,像你的疑虑那样衰老;像你的自由那样年轻,像你的恐惧那样衰老;像你的希望那样年轻,像你的绝望那样衰老。
——巴金
【霍格沃茨亲时代永远年轻】
**
致黑魔王: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这个秘密,我已经拿走了真的魂器并将它尽快销毁。我甘冒一死,为你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我们都知道雷古勒斯换的假挂坠盒里写的是这个
**
我看了一个时间上的分析,说波特夫妇先躲藏了一年,才开始用赤胆忠心咒的
而且关于亲时代后面这段,我个人感觉罗琳阿姨其实有一点bug,所以我自己有改动
第125章 钻心与命运
莉莉和阿纳斯塔西娅主要靠信件联系,并不用猫头鹰送,而是特质的壁炉。将信件放进蓝色的火焰里焚烧掉,对方就能接收到。
她常常会附上哈利的相片。
有时候哈利在草地上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奔跑,有时候他在摇篮里熟睡,有时候他坐在婴儿椅上哇哇大哭,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落——阿纳斯塔西娅几乎都能想象到这对父母是怎么哈哈大笑着,不但不安抚,反而将头凑到一起举着相机记录这一刻的。
看着莉莉的笔迹,阿纳斯塔西娅似乎也觉得自己没有淡出他们的生活。
小天狼星显而易见地低落了很多天。事实上,他远没有表露出来那样大大咧咧,对事情毫不上心。
他心里堆了许多事,有些或许阿纳斯塔西娅也不知道——但这并不是因为小天狼星不愿意倾诉。
或许只是他自己也无法理清。
弟弟、挚友……他身边的人的命运似乎都只是在一瞬间天翻地覆。连带着他自己的。
小天狼星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滑向他无法控制的边缘。
有时候阿纳斯塔西娅会半夜惊醒,发现小天狼星将自己搂得很紧很紧。她望过去,见他睡得并不安稳,眉毛紧皱。
她便把自己往他怀里缩。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他动了动,然后在自己发顶落了一个轻柔的吻。
“西娅,”有一天他突然问她,“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有怎么样的另一种人生?”
阿纳斯塔西娅并不为小天狼星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可笑,她只是抬头看他,看见他深灰的眼眸里落着哀愁。
小天狼星.布莱克,其实比谁都敏锐,也比谁都重感情。
“你会有另一种很好的人生——当然啦,肯定没有这个你的人生好,”她浅浅笑着,你还是会有可以生死托付的朋友,会有一段肆意飞扬的青春,或许会有另外一个爱的女孩……”
“不会。”小天狼星打断她,“不会有另一个女孩。“
阿纳斯塔西娅失笑,故意逗他,“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小天狼星声音轻了下去。
因为不会再有这样一个温柔灵动的女孩,不会再有一个灵魂和自己严密相契,不会再有一段这样的爱情让他深陷。
不会再有一个傻乎乎的女孩为了安慰自己,在天台吹了一夜冷风;不会再有一个女孩写好几页的羊皮纸,只为了被关在房间的自己不感到寂寞;不会再有一个女孩这样敏锐地看穿他一切,越过所有的斑斓和所有的荒芜,直抵他的心灵。
不会再有一个女孩毫无目的地、如此炽热地爱他的灵魂。
在这改变他人生的短短几天内,小天狼星几乎感觉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漂浮着目睹这荒唐而可笑的世间,一半如此真切地为挚友感到愤怒悲痛,为弟弟感到愧疚遗憾。
那些因为他的盲目错失的过去,那些他的坚定被打破的时刻,那些他无能为力的未来——它们甚至没有办法转换成文字或者预言叙述出来。
于是都像灰烬一样,一层一层地落在他心底。
但只有在阿纳斯塔西娅身边,小天狼星的灵魂才会慢悠悠地重新缝合起来,他又重新变回一个正常的,脚踩在地上具有实感的人。
她轻轻吹一口气,那些他无能为力的灰烬便都像遇见克星一样四散开来。他的心脏重新露出粉色的内里,开始顽强跳动。
阿纳斯塔西娅是小天狼星动荡世界里永恒的轴心。
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
“因为爱你是我不可抗拒的意志。”他轻轻道。
阿纳斯塔西娅一愣。
她描摹着他的眉眼。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了。
毫无疑问,他成熟了很多,似乎也在变得更加英俊——那种青涩的少年感慢慢从他眉眼间褪去,经历的多次惊心动魄的战斗又磨练了他的血性和韧性。他不笑的时候总有种干净利落的冷冽感,混着那种他独有的忧郁,落在那双深灰色的眼眸里,几乎叫人目眩神迷。
他似乎和以前一样,勇敢、坚定、英俊。
但又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他已经领略过宇宙之大、生命之微、时间之贵、死亡之近;他经历过失去和痛苦,看过太多眼泪,体验过太多无可奈何;他也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可他肩上却仍是明亮星群,心底是浩瀚银河,他学不会放弃,也学不会退缩,在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词。
他依然是一头醒智而无畏的雄狮。
小天狼星.布莱克心中永恒地燃烧着这样一种火焰,令他和旁人截然不同。
也让阿纳斯塔西娅恒久而不止息的心动。
“小天狼星,”阿纳斯塔西娅低低念他的名字。
“我爱你,时间没什么了不起,死亡也没什么了不起。”小天狼星听见面前的女孩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天狼星不敢开这样的口,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他永远无法做到阿纳斯塔西娅这样坦然。事实上,他知道阿纳斯塔西娅也知道。
他是这样害怕失去生命中某些人——冥冥中,他感觉他将会失去生命中某些人。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
“我不相信什么是永恒的,除了感情。我们的爱,哪怕我们身死魂消,都会留在某个地方。”她深深凝望着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像坠入一片静谧深海。
小天狼星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知道阿纳斯塔西娅的忧虑——他太害怕失去她了,可未来如此风云莫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阿纳斯塔西娅希望他不要太悲伤。
但小天狼星知道自己做不到。
阿纳斯塔西娅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倔着不说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搂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她能听见他灼热的,一下一下的心跳。
她缠着要和他十指紧扣,一大一小两只手便紧紧握在了一起。两枚银戒在月光下散发着明亮的光辉。
谁也看不见明天,或许连特里劳妮也看不见。
有一天,就战斗一天,有一天就爱一天。在乱世中,过多的思虑只会带来更多的思虑。
过了好一会儿,阿纳斯塔西娅听见头顶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她轻轻抬头望过去,小天狼星睡着了。
他面庞上依然是疲惫,但眉头却不再紧锁着。
她知道小天狼星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的。
——他可是这样一头勇往无前的狮子啊。
**
在圣芒戈看到隆巴顿夫妇的时候,阿纳斯塔西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们躺在病床上,正被飞快地推进病房,一个穿着墨绿长袍的治疗师看见她,大叫起来,“里维拉小姐,快来!”
阿纳斯塔西娅匆匆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旁边的人,跑过去,这才发现杰弗里也在这里,他满头是汗,见到阿纳斯塔西娅,杰弗里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是钻心咒!”
阿纳斯塔西娅一惊。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隆巴顿夫妇都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毫无声息。他们相似的、圆圆的脸蛋平日里看上去是那么和蔼可亲,如今却惨白得令人感到恐惧。
“是食死徒,”杰弗里在她身边匆匆解释——他们对面的治疗师听到这几个字手下意识抖了抖,“他们闯进了隆巴顿夫妇的家。”
“那纳威——”阿纳斯塔西娅焦急道。纳威是隆巴顿夫妇的孩子,就比哈利大了一天。
“纳威他奶奶带出去了,他们都没事,”杰弗里看着她镇定下来,挥挥魔杖,尖端就飘出白色的雾一样的气体,笼罩着隆巴顿夫妇,“是我和伯恩斯在巡逻时发现的——他们就已经……”
“食死徒为什么要用钻心剜骨?”阿纳斯塔西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抖,“如果次数太多,哪怕他们醒来,也有可能……”也有可能会因为长时间的剧痛疯掉。
阿纳斯塔西娅没有说出后面这句话,她还没有检查出他们到底经受了多少个钻心咒。
这可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啊——阿纳斯塔西娅亲身体会过,她知道那种痛有多么令人生不如死。
“是贝拉特里克斯,和一群食死徒——或许是伏地魔已经疯了,而贝拉特里克斯本来就是个疯子。”
单纯的死亡已经满足不了他们越来越膨胀的杀戮残忍之心。
气体渐渐散去,阿纳斯塔西娅轻轻用魔杖牵过一缕检查,心下一沉。
杰弗里看着她脸色,“……怎么样?”
阿纳斯塔西娅还没说话,门外就旋风似的冲进来几个人,是伯恩斯带着法里亚几人来了,走在最后的是疯眼汉穆迪和邓布利多教授。
“情况不太好,”阿纳斯塔西娅抿了抿唇,“他们一定把这当作一场游戏……隆巴顿夫妇醒来后可能,可能精神会有些……”她不想把“疯掉“两个字说出来。
虽然事实如此,他们绝对承受了许多个钻心剜骨——阿纳斯塔西娅至今回忆起那时的痛苦,都感觉浑身一凛——这甚至是在记忆的保护措施开启之下。
那么多个钻心剜骨,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看不到尽头的剧痛……隆巴顿夫妇当时有多绝望呢?
法里亚转过身,重重地锤了一下墙;小天狼星微微偏过头;疯眼汉穆迪嘴角几乎下拉到了下巴;邓布利多则叹息地闭上眼睛。
隆巴顿夫妇是这样一对优秀的傲罗,被他们抓住的食死徒估计有十几个;从一开始他们就坚定地跟随着邓布利多成为凤凰社的一员,而他们的孩子甚至才出生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