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您小心!”曹峦见他匆忙样子一边搀扶还不忘叮嘱,胤祺把着他的手遥望着那洪水反复冲击着的岸堤,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象让人惊叹更让人恐惧。
一线高家堰的堤坝在那汹涌洪水面前,其脆弱之情景就好似混凝土堆砌而成的堤坝如是豆腐一般。而那左侧一处已然冲出了几十米的缺口,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缺口只会越来越大,直至决堤。
迟迟赶来的刘清徽气喘吁吁的喊道:“怎么……怎么样了?”
然而除了暴雨雷鸣并无一人回答。
“天不假年,若死在江南我也算是落叶归根!”曹峦低声说了一句,很快便被嘈杂雨水之声淹没吞噬,只他身旁的胤祺喊了一句。
“晦气话!未报山河国家,怎敢轻言生死。”
胤祺这话虽然说得果断,但若是岸下高家堰堤坝冲溃,百姓自不必说死在最前面的便是他们这些官兵与抗石头的劳工。只是……他来一趟清朝不容易,还不打算就这么轻易认命,生无所求,死无所长,那这一生活得多没劲儿!
说罢胤祺转头看着刘清徽,大喊:“清徽,还有法子吗?”
“您说什么?”刘清徽艰难的直起身子想要靠近胤祺,听个清楚。胤祺只又提高了些声音又喊了一遍:“办法?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清徽皱着眉头,狂风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然而脑子却还在不停飞转,左不能他半生所学到了用时竟毫无办法。缓了一时,他才道:“若是石块泥沙挡不住,自该换些更大的!”
“大?要大到什么地步?大石块?如今这样的道路,再大的石块找不找得到先不说,怎么运上来呢?”梁山不解问道。
不等刘清徽回答,胤祺的目光却投向与此时方向完全相反的江面,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是被高家堰堤坝挡住上游洪水的平静江面,虽然雨势也大却远不如这一面的汹涌可怕。
那江面西出是一处商埠码头,虽然胤祺此前已然明令禁止任何商船在这一代同行做生意,但那些船只船队一时也无处可去,便就一直停靠在岸边,只下了锚留人看管。
“那是哪家的商船?”胤祺回头看着曹峦问道。
曹峦胡乱摸了一把面上的雨水,远望向西边的码头,他微眯起眼睛只看着商船之上的旗帜,分明绣着一个“姚”字。
“姚?姚家!定是扬州姚家的收盐的商船,除了他们盐商不会有哪家能有这般财力养得起这样的船队!”
胤祺连忙拍着曹峦的肩膀,大喊:“去找姚家!将这些商船都开到高家堰外,沉船!”
胤祺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做法只觉得千般万般的不合情理,可转念一想除了这样的法子似乎也别无他选了。
胤祺看着众人一言不发,曹峦也楞在一旁,又大声喊道:
“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你我还有身后的徽州府百姓都要死在此处!快去!若有阻拦就说是我的令!去找吴云襄!不!去找吴云波,让他带去寻一队水性好的人马,此番我等姓名能不能保住,全看今日了!”
曹峦阚泽胤祺坚定的眼神,此时这才明白过来他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实打实的要以沉船来阻挡洪水的行径了。
第54章 玉面小郎君
“你们开什么玩笑?这是我扬州姚家的商船,我姚家做的是盐商,是官家的盐商,这船沉了损失放在一旁先不说,只论到时候赶不及收盐,这可是杀头的罪!我们是得罪不起各位官老爷,可我也得要命啊!”
姚家主事的是个通身商贾气味儿的中年人,本就臃肿到有些笨拙的身子,在这狂风暴雨中摇荡的船上更是有些稳不住重心,话还未说完人都先倒了去。
曹峦又气又急,只喊道:“这堤坝若是溃了你今日便就要死在这,还说什么明日杀头的话?”
“那也不成,没我家老爷少爷的话,您说什么都是不成!我……”
曹峦未等他把话说完,果敢抽出身上的佩剑直接将剑架在了主事者的脖子上,吓得他立时三刻收声不语了。
“所有闲杂人等收拾好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下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今日事急从权,但我江宁曹家是奉了皇五子,五阿哥胤祺的令,不得不如此。他日你等东家若是怪罪下来,也让他找我们五阿哥去!找万岁爷去!”
“五……五阿哥?大人您不是框我们吧!”
“江宁曹家?哪个曹家?江宁织造……”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虽各有各的说头,各有各的怀疑,但曹峦话至于此剑也架在脖子上,这些出来跑江湖的也都是人精,自然是顾着眼下的命要紧,练练应声后便直接下了船保命去了。
见此,曹峦直接收了剑,一把揪起这主事的脖颈,神色肃穆说道:“委屈您了先生,有什么话等这场劫难过去了再说不迟!”说着便带了人下船。
吴云波自接了胤祺的命令,便明白了五阿哥的心思,如此危难关头能有这份果决倒是不禁让吴云波越发佩服这不大点的少年来了。
“曹护卫!得了五阿哥的令,我这紧急从官兵中选得的人手,一行都是最熟悉水性的汉子,但听您的吩咐!”
曹峦看着吴云波身后十几人,各个光着膀子赤着脚就站在暴雨之中动也不动,只听着自己一声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