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产屋敷——
他一定要把这家伙杀掉,然后拿走他手里的青色彼岸花!
可这份怒气在看到数量不减反增的剑士时,无惨迟疑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面对数张带着愤怒与仇恨的鬼杀队剑士,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绝对的力量产生了怀疑。
这些家伙……难道不怕死吗!?
“鸣女!”
琴声嗡鸣,奇特的血鬼术在众人身后悄然打开。
众剑士被血鬼术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几乎是甫一落地,属于鬼的攻击就迎面而来。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剑士,经历了指导训练后,杀起鬼来更是得心应手。以往动作都十分迅速的鬼,如今映到眼里,宛如调慢了速度的影片。一时间,血液倾撒到榻榻米的声响与鬼的嚎叫响彻整个和室。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这些鬼下一秒会从哪个地方蹿出来。
他们只知道,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挥动手中的刀。
义无反顾。
-
那只被称作鸣女的鬼不断地转换着空间,将各式气息强大的上弦鬼们传送到房间内,战局一下子被逆转了过来。
“哦——你这家伙,身上有很强的气息嘛。”粉发的鬼以拳挡刀,眼中映着那团金色的火焰,心中迸发出浓厚的战意,“不错,真不错啊!来成为我的同伴吧!”
炼狱杏寿郎坚定且大声地拒绝道:“不要!我对成为鬼没有兴趣!”
面前的鬼显然比以往遇到的鬼都要强,但与其他鬼不同的是,对方用的竟然是拳。虽说路数有些古老,但有不少招式确乎是他曾经见过的。
他知道的,在少年时期与那人对练时的一招一式。
而这一招——不能挡!破绽在右侧!
开启斑纹后,炼狱杏寿郎的力气也随之增大了许多,像是突破了自身的极限。仿佛带着火焰的日轮刀直逼对方右侧的空档,烧尽一切的火焰附上刀面,这带着可怖的、十成力气的一刀,竟将对方拦腰砍断!
“这、怎么可能!?”粉发的鬼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没落许久的拳术,在如今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晓,甚至看出他的空档?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话真多啊。”被忽视已久的伊黑小芭内神色一暗,拔刀而上,“希望你之后还能说得出来。”
……
“做得好!炭八郎!纹逸!”嘴平伊之助挥舞着双刀,“这只鬼果然就是血鬼术的主人,这个该死的奇怪空间总算消失了!”空间系的血鬼术着实让他们栽了个跟头,本想单纯靠着炭治郎的嗅觉与我妻善逸的听觉来判断方位,但对方的狡猾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整个空间掺杂着人与鬼的气息,刀刃切开肌肤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甚至还有刺耳的指甲刮木板的声音,对听觉灵敏的我妻善逸来说简直是折磨。
每每即将要摸到门路时,距离便会在琴声响起后越拉越长。
“是善逸啦!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叫错我的名字啊!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妻善逸捂着肩膀上的伤直吸气,“话说我们的斑纹开启的会不会太早了?不是还有上弦鬼什么的吗,我们的体力消耗得这么快,之后要怎么办——可恶,肩膀好痛!别拍我的伤口啊!”
“这种事怎么都好,我们赶紧出去把那些鬼全部干掉!”
炭治郎已经无暇去纠正他的称呼了,适才集中精力去分辨对方的气味,消耗了他不少体力。简单替我妻善逸处理完伤口,炭治郎像往常那样在二人中间缓和关系。
“先冷静……吧。”
三人看着逐渐消散的空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视线触及土地时却被周遭的惨状震在了当场。
数不清的尸体倒在血泊里,看样子已死去多时。失去光泽的双眼不甘地睁着,有些尸体缺了胳膊,有些尸体没了双腿,甚至有人连一半的身体都消失了。
而直到死,大家的手里都握着刀。
炭治郎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
“我们……快去帮其他人吧!”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其他人都在跟鬼战斗着。
柱级与上弦之间的战斗根本难以插足,即便他们开启了斑纹,要想帮忙也仍是有些吃力。
三人组只能帮着清理周遭张牙舞爪的鬼,不让这些家伙去给柱们添麻烦。
“这个数量也太多了吧!感觉全日本的鬼都聚集到这个地方了!”我妻善逸忍着痛意说道,“不行了,我快不行了!”他感觉肩膀上的伤好像又裂开了!痛得好像沸腾的味增汤,咕噜噜冒着泡泡,要往外滋的那种!!
好、好想哭——
「咚、咚。」
……什么声音?
「咚。」
「咚。咚。咚。」
……好、好像是心跳声?
我妻善逸抬起头望向声源处,在所有激烈嘈杂的声音里,唯独这个声音最为平静。
身形瘦削的银发女性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战场中心,将刀与拳练到极致的她,熟练运用着两种呼吸法与无惨对峙着。
“——那是和泉小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率先发现她的是我妻善逸,无端看了个大变活人,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应该的、小葵她们不是说有看着她在房间里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吃惊的远不止他一人,所有与女性相识的剑士都下意识蹙紧了眉。
尤其是胡蝶忍,她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怒气。
一想到战前女性乖巧安静的脸和对方十分迁就的话语,再一对比如今那个背对着大家,与无惨打得难解难分的人,胡蝶忍几乎要握碎刀柄。只是眼下的战况容不得她分心,少女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清丽的面容平添几分扭曲,手下挥刀的速度是愈发变快。
“那个白痴!”不死川实弥挡下黑死牟的一轮攻击,似想抽身往那边赶去,却被对方凌厉而又迅速的攻击绊住了去路,“早按我的提议来不就好了,让她睡个三天五天的,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吧!”迎面又是一刀,他狼狈地后跳几步,肩上难免还是挨了一下。
稀血的气味随着风在这片区域散开,距离最近的黑死牟受到的影响最大,占据脸部三分之二的六只眼睛霎时睁大,引得不死川实弥泛起一阵恶心。
“说得轻松。”胡蝶忍顺势刺出一刀,“不死川先生还是先顾好眼前的事吧!”
众人都心知肚明,能加入鬼杀队的,都不会轻易退缩。哪怕和泉铃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得连刀都要握不起来了,她也不愿就此停下,每回都是面上笑着应下,转头又不见了踪影。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银发女性如是说道,「就让我再为大家做些什么吧。」
他们只能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只在她实在忙得困倦时出面将人劝回。
不能训斥,也不忍训斥。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胡蝶忍深吸了一口气,召集身边的同伴给炼狱杏寿郎开路。
“那个笨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她带回来!”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无惨手里,“作为惩罚,我会给她准备一大碗苦汤药的。”
“唔姆!交给我吧!”炼狱杏寿郎点头。
然而,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像极了春天茁壮生长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不断有新的鬼涌上来,即便是面对的是柱,即便眼中带着恐惧,他们仍旧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冲上来,然后被剑士们用日轮刀毫不留情地拦腰砍落。
炼狱杏寿郎在一众杂牌鬼中穿梭,手中的日轮刀沾满鲜血,握着刀的虎口也被流淌下来的血液浸湿。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抵达和泉铃所在的位置,明明对方就近在眼前。莫名的心慌油然而生,炼狱杏寿郎却不愿放弃,呼吸法被运用到极致,火焰状的斑纹烧得滚烫,他屏息挥砍出一个漂亮的圆弧。
“——全都放马过来吧!”
位于战场中央的二人无暇顾及周边的状况,和泉铃几乎是用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在战斗,9527仅在传送前给过一次无惨的数值,之后就再无声响了。紫藤花的毒素与病痛的debuff让她痛得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她没有哪一天是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死在无惨的手下,好让自己早些回家。
“我听说过你,鬼杀队新晋的柱。”男人猫一样的红瞳半眯,带着挑剔意味上下打量着银发女性,“一个弱得连握刀都勉强的……病秧子?”他毫不在意地躲避着和泉铃挥来的拳头,脑中回想起关于对方的信息,这张脸似乎与谁的重合起来。
“啊,原来是那个家伙的女儿吗。”似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无惨游刃有余地将她手中的刀击飞了出去。那把日轮刀在空中转了几圈,带着惯性刺入了一只鬼的身体里,带着他一同没入夜色中,“明明父亲擅长拳术,女儿却选择了刀。”他嗤笑一声,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无惨深知,被转变成鬼之后,一般很少会有鬼再使用身为人类时的名字。和泉诚一郎便是那稀少的其一,不仅如此,他那被模糊掉的人类记忆竟仍影响着他。
不对银发的人类出手,无论男女。强迫自己住在深山,只吃迷路的樵夫。遇到瘦骨嶙峋的妻女还会把人放走,不仅如此,他还会偷偷跟着人回家,像是弥补一般送些山上的野味,好让她们能度过对常人来说难熬的冬天。
无惨从给予出的血液中二十倍速观看完了和泉诚一郎所有的记忆,觉得索然无味的同时,也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可笑。
既愚蠢又虚伪。
“命运于你如此不公,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他居高临下看着和泉铃苍白得病态的脸,红瞳中涌现出势在必得的情绪,“我可以给你一些血液,加入我们。”无惨坚信,没有哪个身患重病,近乎濒死的家伙会拒绝这个诱人提议。就像当初他病榻缠绵之时,满心都只有「活下去」这一个想法,在得到了永生与力量后,他又不甘地追逐起了阳光。
至于鬼杀队和产屋敷。
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罢了。
待他今日将鬼杀队除尽——
“你们鬼的话都这么多的吗?”和泉铃只觉虎口麻木,日轮刀被击飞后,她就摆出了进攻的起手式。「浴血之息」的被动被触发,她一下子觉得身体不再沉重,眉眼都轻松了些,“有什么话不如留到下面去说。”几句话的功夫,所剩无几的体力被榨得近乎一些不剩,她右腿一蹬,攥着结合了炎之呼吸的拳头扑了上去。
猛地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浸满紫藤花毒的拳刃擦过恶鬼的脸侧,不过半指宽的伤痕,却给无惨带来了相当灼热的痛感,一如当初被某位红发剑士刺中那般。和泉铃更是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藏于腕上的袖.箭齐齐发射,不下十颗的子弹旋转着撞入无惨的皮肤,其中包含的特制炸.药「砰」地在里面炸开!
「注意:【无惨】已进入狂暴状态,伤害增加50%。」
9527微弱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无惨的身前延伸出数百条细小肉团,眨眼间便将躲闪不及的和泉铃牢牢缠住。小肉条们在接触到她的一瞬,迅速互相融合,直至成为更大的肉团们,蠕动着吞噬掉了她大半个身体。
“咳啊——”自喉咙涌上的血沫呛得她扭曲了面容,和泉铃痛得甚至听不清无惨在说些什么,模糊的视线里只瞧见他苍白的唇大开大合,口中的尖牙闪得她眼疼。大概是痛骂罢,毕竟她刚刚才趁着对方轻敌阴了人一把。
“谁要、加入你……啊。”肉条缠住了她的四肢,正不断地回缩收紧着。和泉铃满嘴都是铁锈味,身体上的巨痛让她胡言乱语,“梦、还是留着……晚上做吧!”
银发女性有一半的身体都陷入其中,手脚被钳制着,像踩入了流沙群,无法逃脱。眼前的怪物已然放弃了人类的伪装,语气中带着嘲讽与不屑,恣意地嘲笑着将死之人的弱小无力,女性近乎送命般的打法也只是徒增笑柄。
无惨欣赏她不愿放弃的精神,却不赞同她宁死也不愿成为「同类」的想法。人类的身躯是如此脆弱,不过轻轻一折,便如秋花般凋零破碎,直至跌入尘埃,化作一堆无用的灰泥。连最基本的反抗也做不到,着实难看。
人应当持有「生」的心,可在面前这人的眼里,他看不见一丝名为「生」的欲望。
望着还在挣扎的人,无惨毫不犹豫吞噬掉了少女的双腿。重达万吨的可怖力量直接碾碎了肌肉和骨头,和泉铃眼前一闪而过了黑色,随即而来的便是蚀骨剜心的痛。
脑中所有思绪被疼痛占据,她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近过,哪怕这只是个游戏。
疼痛是真实的,血腥味也是真实的。
和泉铃此时才感到了害怕。
在游戏内「死亡」后,她真的能顺利脱出吗?
听着耳边嘶哑的痛呼,无惨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心中涌现出的情绪让他倍感兴奋。随意主宰他人性命的快.感使他无暇思考,恍惚中似乎遗漏了些什么,却又很快被抛之脑后。
“人类就是如此弱小啊。”无惨说道,“分明是被人类所残害至此的你,宁愿拖着病体上这种地方,也不愿成为鬼吗?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我分明是相同的,只要成为鬼,你就能得到曾经拥有过的健康身体,这是笔不错的交易不是么?”
无惨的话还在继续,和泉铃却痛得连识别话语的能力都没有。她只能不断地张开嘴发出高分贝的吼叫,以此来忘却痛得已经失去控制能力的双腿。
女性的惨叫引起了同伴的注意,处于战场边缘,与不死川实弥等人共同御敌的炼狱杏寿郎瞳孔骤缩。他心中焦急万分,但黑死牟的难缠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光是抵挡攻击就足够吃力,更别提赶到战场中心去支援。
“哦…?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看别处么?”
察觉到他的注意力分散,黑死牟猛然逼近,迎面向他劈砍出一刀。那张拥有六只眼睛的脸着实让人大降san值,炼狱杏寿郎顺势后退数步,脖颈处的火焰斑纹烫得他暗自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