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吗?
“小大人,您得着!”
“慢着!您慢着!来!都搭把手!”
胤祺正神游的思绪突然被身旁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这突然的关心而打断,有的帮他调整肩膀上的牛皮位置,有的帮着他将麻袋扛上肩膀,一个个对待他就像是对待自家的兄弟一般无二。
值吗?
答案他其实早就明了,从一开始就不必问……值或不值吧!
胤祺此刻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做这事儿的时候就没问过值不值,是命运和不得不决断的选择席卷着他走到如今这步,下决断的时候都没问过值不值,如今又何必庸人自扰,自寻烦恼呢?
“谢了各位大哥!不必帮我,咱们……只管往前!”胤祺有些倔强的抬起被压弯的肩与腰,明明被雨水冲得睁不开眼,却非要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笑着看着他们。
剩下那些扛大包的,也不禁被他这样子给逗乐了,抹着脸道:“这小大人傻乎乎的,还乐呢?说不准咱们今天都得死在这?乐个什么劲儿呢?”
“笑着死总比哭着死强,到了阴曹地府这大人都是玉面小郎君,您呢?”
“去你的吧……”
第55章 嫉妒之心
周围是深不见底的水面,胤祺感觉自己漂浮在这暗无边际的黑色水面下,努力的向上游却有什么东西狠狠踩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不能挣扎分毫不能动摇分毫,不断有水顺着喉咙往肚子里灌,而那被水淹没的窒息感下一秒就要结束他短暂的生命,他拼了命的抬头想要看看踩住自己肩膀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皮卡丘?
“怎么喂得药?你要呛死五阿哥啊?”梁山熟悉的声音将胤祺从困住的梦里喊醒,他紧张地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床幔与站在床前的梁山和红钗。
红钗哭得眼睛都发红,刚才药又没喂进去被梁山一顿说,心里更是难受,如今见自家五阿哥好不容易醒了,简直是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诉。
“阿哥爷,您终于醒了!”红钗话还没说完眼泪倒似止不住一般留了下来。
“红钗哭什么?我这是怎么了?”胤祺勉强着想要起身,可浑身无力不说疼痛更是一阵阵的席卷而来,梁山也连忙扶住他,用手巾为他擦拭掉脖颈处的中药,这才道:“阿哥您可算清醒了!您都迷迷糊糊睡了快十天了,中间虽然醒了几次可人都是糊涂的。”
胤祺迷糊着喘气问:“咱们这是回紫禁城了?”
“是啊!今儿个刚回!您病的重咱们乘船自水路京杭大运河回的京城。您是不知道,徽州府的天刚见晴您整个人一头就栽进了坭坑里,身上滚烫不知烧了多久,肩膀上的伤也红肿厉害。”
胤祺趁着梁山的力气才靠在了床头,满是中药苦味的嘴唇很快又变得干燥,如果不是听梁山的话他哪里知道离开徽州府已有十日。
“徽州府洪灾如何?”
梁山一听这话满脸喜气,“托您的福,今年扛过去了。不但徽州府无恙,整个江南损失也是大大减少,纵然庄稼农田损毁在所难免,但您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啊!”
胤祺缓缓喘上一口气,心中却并不放心,只叮嘱道:“大灾之后必有疫情,此次洪水过后……”
“已经有人安排了,你就好好养着吧!”
胤祺的话还没说完,皇帝的声音便打断了他多余的关心,说来他父子二人也是月余不见了。
珠玉垂珠随着匆忙的步伐相互碰撞发出玎玲响声,胤祺努力起身这才看见汗阿玛连朝服都未换便急匆匆的来看自己。
谁说天家之中没有父子情深了?如今看来倒比自己前生的真正父亲更加关心自己、爱护自己。
“汗阿玛!京中一别,数月未见了,您身体康健否?倾气力,孰若别时?”
胤祺并未着急礼数起床叩拜,而是莞尔一笑缓缓问向自己的父亲,只借《已向季春贴》问问数月未见的父亲近来如何,想要平息的事情是否有了结果。
玄烨听闻胤祺回来的消息正是清早要上朝的时间,胤祺平定江南水患一事早便传入朝中,自己的儿子年岁不过十五却能凭一己之力与天斗这一回,机遇、胆识、勤奋,缺一不可。他作为父亲,自豪的心几乎是占满了为人君的顾虑。
然而真当玄烨看见了自己这个思念了许久的儿子,人却突然愣住了,他记忆里的胤祺小时候总是顽皮起来一副虎虎生威的样子,撒娇起来又是一副人见了都垂怜的唇红齿白可人的孩子,即便是长成了少年也是肩宽如山面如冠玉潇洒如风的。
可此刻,躺在床榻上连起身都尚且需要人搀扶的他,黑黢黢的仿佛要痩脱了相,干燥的嘴唇缓慢的喘着气。玄烨实在是难将如今的他与自己喜爱的儿子胤祺想是同一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像从前那般清亮了。
“小五……”
他一早想好要做一次慈父,见到小五要好好夸奖他赞赏他,许他金银安慰于他的。可如今,坐在儿子的床前,他却头一次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汗阿玛,怎么不抱抱儿子?您从前下朝最喜欢抱儿子的,这么久不见了,儿很想念您。”胤祺温柔轻声的说着话,干瘦的脸微微泛起父亲最为熟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