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抬起手,不过这次是贴上了御幸的额头,理所当然地摸了摸他的温度。
“嘶——这么烫?!”纱和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确认有温差,“去医务室吗?”
御幸怔了怔,感受到她贴上来的手凉凉的,猛然回神,不自在地把她的手拨开了。
而且是“啪”的一下。
他摸着脖子扭开脸,极力否认道:“……什么啊,才没有!”
“没有?”纱和没料到自己会被打掉,委屈地甩了甩手,不高兴地看着他说:“干嘛啊,你这个浣熊爪子打人很痛啊!”
“……我根本没用力好吧!”
但是御幸说着,又伸出了浣熊爪子,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把她打疼了。
不管怎么说,她的手都很重要。
这时,纱和倏地收起委屈的表情,露出得逞的笑意,反手一伸,“啪”地打在他的手背上。成功报复。
御幸:“……”
“又来了。”仓持翻了个白眼,“青道名产。”
美咲也翻了个白眼,接上:“双捕大战。”
把他们叫出来,就为了让他们看这个。
闹过之后,纱和也不记得量身高的事了,追着御幸问:
“不过你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周末不是又要比赛吗?啊,你最近一定是用脑过度了吧!头疼吗?”
“……去什么啊。我又没事!谁像你的猴脑一样小啊!这样就过度了?!”
御幸快步走回座位,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坚决回避纱和的目光。纱和将信将疑,因为职业病,她还想再婆妈几句,但却被美咲拦住了。
“行了。有什么事,我会看着他的,好了吧?”美咲一手一个,将纱和与仓持推了出去:“快点回去上课吧你们两个!”
纱和不明所以,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同样被赶出来的仓持。
为什么美咲突然这么维护御幸?
总不能让御幸说准了,美咲喜欢的人真的是他吧。
……
不,御幸一定是工具人。
刚好眼前是个机会,纱和决定推波助澜,试一试仓持。如果仓持喜欢美咲,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一定会吃醋的。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是一边的了?!”纱和指着2-B,义愤填膺地说:“难道是嫌我们两个在这里碍事吗?”
演到这里,纱和都开始脑补仓持和御幸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了。但谁知道,仓持根本没反应。
仓持抄着裤子口袋,无语地露出了三白眼。
“我现在开始觉得御幸说得没错。你真的是笨蛋猴子吧!”
他发现了,纱和不是解题思路有问题,而是根本读不懂题。
纱和真的不懂:“你怎么帮御幸说话啊!你不对劲!”
他们不是应该打起来吗?
仓持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快点回去上课吧!”
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折腾死对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恨。美咲刚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把他们赶出来。就算刺激到位了,也还需要时间才能消化内心的想法。
……
纱和回头看看御幸美咲他们班,又看看仓持的背影,只好苦着脸跟上。
恋爱什么的好复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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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恋爱什么的真的好复杂啊()
第17章 Long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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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Longing
晚上,宿舍里只有纱和一个人。学姐和学妹都不知道去哪了。
纱和抱着腿坐在书桌前,一边补充坚果,一边思考怎么应对春大会的对手。
春天的比赛不如夏天重要,很多球队甚至会为了夏天的比赛,放弃投入过多的精力和战力。但他们青道不是。很多球员都希望能大展身手,然后拿到更好的背号。
男生棒球队一共有20个人能进入选手席,这20个人也就是正选球员。女子棒球联盟对此没有限制,背号可以从1排到100,可以说宽松许多。
但无论如何,能上场比赛的只有九个人。
纱和一年级刚入队时,背号是29。到了秋天,变成了12。今年长谷川学姐意外受伤,事发突然,而队里暂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教练委任了纱和当一垒手。新年之后,她的背号就成了3,距离正捕手的“2”就差一点。
回顾她一年多来的成长历程,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就像打怪升级。
纱和“咯嘣咯嘣”吃着杏仁,因为脑海里都是比赛的画面,双目没有焦距,整个人都沉浸其中。
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才回神。
伊左敷学长:
「纱和,知道御幸在什么地方吗?」
「这混蛋,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纱和抓了一大把杏仁塞进嘴里,噼里啪啦回复了伊左敷,说她不清楚。
隔壁的学长们逮不到御幸的时候,经常跑过来问她。有一两次凑巧她知道御幸在哪,从此学长们就非常信任她了。
纱和回完消息,放下手机。心想:自己是甩不开御幸这位老伙计了。于是,她又拿起手机,给御幸发了一条邮件。
To:浣熊
「你在哪?」
纱和没提伊左敷在找他的事。看到学长那个语气,找御幸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御幸在躲着学长,所以她先故意不提,回头视情况选择出卖御幸,还是伊左敷。
但御幸一直没有回信,好像真的没看手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纱和按开屏幕,一看,都九点半了。别说她不知道那家伙这么晚在外面闲晃什么,连自家宿舍的两只都不见踪影,很难不让人担心。
这么一想,纱和坐不住了。
小葵学姐与河合都是投手,御幸是捕手,他们不是没可能丢下她,在一起投球接球。虽然宫葵不太待见御幸,可是河合还是很喜欢他的。
这不行!
纱和果断换了鞋出门,直奔室内训练场。
暮春的夜里仍有些寒凉。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回了宿舍,纱和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冷风掠过旷野,吹来一阵青草和泥土的芳香。远远地,室内训练场的灯光柔柔地亮着,果然有人还在刻苦练习。
纱和轻声走近,想看看是谁这么努力。但她走到门口,却听到了一阵隐隐的啜泣。
这道声音很陌生,她以前从没听过,一时想不起是谁。
也许是学妹。
新入部的成员有可能会因为压力和训练量崩溃。她去年就经常哭,都是忍不住的生理反应。
纱和没有走进去,而是鬼使神差地在外面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小葵。是我太没用了……居然还要你来安慰我。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捕手……”
“怎么会。多亏了莉央那么努力,我们才能走到今天啊。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不用做山本队长也没关系。不用像在大家面前那样也没关系。莉央你啊,不用时时刻刻都那么坚强的。”
……
纱和怔怔地靠墙站着,没有想到里面是队长山本和宫葵。而且哭的那个人,竟然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队长。
随着赛季开始,夏天的脚步迫近,也许队长的压力在无形中增多了,渐渐到了临界点。
记得刚入队时,上上一届学姐们还没毕业,山本也不是队长。不过她是正捕手,十分关心队员们的状态,善于沟通,也很有亲和力,只有对纱和比较严格。后来她当上队长,为人才渐渐强硬。
要带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领导者很难不变得强势。纱和与山本一直存在竞争关系,感情当然并不亲密。赛前讨论策略时,还可能产生分歧。
因此在纱和眼里,山本是队长,是前辈。但是她们在竞技场上是平等的,不应该有前辈后辈的等级。正捕手的位置是能者居之。如果她的表现更好,那么这个位置就是她的。
但是,纱和此刻却徒生几分动摇。
“……我知道我没有清田有天赋,看到比自己小的后辈那么努力,而我仅仅是为了不被她追赶上,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了。”
山本的声音听上去苦恼极了,“这样的我该怎么带领球队?我没有办法像结城一样依靠实力,后辈们又怎么可能服气呢……”
“莉央,你的压力太大了。先别想那么多,你要相信队伍很需要你,我也很需要你——”
纱和听宫葵说到这里,再也不敢偷听,飞快地逃跑了。
接下来学姐会向队长说什么呢?说她们才是搭档,说她现在还不如队长,不可能当上正捕。
纱和跑远了一点,慢慢放缓脚步,对着夜色,长长吐出一口郁结。
她突然很犹疑。不是出自对山本的怜悯,而是……她不知道哪一种情况会对球队更好。
即便她的能力更强,但心态与士气也会在很大程度上主导队伍的实力。骤然的调动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反应,尤其被撤掉的人是领队人物。
如果因为个人的野心,影响了小葵学姐的发挥,甚至影响了整个队伍,那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捕手,更没有资格去要正捕的位置。
纱和孤独地沿小路走着,竟不知不觉离开了青水寮的范围。也许在潜意识里,她现在只想离那个训练场远一点。
她很害怕回到宿舍后,宫葵会对她说,希望她能退出竞争。
如果一向敬重的学姐真的那么恳求,她也很难拒绝吧。
毕竟……这也是关乎整个队伍能否去甲子园的大事。
“噼哈啦噼哈啦,啪啪啪啦啪——”
一阵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欢快地响起——是纱和的来电铃声。
她看向呼入显示:浣熊。
“喂?”
——“你找我?”
纱和想了想,才想起自己早些时候给御幸发了条邮件。
“不是我找你,阿纯学长找你。”
——“啊?哦。”
她正想说“没事,挂了”,御幸又在那头抢白说:“糟糕。那我还是先不回宿舍了吧,他肯定是想叫我帮他按摩。”
纱和一听,这种情况应该出卖御幸。于是她说:“哦,那我去告诉阿纯学长。”
——“喂喂,你不应该帮我掩护吗?!”
“你在搞笑哦。我怎么帮你掩护啊。女扮男装去你们宿舍?”
——“哈哈哈哈哈!听起来不错!毕竟你这家伙长得真的很像男人。”
“哈?!我哪里像男人了?!你给我说清楚!”
——“身高啊!”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所以听筒里又传来了御幸恣意的笑声。
纱和听完,连骂都没骂,直接忿忿扣了电话。
“噼哈啦噼哈啦,啪啪啪啦啪——”
她刚放下手机,铃声又响了。那头浣熊在穷追不舍。
纱和接通电话,凶巴巴地问:“干吗?!”
——“我说真的,帮帮忙吧!”
——“而且你怎么能跟纯桑告密呢,怎么想都应该是帮我吧!”
御幸又在拿同年的情谊绑架她。
纱和没耐心了,不想跟他废话了:“你想怎样?”
——“出来练打击?”
“我现在就在外面。如果你想练的话,也给我带一支球棒吧,我没拿。”纱和闷闷地说:“如果不想练,就直接过来好了,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