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回头看向绘梨衣,“上弦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连他叫什么都知道。“其它上弦呢?”
绘梨衣有些疑惑,这些话本上的东西难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疑惑归疑惑,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书里面看到的,上弦不就是第六堕姬与妓夫太郎、第五玉壶、第四半天狗、第三猗窝座、第二童磨、第一黑死牟。”
看到无一郎沉默的神情,绘梨衣紧张地抱紧了手里的刀。
“你,到底是谁?”
与之前的淡漠不同,他第一次在绘梨衣面前露出了这种严肃又认真的表情,一只手慢慢地抚上了刀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神态。
绘梨衣很慌。
再怎么笨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上弦的事情根本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一直以为的话本也许是那个地方收集来的秘密资料,因为搞得太像神话传说,所以才会让她产生误会。
在无一郎可怕(?)的眼神下,绘梨衣除了老实交代也没什么办法,隐瞒了神明的事情之后,其他事或多或少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绘梨衣叹了一口气,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对方只是‘哦’了一声,便转身继续迈开腿。
——把她带回去就行了,说了一大堆话他根本就不想听。
???这位弟弟你是怎么一回事?
一脸懵逼的绘梨衣愣在了原地,听到对方不耐烦的‘跟上’后才僵硬地跑过去。
沉默了一会,绘梨衣开始回想书里的内容,除了鬼这一章节外还有鬼杀队的内容,对鬼的反应这么大,难不成无一郎是鬼杀队的人?
可这也太小了吧?
绘梨衣偷偷的看了一眼无一郎还带着婴儿肥的脸,由于还没有长开,清秀可爱的像女孩子一样,唯有听到那声音才有‘是男孩子’的想法。
如果长大了,一定很好看……现在还是太嫩了。
自认为是大姐姐的13岁绘梨衣如此想到。(透透14啦)
无声了一会,绘梨衣又忍不住想要说话,以前没什么人可以交谈,现在面对无一郎,她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话想要说出口。恐怕是以前压抑的太多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有什么回应,但是绘梨衣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不过才没说多少,无一郎就让她安静下来。
“你好烦。”
于是绘梨衣就乖乖闭嘴了。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怼她呢,这时候是不是要来一句——少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自娱自乐地笑了一会后,一直走在前面的无一郎突然停了下来,绘梨衣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便看到他握住了刀柄,身体微微前倾,视线看向了左边。
那里,有一个肤色惨白,唇红如血,手指尖锐的女人越过了一片树丛,连眼白都是黑色的双眼直直的看过来,十分之诡异。
这就是鬼吗?和想象中差不多。
虽然早有预备,可当看到鬼真的来到自己面前时,绘梨衣还是感到很害怕。
“夫君……原来不是我的夫君啊……”
她的语气从温柔变为冷淡,“等一下我要见到我的夫君了,可没兴趣杀人,我要……我要用我最好的一面迎接他。你们给我滚。”
居然还有同伙。
无一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迅速拔出日轮刀向女鬼冲了过去。
战五渣绘梨衣赶紧往一旁跑,力求离他们远一点,但也不敢太远,毕竟等一下还要冒出一个男鬼来。
在一旁看戏的绘梨衣惊讶地看着无一郎用起书里写的呼吸法,那些生涩的描写突然间生动起来,他所使用的霞之呼吸如薄雾般让人捉摸不定,再加上他穿着的衣服比较宽大,更是让绘梨衣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那只女鬼也不是好欺负的,以速度为主,硬生生和无一郎缠斗起来。
“可恶可恶可恶!!!居然阻拦我和夫君的再会!?”
女鬼愤怒至极,却仍然顾及着自己的形象,不想太过于狼狈。虽然很想将对方撕成碎片,但是一忍再忍,想要拖时间。
倒不是为了等救兵,而是因为她的血鬼术有时间限制,还差一会才能使用。
无一郎却不如她的愿,看准时机之后,他叫道——
“三之型,霞散的飞沫。”
快速回旋自身,日轮刀缠绕着霞光形成大范围斩击向女鬼斩去,就在这时,一道朴实无华却威力巨大的剑光插足而上,朝无一郎的日轮刀砍上去。
在无一郎惊愕的目光下,他握住刀柄的手一震,那把日轮刀断成了两半,剑上突然失去的重量和剑光的冲击使他在回转中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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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出场就迫害,把小可爱的刀砍断了,写的好爽。
面对绘梨衣
起初的无一郎:你好烦
后来的无一郎:已摆好姿势,你讲吧。
很喜欢写无一郎渐渐改变的过程。
第3章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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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震惊,实在是令人震惊。
过来砍断日轮刀的人居然是那个蒙面男,然后女鬼狂喜着朝他扑过去,并大碱:“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一定不会抛弃我的是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女鬼曾经是人类时,她丈夫为了报杀父之仇离开了她身边,去追求力量。留下孤女一个人苦苦等待丈夫回来,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直到她成了鬼。
之后女鬼遇到了一个会占卜的鬼,找到了一丝线索,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继续等待,最后终于等到了。
蒙面男在宅邸那里得到了神明的帮助,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并且也为父亲报了仇。但代价就是需要跟在巫女身边保护巫女。而巫女在家宅了十几年都没有出去过,所以蒙面男也就没有离开。
对于曾经的妻子,其实他并没有多少爱意,是因为父辈的强硬才在一起的。不过还是有点情份在,所以才出手阻止了无一郎的那一击。
在女鬼缠着蒙面男时,绘梨衣压下心中的惊慌,赶紧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刀丢给无一郎,并大喊:“用这个!”
蒙面男见状想要阻止,但无一郎还是快一步接住了那把刀,他握住刀柄将其抽出,那美丽的、蓝色的火焰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刀身自带的效果。
并没有运用呼吸法的无一郎在惊讶之余,迅速冷静起来,很快便适应了新的武器回到战斗状态中,向敌人挥舞过去。
“一之型·垂天远霞。”
这是霞之呼吸中最为基本的突刺技,火焰逐渐稀释分解,与其周身的薄雾相融合,没有了原本火焰的形态。
面对那迅速的一击,蒙面男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并不是对无一郎实力的害怕,而是侍从对【神】的敬畏。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甘,明明已经获得强大的力量,却仍无法避免这种自我退缩的情况出现。
——果然不应该放任巫女与外人勾结。
‘巫女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必须得控制住她。不然到最后,作为侍从,受伤的只会是我们。’
对于时常处在混沌恶状态的【神】来说,自己的力量对手下的伤害会是他人的一倍多。更何况巫女对他们这些人没有多少情分在,如果两方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想必巫女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他们。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们无法反抗巫女的指令。
只是由于这一代的巫女安于现状,十几年都不怎么接触他们,所以才没有发现这件事。现在巫女离开了宅邸,短时间内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只要有一点失控的可能,他们就不敢放任。
宅邸部分人的心思充满了恶意,也间接影响了蒙面男的判断。
虽然见面没多久,但是看无一郎和巫女关系似乎十分亲密,巫女居然把一直放在身边的神刀让了出去,让他彻底掌握这种力量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相比起自己这个阻止巫女逃跑的人……显然是他更受欢迎。如果自己的地位被取代……
出于嫉妒的心理,蒙面男把女鬼推到一边去,下定决心要解决掉无一郎。
霞光与蓝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倒是爆发出了不得了的能量,让无一郎勉强能够与对方一战。
被推到一边的女鬼震惊于许久不见的夫君所拥有的强大力量,看到他们两人激烈的打斗在一起,并不敢上前打扰。
蒙面男的刀毫不留情地朝着无一郎砍去,他并未修习呼吸法,用的是朴实无华的正常技巧,但经过千锤百炼,他的刀术依旧达到了非常高的地步,狠狠地压制着对方。
而绘梨衣看着无一郎布满汗水的脸庞,与那狼狈的姿态,一时间焦灼到不行。
他不知道秉持着什么样的理念,即使对方比他强上好几倍,仍然还在拼命挣扎着,用尽一切办法去对坑。
那顽强的意志根本不是一个14岁的少年应该拥有的。
——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引来了那个人,他一定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情的。
恍惚之间,绘梨衣又想起了那些小孩子恶意的话语。
[给他人带来灾恶的怪物。]
绘梨衣咬紧牙关。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确实很弱,从小到大没有练过什么保命的技巧。即使拥有神奇的力量,但这不能让她一下子就可以觉醒到足以冲上去对抗。
但是,一定有什么是她可以做到的。
无一郎深切地感受到战斗中的无力,他即便是天才,握刀也没有几个月,而敌人明显身经百战,依靠呼吸法和手中的刀,他能够抵抗一段时间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在对方以雷霆般的一击冲过来的时侯,他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是一种……不知何时也曾有过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谁?想不起来了……
拼命的想要抓住那只向自己伸过来的手,铺天盖地的血……与那决然的眼神。
“……无一郎的无……是……”
那些遗忘的记忆直到最后都……
而后,是绘梨衣冲过来挡住了蒙面男的攻击。她正对着无一郎,艰难地朝他露出一个有些傻兮兮的笑容。
无一郎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从腹部穿过的那一把沾满鲜血的刀,看起来着实恐怖。
“这种不必要的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绘梨衣勉强说出了这句话。
——这本不是他应该受的伤,他应该顺利地解决森林中的女鬼,然后凯旋而归。悬崖都跳过了,这点伤对自己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哼哼,现在感觉自己有点帅气呢。
绘梨衣的身影似乎和谁重叠在了一起,无一郎却只是呆愣了一秒,便马上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看向她身后瞳孔失焦的男人。
——他瞬间丧失了所有斗志。
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无一郎感受到那个将他逼入到死胡同里的男人瞬间改变了气息,连一丝杀气都没有,呆呆的,没有什么威胁性。
无一郎并没有上去攻击男人,反而是转动手里的刀,猛的朝旁边的女鬼刺去。
他想要先杀死女鬼再对付那个人,毕竟女鬼只要一击就行了,她即使成为鬼,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却比他还要弱,只会一些生硬的战斗方式。恐怕目的不是为了吃人存活下去,而是为了寻找丈夫,结果荒废了锻炼。
而且这个时候绘梨衣还挡在他面前,使他无法迅速击中男人,必须得快点解决这两个敌人,然后马上带着绘梨衣去附近的藤之家治疗。
不过无一郎一时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手上握着的不是日轮刀,他的思考太过紧凑,身体已经开始凭直觉去自主行动。
被他们的杀意压迫,原本在一旁不敢插手的女鬼瞪大了双眼,看到无一郎突然回转的剑身,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大喊:“血鬼术——”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只要在被杀死之前用出血鬼术——
“转移……”
在女鬼完整说出血鬼术名称的瞬间,她的头也随之被斩落,离开躯体的双眼不甘地看着无一郎和绘梨衣消失。
——夫……君……还没有……
她挣扎着想要说出口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发出,随后,那蓝色的火焰使她化成了灰烬。
……
【你越过了这道界限。】
缥渺无边的声音包围了男人,在刺中绘梨衣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在逐渐瓦解,无法继续战斗。
他没有心情去思考消失的无一郎和绘梨衣,甚至没有理会化成灰烬的妻子,颤抖着离开。
——我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刀刃对向那个少年,他只需要直接将巫女带回去就行,那尚且青涩的技巧也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他做错了事。
【神】并不是慈悲的,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整个宅邸的人全都围绕着巫女存在着,并且遭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他们曾经是恶人,在那里一旦再次犯下罪恶,包括语言上的欺凌,便会被【神】所吞噬。
就如同鬼要吃人才能活下去一样,【神】需要吞食恶,更准确的说——是不洁之物。
被吃掉的人会洗净身上所有的罪恶然后投入轮回,但是……那个过程是十分可怕的,所做的恶行将会变成痛加倍返还给自己。
谁又能准确概括自己做了多少恶事?未知总是令人恐惧的。
知道这些事的人把这当成一个秘密,不去主动做出什么事,然后放任那些无知的人做恶。所以在巫女看不到的地方,人一批一批地更换。
只要[食物]充足,那我们就安全了。
对于那些处境困难的人,他不免是有些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