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明美对上他暗红色的眼瞳,他的嗓音带着安慰的意味,“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解决。”
心知自己在这里只会妨碍他,宫野明美忍着害怕又看了黑衣女人一眼,面朝着二人的方向倒退着跑出院子。
宫野明美离开后,上江洲琉生的目光又落在了清水凉身上。他照旧穿着一身黑西装,两只手优雅地交放在身前,“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小姐。”
系统模仿玩家本人的性格未免也模仿得太像了,清水凉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是你救了宫野明美?”
上江洲琉生没有直接回答,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那双翻滚着血色的眼眸望着清水凉,语气犹豫又试探:“你是……玩家吗?”
望着对方骤然放大的瞳孔,他笑了下,“看来是了。”
如果是系统托管的玩家,那他应该不会说出玩家这回事吧?
“你也……你怎么知道我是玩家?”
“你没有发现吗?”他在自己面前的空气里点击了什么东西,“我刚刚就注意到我的好友频道突然恢复了,就在你靠近我的时候。”
[您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来自玩家上江洲琉生,是否通过申请?]
清水凉把那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点击通过。看着和自己对视的青年,她突然感觉有点紧张,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表示一下,她攥了攥手心,庄重地开口:“你饿了吗?”
上江洲琉生笑了声,忽然摊开两条手臂,轻声问:“要抱着我哭一场吗?”
清水凉立马叫道:“谁要做那种丢人的事!”
“是吗?”上江洲唔了声,“我倒是很想抱着你哭一场。”
“欸?”
看着对方懵然的黑色眼瞳,上江洲琉生轻轻说:“感觉很寂寞啊,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才终于遇见你。”
他顿了顿,声音仿佛一阵飘过清水凉耳畔的风。
“我直到今天才确认,不是我疯了傻了,异想天开。我曾有过的生活是切实存在的,这里才是一场梦。”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当然明白。
再明白不过。
清水凉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曾经历过的真实的世界只是她的一场幻想,从来没有过登出键的存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游戏世界。
她并不是孤身一人的玩家,只是这个世界千千万万普通平凡人中的一员。
她没有爱着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一起长大的朋友和邻居,从一开始,她就是黑衣组织的成员。
她再也没有找到过好感度查询处,唯一能佐证游戏曾存在过的证据只剩下还能浏览的系统商城——一个只有清水凉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像个疯子般生活在真实与虚假的交界处。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这个世界在如常地运转。
好像她遇见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在对她说:看看吧,我是多么真实的存在。
但清水凉这个人就是有一股拧劲儿。
“虽然有过怀疑,但我坚持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我有很爱自己的父母,也有很麻烦但非常关心我的朋友,他们一定在等我回家。所以我绝对不会被这个世界欺骗。”
在昏白的月光下,上江洲琉生轻轻闭上眼,又睁开,“你说得对,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回去吧。”
远处的爆炸声让两人从乍然相逢的喜悦与震惊中重新找回理智,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清水凉开着车和上江洲琉生一起来到公安的一所安全屋。
“这里只有我和我的下属知道,很安全。”上江洲琉生走在前面,为清水凉介绍了安全屋的构造,另外把她的虹膜也录入门锁系统,“以后遇到危险,你也可以逃到这里,只要你进入,我这里就会接到通知。”
“啊,对了,”上江洲琉生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不用担心明美,我的下属刚刚告诉我,她已经安全返回了。”
“所以果然是你救的她。”清水凉接过咖啡,闻了闻杯子里散发的浓郁的香味。和上江洲琉生这个人一样,他的咖啡也有种闻起来就很贵的感觉。
“嗯,”他点点头,“我及时赶到把她送去了医院。她身体还没好全就想来确认下妹妹的情况。所以我今晚才带她来了这附近……不过你们那位银发杀手估计以为她死了,你可要为我们保密啊。”
清水凉笑了笑,“那当然——至于雪莉,”她想了想,“虽然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但应该没有大碍,你让明美先放下心来,有她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那就交给你了。”上江洲琉生推了下下滑的金丝眼镜,他看了眼窗外,“不过说起来,最近的天气真奇怪。”
他的一口气没叹完,清水凉的脑袋就已经连着点了两三次,“嗯嗯,真的好奇怪!昨天还很暖和,今天就冷得我直打颤……这一年四季,都要变成一周四季了。”
“我一直在调查原因——为了证明不是我疯了,不过没什么头绪。”
清水凉想到某自由伸缩的小学生,“我倒是有点头绪……等我确认了再告诉你。”
上江洲琉生点点头,两人又开始讨论离开游戏世界的办法。筛除掉清水凉几个比较离谱的想法后,两个人比较一致的观点是:达成游戏通关就能离开。
“说起来,琉生你是怎么被留在游戏世界的?”
上江洲苦笑了下,“接到关服通知时,因为舍不得自己打下的江山,就想留下多看两眼……结果就走不了了。你呢?”
“嘛,差不多吧。”
“我是警匪版块的红方玩家,如果要通关的话,就得打败黑方。你是什么玩家?”
清水凉尴尬地挠挠脑袋,“我是攻略版块的。”
上江洲眼神中流露出一点艳羡,“你这个要简单些,要攻略谁?”
“琴酒。”
上江洲眼神里的艳羡立马消失了,他肯定地说:“我会帮你的。”
“谢谢。”
“真的,你不用这么泄气……比如说,我可以把你们一起关进单独的监狱,然后你们就可以日久生情?”
“嗯,挺不错的方案,”清水凉恹恹地说:“一箭双雕,有助于我们两个人的业务呢。”
上江洲琉生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犹豫着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我以前获得的奖励道具,也许能帮你一把?”
清水凉瞬间灵魂归位,从沙发上像只敏捷的小猎豹似的一跃而起,上江洲琉生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把小瓶子扔到她怀里。
【迷情剂】
这是一款原产自哈〇破特魔〇学院的产品,喝下本品的生物就会对下药者产生无比的爱恋。但遗憾的是,持续时间只有三天,请及时续杯。
第37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6
琴酒这一天真的过得非常累,被关在毒气室的雪莉莫名其妙人间蒸发,现场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但这个研究室既已暴露就不能再留,他守在现场,确保一场大火把该烧的烧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回到住所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真的很累,所以在发现自己的床上躺了别的女人时,他非常想要一枪送她归西。
偏偏那女人若无所觉,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睡裙,敷着面膜看着小说,见他进门,还坦然地抬手对他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啊,琴酱。”
琴酒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因为太累走错了屋子或者是出现了幻觉,他使劲儿闭了闭眼,又睁开,“能不能解释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笑了下,她敷着白色面膜,面膜遮挡了她的面容,唯有那双眼里快乐的狡黠一览无余,“是朗姆告诉我你在这里住哦,搭档——”
她像唱歌一样说道。
奇怪的是,琴酒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在看到她隐匿起的面容后忽然潮水一样退去了,在海滩上散落了满地的,是无处藏身的狐疑、探究和审视。
看不见那张脸的时候,反倒是她最真实的样貌更清晰了。
[组织的这笔账,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算的。]
他望着堂而皇之鸠占鹊巢的女人,观察着她的行为动作,卧室外的钟表声“滴答”地响着。过了一会儿,他沉沉地问:“你叫什么?”
“真是的,怎么可以忘掉我的名字呢?”女人状似不满地嗔怪道:“我是黑樱桃……名字的话,清水凉。你也可以叫我凉酱哟——”
琴酒有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他平静地站在床尾。从窗外穿透的月光在他身前像刀锋似的劈开一道寒光。
他柔滑的长发披散着比月色还要华美的银光,瘦削的身体却裹在一团昏暗阴鸷的黑暗里。
清水凉看不清他隐在暗处的表情,却感觉他的反应不太对——不是应该看见她就气急攻心吗?这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不过琴酒也不是第一回 不听导演话了,清水凉自如地切换出一个新剧本。
“以后我们就要暂时生活在一起了,要不要喝一杯庆祝下?酒我都准备好了,你路过餐桌的时候有看到吗?”
琴酒在住所上是半点没委屈自己。一栋两层的小别墅。一层分布着客厅、厨房、餐厅,还有一间书房。二层是主卧、客卧还有训练室。
一般来说,组织成员就算是搭档也不会住在一起——毕竟这群人的性格在这儿放着呢,但是长期一起行动的搭档会选择住的靠近一些,方便协调行动。
清水凉跟朗姆汇报她要跟琴酒住一块儿时,对方既没赞同也没驳回,只说:“你自己跟他商量。”然后就挂了电话。
但是这不妨碍清水凉拿着鸡毛当令箭,“朗姆同意我们住一起了,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他确认下。”
清水凉敢打赌琴酒不是那种能拉下脸来去问这种问题的人。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就是了。所以清水凉也没指望自己真能住进来,只是借着在琴酒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好让他忽视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瓶迷情剂已经被她倒进酒里了,酒已经放在餐桌上了。
虽然迷情剂的药效只有三天,但利用好了也是一大利器。
清水凉正美滋滋地想着,耳边忽然刮过凉飕飕的一句话。
“你住隔壁那间屋子。”
哈哈,肯定是今晚没睡好她都幻听了。
琴酒平静地注视着她,“看来你的脑子是被面膜水泡透了,要不要我帮你预约手术把这个没必要存在的器官切除?”
“你、你真的同意我住下来?”清水凉惊恐地问。
如果真能住下来,那当然最好了。
琴酒嫌弃地一皱眉,“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白色的东西拿下来再说话,已经够难看了,现在雪上加霜。”
胡说,她的美貌可是被不会撒谎的小学生侦探团认证过的!
不过清水凉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面膜纸取下来,琴酒侧了个身,让出通往卧室内洗手间的路。
清水凉小心翼翼地先探了只脚进去,回头对上琴酒毫不掩饰的满脸讽笑,“你躺在我床上不是睡得很坦然吗?现在担心有机关了?”
清水凉像只仓鼠似的小声嘀嘀咕咕:“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洗脸的时候她一直小心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但琴酒居然真的什么妖都没作,安静地等到她洗完脸,用毛巾擦干,又瞪着一双狐疑的黑亮瞳仁试探着走出来。
“我洗好了,要去喝一杯吗?”
琴酒就是这时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幸而清水凉早有防备,手腕刚被抓住,她就抬脚踹去。
那一下用了她十足十的力道,琴酒吃痛松开她的手腕,两人顿时你来我往地混战开来。
琴酒的卧室足够大,地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很适合打架。两个人都没留手,这回没有了体力提升药丸的帮助,清水凉放弃了蛮干的打法,用了更多适合女性的缠斗打法。
琴酒这种习惯拳拳到肉的家伙显然对这种无赖的像蛇一样的打法不大适应。尤其在对方往他身上缠时总会无可避免的扯到他头发。
琴酒有点想笑——连打架的时候不肯放过他头发这一点都一样。
在清水凉又一次从他身后缠上来,两条手臂环起来勒住他脖子时,他干脆带着她朝身后的床上倒去。
清水凉赶忙松开手臂,想要朝一旁滚去。然而男人的身体已经覆了下来,困住了她的四肢。
本来琴酒的力气就比她大,现在她又处在没法完全发力的姿势。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干脆完全卸掉力气,冲对方暧昧地眨眨眼,“哎呀,你想干什么可以直说嘛,我又不是不会配……唔……”
清水凉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铺陈在自己眼前的一片暗绿色。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
这个人的呼吸居然是热的欸!太叫人震惊了!!
琴酒苍白的手指插在她乌黑的发间,迫使她微微抬起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双唇分开后,他冷淡的眸光审视着女人略显茫然的神情。
然后他的一只手不带任何暧昧倾向地按在女人胸口。
清水凉更茫然了,“你在干什么?”
琴酒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想看看,我吻过你后,你会不会立刻就死去。”
他满含讽刺地挑起眉梢,“看上去还活得好好的。”
“废话。就是被狗咬一口,也不能立即就死了。”
琴酒这时候倒很会抓重点,“你骂谁是狗?”
“谁答应骂谁。”清水凉一点也不肯吃亏。琴酒略微放松了对她的束缚,她就立马翻了个身,锁住琴酒的四肢,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