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恢复的并不好,睡眠时间过长,还有过短暂的呼吸深度低,情绪不稳,感觉和反应都出现了钝感。
“我尽快赶回来。”
下午太阳收了起来,天色转阴,奈奈看着他关门,心情也跟着低落了起来。
她也不想这样的,像个没他不行的小孩子,又怕被他看不起,觉得她贪心不知分寸。
奈奈慢慢蜷起来,半抱着腿看向窗外发呆。
今年的冬天冷得有点早,外面的树都光秃秃的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但房间里太安静了,她转头看过去。
“诶?你……”
剩下的话被他的怀抱整个拥了进去。初撞上的时候,奈奈甚至瑟缩了一下。好暖,比她的体温高了好多,她只想把自己塞得更进一点。仰着头往后退了退想看他,后颈又被扣住托起来,另一只手横在腰间,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
她闷闷的声音黏糊糊的,“你怎么又回来了?”手指却不像她的主人那样口是心非,紧紧拉住了安室的外套。
“来哄哄你。”声音近到不能再近的响在她耳边,暧昧就着口子一股脑的往里钻。
“你是不是想我了?”
她直勾勾盯紧他的表情,想要得到肯定答案。
她讲话的时候气息就在跟前,他几乎被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五年的时间真的好长,甜软长成了勾人,她一伸手,他就想去接住。
接住原本就属于他的。
他一直不回答,奈奈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了,大着胆子去勾他的脖子。
安室捏着她腰的手滑下一点,因为紧张,她觉得全身的感官都放大了,连他下移了几公分都能丈量出来。
他手掌用力,把她拉开的一点距离重新贴紧,“小朋友吗?这么爱撒娇。”
奈奈装作旗鼓相当的回,“你不是也紧张?”她都快听不清他纷乱的心跳了。
“在你的眼睛里看我自己,确实是紧张了。”
他低低的笑,毫不在乎的承认了。
奈奈却被这样的直白蛊惑,掐着的心跳陡然疯跳,和着他的,好像融在了一起。
愣神的样子露在他眼前,全然没了以往的伶牙俐齿。
安室先败下阵,低下头,似有若无的碰上她的头发,一触即分。
垂着的眼定在虚空,遮住了有些挣扎的欲色。
他还有事,必须得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失控到什么地步。
她说话也是诱,主动也是诱,他在蛊的另一头,尝尽臣服。
奈奈靠在床上,鸡粥软软糯糯化在舌尖,压住了不断泛起的甜。
白石中午给她送了解闷的小说,没呆一会儿电话一个劲的催着走了。
奈奈坐在床边晃着腿,小说只看了几页就被合在一边,手里的苹果咬的咔哧脆。
有敲门声。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架着金边眼镜,一派斯文。
可奈奈并不认识。
“柳生奈奈小姐吗?”对方先开口,似乎是想给她留下好印象,明明看着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硬是扯起一个笑容。
他也不介意奈奈的沉默,继续介绍,“我是《朝日报》的记者山田正。”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奈奈踩上拖鞋站起来。
因为担心她被打扰,白石找的是私密性很好的医院。一直到今天,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没提过任何案子的进展。
“如果您对这个感兴趣,谈完之后我很乐意给你解答。”他说着,就走到了桌子前,翘着腿坐下。
山田把录音笔、相机、笔记本摊在桌上,手里的钢笔一下下点着桌子。
“您好像很自来熟。”奈奈抱着臂看他,眼皮懒懒地搭着。
山田不把小女孩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柳生小姐,你作为玫瑰杀人案的唯一幸存者,您觉得是什么让您活下来的呢?”
他从进来开始带来的不舒服,在这一句话落下的时候累积到了顶峰。
奈奈咬着舌尖稳下心神,反问,“您又想听到什么博眼球的答案呢?我该回答什么才能让你稳居第一手大爆新闻?”
“案件尚在收尾阶段,警方的通报您觉得还不够?您——”她刻意的停顿,装似疑惑的蹙起眉头,“是正经报社吗?”
然后弯起比他更官方、更漂亮的微笑。
山田碰了个软钉子,但也只是皱皱眉,他早摸准了这种年轻女孩的心理,稍微引导下心理防线就会崩溃个大半。
“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你为什么不帮帮其他人?不觉得愧疚吗?你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孕妇吗?晚上做梦不会听到孩子哭吗?”
听到他提到孕妇,奈奈就知道,案件还没向公众公布细节。
她觉得好笑,“应该是我感到内疚吗?加害者无罪受害者有罪?您是活佛吗?”
“牙尖嘴利对你没好处,录音笔我已经开了,你也不想听到后面出现‘幸存者毫无同理心,直言孕妇活该’吧。”山田走近一步,愠怒被挡在眼镜后面,他仍是平静模样。他见女孩子被激起了怒气,便换了迂回的方式,“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撬点东西我也难交差。”
“我建议您有机会,去牢里见见他,你们一定很有共同话题。”急促的呼吸牵连着头晕,只能强撑,“您擅自绕过警方接触受害者,询问正在办理案件的细节,还有录音笔,打开经过我同意了吗?”
山田的嘴角僵硬的一提,捏着拳头往前迈步。
他的情绪伪装尚在入门,可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奈奈后悔刚刚没再隐晦点的骂他。
奈奈往后退,想着在医院里这家伙也不敢做什么。可他下一秒就抬起了手——
直冲面颊。
“你干什么!”
“小光——”
财前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奈奈刚想舒一口气,山田就扭曲着身子乱挥,“臭小子你干嘛!放手放手!”
财前根本不松手,反而越握越紧,还分神叮嘱她,“你站边上一点。”
奈奈头上的纱布还没摘,刚刚眼前这个男人伸手的画面不断闪现,他闭了闭眼,用力咬着后槽牙克制,“不管你是谁,赶紧滚。”
山田被两个小十来岁的小孩落了面子,使了大劲用力一推,财前撞到床,带着花瓶啪的掉了碎了一地。
最后不死心的举起相机,闪光灯亮了好几下,带着东西快步跑出了病房。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奈奈头晕的站不住,看着财前站在碎片里一动不动,只能开口,“小光大哥,你抬抬贵手扶我一下啊。”
财前伸出手,但就是不看她。奈奈绕过碎片从另一边躺下,脑子里跟拖拉机一刻不停的在响。
缓过那个劲,财前还是没开口说话。
“你是准备跟我一直生气下去?”她半眯着眼,从余光的缝隙里瞧他。
倔的跟个小狮子一样的少年低下头,沉沉的语气里藏着痛,“对不起。那天……要是我送你回来,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她打断他,“会的。”
“啊?”
“我说会的,还是会发生的。他就是盯上了我,你能阻止那一天,也没法护住后面的每一天。”她笑意吟吟的,“而且,根本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有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你总怪自己做的不够好,但其实最该反思的,是那个人才对。”
不需要为了犯罪者做出的恶事,日日夜夜苦熬自己,恨不得以身代罪,恨不得回到出事的那一天。想着自己能做的再好一点就好。
不是这样的。
加害者,何尝不是受害者亲属的枷锁。即使是受害者本身,都能成为道德绑架幸存者的链条。
大家对普通人甚至是自己苛刻,却对杀人凶手格外容忍。
媒体无不想着挖掘背后的悲惨故事,可犯罪不需要色彩,只该得到应有的黑白。
所以,“小光不要放在心上。”
财前踩过碎片,眼睛黑幽幽的,“如果我说,我想试一试,努力护住你每一天。”
*
“降谷先生。”风见小声提醒道。会议室里坐了不少人,但主心骨还是身边这个人,他却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合作已经基本确立,现在已经到了计划的重点时期,怎么还能发呆呢。
“风见,刚刚他说的倒数第二句话是什么?”
“啊?”
“CIA的对接人暂未确定。”
他继续,脸色不大好,“是你觉得我走神才自己走神的吗?”
“我很抱歉。”风见差点忘了,这位上司的一心多用也非常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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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期限定版黏糊奈——向大家拜个早年,求个评论OVO
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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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特上,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了两张图,配文:柳生奈奈最新恋情曝光!爱上年下新人赏作曲人
临近年关了,社畜们都开始摸鱼,帖子一路被顶到了热门。
【不得不说这照片拍的挺唯美啊,身高差也很迷人,在医院拍电视剧既视感。我吃这个CP感,少年感十足冷言男主X病弱大提琴女主,这个护住的姿势也太帅了点prprpr】
【弱弱提问一句,柳生不是之前那个案子的受害人吗?】
【这都能上热推?来搞炒作营销的?这俩都是半只脚踩在娱乐圈的吧。】
【虽然但是,拉大提琴的和作曲人也不能算娱乐圈吧——】
【是财前光诶,竟然接受姐弟恋吗呜呜呜呜,姐姐还有机会吗?】
【是我们光仔不配吗?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哈哈哈哈】
财前接到白石电话才知道新闻上了热推,不用想肯定是下午那个记者搞的鬼。娱乐新闻也是钱,热度反而更容易蹭。
谁是年下啊,他们明明是同龄,小几个月的事能叫小吗?
他皱着眉点进去,退出。又刷新,没忍住还是把图保存了下来。
同样的图在另一边,也被安室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男生黑衣黑裤,全然一副保护者姿态。
照片上的女孩子有些愣的被挡在身后,避着闪光灯,瘦了不少的脸衬得眼睛愈发的大。
他放大照片,她的手指扣在男生的袖子上,扎人的晃眼。
他突然意识到,保护她的人大有人在,年轻女孩子多的是选择,根本不是非他不可。
他们除了一起长大的那些年,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安室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翻开报告材料。
脑海里不受控的一直响起刚刚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我想试一试,努力护住你每一天。”
声音和影像重合在一起。
撕扯他的,除了嫉妒、不甘,还有那些不该有的涣散愠怒。
联合计划的报告摊在桌上,前前后后已经看了四遍,他抵开笔,用力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到病房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来之前,他还处理了组织的一个外围成员。
他推开门,地上的花瓶碎片早就被清理干净。
病房很干净,他却觉得跟这里格格不入。
安室握紧手,垂眼去瞧她。
奈奈把在看的小说扔在一边,踩在床沿朝他伸手。
他却站在原地。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读书灯,她站起来的影子就把光遮了个大半。
他站得远,像是浸在夜色里。
奈奈感受到他情绪不对,有些无措的想放下手。
手刚往下几公分就被他抓住,寒凉的温度一贴上,她条件反射的往后缩。
这样微小的一点抗拒,掉进他眼里,成了泼进油里的一滴水。
他低声问,“下午有人来过?”
奈奈估计他是看到了推送,又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能是他工作的原因,她已经很难像五年前那样从他脸上分辨出情绪了。
“你看到啦?”她莫名的心虚,“都是媒体乱写的,小光已经去处理了。”
“小光?”他重复她说的名字。
“嗯,财前光,是我经纪人的学弟,也是我下一个企划的作曲。”
其实用不着她介绍。
他的权限很高,来之前已经知晓了财前的全部信息。
奈奈看他神情稍缓,大着胆子歪过去,把半边身子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开始撒娇,“安室先生,今天偷跑进来一个记者,他骂我、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