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事儿我想得很明白，你别担心。”宋翼笑呵呵地冲宋念眨眼睛，“人各有志嘛，这几年我们内部的想法和理念其实就有不少分歧了，我又没太大的追求，加上天然不喜欢盛世，所以趁这机会早点拿钱走人不是更好？起码大家面上的情意还在，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要找人家帮忙，人家兴许还能念着我的好帮一帮呢？”
对于这个“早熟”的堂弟，宋念向来比较放心，这会儿不过是多提醒一句，见他已然想明白，自然不会再过分干涉，转而问他：“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呢？”
“还没想好，”宋翼坦白地摇了摇头，说完自己又笑起来，“以前没多少钱的时候吧，天天做梦自己赚了多少钱，然后一定要买一堆东西！这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吧，反而有点儿不真实，我还得适应一下。”
感慨完了，方正经地回自个儿姐姐的话：“先休息一段时间看看吧，应该还是会在这个行业，不过我想试试不一样的方向。姐你呢，怎么打算？这个项目结束后就不在盛世干了吧？”
宋念点点头，也不瞒他：“我也想试试不一样的方向。”
……
十月中旬，宋念提了离职申请，这份申请通过于文奕递上去，在魏明手上压了近一个月，以宋念所在的岗位是盛世核心技术岗位，且目前跟进的项目还未完成需要对外保密为由，一直拖着没批。
盛世的老总陈昭阳对此似乎也是默许的态度，只有陈子路不屑地翻白眼，在于文奕面前唾弃：“这都是什么人，也太**下作了点儿！大家留个好印象不好吗？才被顾子义宰了一刀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蠢成这样，都不知道他怎么爬上这位置的！这么久也没看明白，顾子义对宋念，那是一般男女朋友嘛？人家是当成心肝在护着！更何况宋念也不是软柿子，以为人家那么好捏呀！”
于文奕对此只能苦笑，陈昭阳对顾子义收购聚合的事儿还存着气，纵容魏明的行事，大概也是想给顾子义填点儿堵。
对于这样不软不硬的添堵，顾子义根本没有大张旗鼓地出面，甚至私下里也没有找过盛世的人，跟盛世的合作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点儿不快都没表现出来。
时间进入十一月底，B市的天气愈发寒冷，盛世跟鼎诚合作的游戏“星海帝国”已经完成了全部升级，差不多就可以上线了，仅剩一个关键的程序还有点儿兼容的问题，需要调整，但根据前期跟YN合作的经验来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可一直过了半个月，十二月都快过了一半了，这个程序还是没能调试成功！盛世跟鼎诚的人纳闷的同时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陈子路作为盛世的代表被派出去跟YN“了解进展”，只不过就当走过场一样走了一圈儿，回去就直接找到陈昭阳的办公室，也不管办公室里其他人，直截了当地摊手：“YN的技术人员脾气都挺大的，人家根本不理我这个外行人！”
“哟，这还有您搞不定的事儿？”下面的人不知是谁调侃了一句。
陈子路在公司跟底下人向来走得比较近，也爱开玩笑，所以此刻并不生气，只轻描淡写地瞥了眼正皱眉看他的魏明，使眼色让其他人先出去，随后才将手里的文件夹往沙发旁的案几上一撂，自个儿吊儿郎当地靠进办公室的沙发里，不紧不慢地笑：“咱们自己的动作太慢，卡了人家关键的东西，也怪不得人家不给面子。”
陈子路讽刺的是什么魏明一听就明白，看了眼闭目靠在椅子上养神的总经理陈昭阳，语气冷硬地回陈子路的话：“YN拿了30%的流水，游戏晚一天上市，他们也晚一天拿钱！这么拖着对大家有没什么好处？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去找顾子义谈谈。”
“找顾子义？”陈子路仿佛听笑话一般，轻寥寥地撇魏明一眼，语带讽刺，“魏总您可真看得起我！人家YN集团的总经理是我想见就能见的？至于拿钱什么的，连聚合都能吃下来，人家能差这两天的钱？再说了——”
陈子路直起身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才慢悠悠地看向魏明：“YN拿的是游戏的流水，早一天也好晚一天也罢，这钱都得给！就算是咱们的游戏不上市，人家陪着做了小半年的测试，一分钱拿不到，难不成咱们还能拖着人家不让人家跟其他人合作？这样的官司YN赢的可能性太大了！”
闭目养神的陈昭阳适时出声，止住了陈子路的话：“好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最后，陈昭阳亲自出面找了顾子义，两人是怎么谈的外人不知道，反正自那以后那个困扰大家大半个月的程序问题就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取得了进展。
而宋念的那份辞呈也由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亲自交到了人力资源处，人力资源的人心知肚明，办事效率奇快，不过几天的功夫，原本复杂的流程就利索地走完了，客客气气地通知宋念去办手续。
办完离职手续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底了，宋念对盛世也没什么留念的，做完工作交接，跟乔英和于文奕打了招呼，非常干脆地走了，连东西都没带——这两年她常年在外出差，也没什么东西可收的。
从盛世出来后，宋念去拜访了导师陈玉——严格说起来，陈教授跟盛世总经理陈昭阳还是远房亲戚。
对于宋念离开盛世的事儿，陈玉也颇觉遗憾，但表示理解。
“以后的方向选好了吗？”陈教授年过花甲，头发已花白，笑意温和地问宋念。
宋念点点头，笑道：“您还记得我之前跟的那个军工企业的项目吗？”
陈教授眉头微动，看着宋念的眼里更多了一分笑意：“你想往军工方向发展？”顿了顿，方建议道，“正好，最近我有个课题在做，是有关部门赞助的。不然，你先来试试？”
“那当然好！”宋念喜出望外，自然也没跟自己的老师客气，笑着答应了。
先前在盛世跟的那个军工企业的项目，她其实非常感兴趣，亲自参与到涉及国家安全的技术工作中，切身感受着一辈又一辈的先辈学者们的深切厚望和对国富民强的炽热期待，她心底还是忍不住被触动，不经意间有那么些自豪和期待。
其实YN的某些技术在军工领域也有应用，只不过这部分就属于机密范畴了，外人无从知晓。
她还记得当初跟顾子义聊天，说起创立YN的初衷，其中有一条共识就是——希望我们自己也能有像国外某科技公司那样走在世界前列的技术，可以在有限的生命中为自己所处的这方水土留下点儿什么。如果以后有人回顾时间的长河，会赞叹，原来我们的历史上也曾经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企业、一些耀眼的技术成果！
愿不负此生！
——这是多少先辈们执着的目标！也是让她曾经感动的炽热情怀。
宋念自认她跟顾子义只是无数普通大众中的一员，做不到先辈们那样的无畏无求，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他们的尊敬和感怀。
如果有机会去改变，她……也愿意试一试！
第30章 意料之外的见面
转眼到了元旦，大街上已经挂满了恭祝新年的祝福标语和彩灯，到处喜庆一片。恰逢程晓晓的书改编的电影上映，新书又正好出版，所以影片发行方跟出版社联合举办了一场粉丝见面会。
宋念作为“无业人员”被程晓晓理所当然地拉过去帮忙了。
见面会场面非常火爆，程晓晓写作多年，著作十来本，积累了数十万粉丝——关键是写作近十年，程晓晓从未在粉丝面前露过面，所以这次见面会简直是意外之喜，前来参加见面会的人挤满了会场，热情无比。
但好在大家都非常有秩序，所以现场不至于太过混乱，就是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宋念这个编外人员也忙得晕头转向的。
对于好友的成绩，宋念忙碌之余也忍不住感慨。粉丝们可能很多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晓尘”大大其实正职是位投行精英，写作不过是爱好，也就是这两年看厌了金融圈的浮华掠影，才终于舍得下心多写了两本书，还有心情开粉丝见面会。
这场见面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终于落下帷幕，粉丝们念念不舍地捧着书陆续离去。众人都累得不行，程晓晓签了一天的书，回了休息室就直接趴下了，嚷嚷着再也不干这费时费力的事儿了。
宋念也不管她，跟着工作人员到外间一起收拾场地，刚收拾完海报准备往回走，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招呼声。
宋念下意识地转身，入眼处一位衣着闲适舒雅的“小姐姐”正笑容可掬地朝她挥手，这位“姐姐”看上去也就不到四十岁，容貌艳丽，笑容却温婉而亲切。
这位……似乎有点儿眼熟。
正愣神间，来人已经笑着走了过来，看着宋念笑道：“宋念，我是顾子义的妈妈。”
宋念已经认出了她，她跟顾子义的父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时间有点儿久远了，所以直到人走近了才恍然认出来。
片刻的讶然之后，宋念也笑了起来，跟顾母秦亚兰礼貌地问好：“阿姨，您怎么来这儿了？”
顾母笑着来拉宋念，语气亲昵仿佛对熟悉的晚辈一般，眨着眼睛跟宋念悄悄说：“我是来参加晓尘的见面会的。我跟你说，我可是晓尘的铁杆书迷！哎，这回可算是来对了——刚才人多没留意，本来准备走了才瞧见你，你是来帮忙的？”
宋念早知道顾子义的妈妈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但亲自接触了才发现，这位阿姨还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小姐姐”，妩媚又可爱，还挺赶潮流。
“是，”宋念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往休息室的方式指了指，“被作者生拉硬拽逼过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余光瞥见顾父顾致和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原本看上去深沉内敛的帅气大叔此刻手长竟然还拎了个女士的包，那点儿深沉的气质顿时就被打破了——显然这位大叔是来接人的。
“那是顾子义他爸！”顾母非常自然地给宋念介绍来人。
宋念迎着顾父的视线笑着问了声好。
顾父显然认出了宋念，目光和煦地看着宋念，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开口的声音温和有力，语气跟顾母一样，带着几分家常随意，一点儿也没有才见“儿媳妇”的生疏：“闺女也在呀，正好，把顾子义也叫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宋念顿时囧了，她真没想到顾子义的爸爸竟然比他妈妈还要直接！
顾母秦亚兰好笑地嗔了顾父一眼，从顾父手里取回包，挽着宋念低声解释道：“我跟顾子义他爸老早就盼着顾子义带你回家吃顿饭了。结果顾子义太不靠谱了！等了大半年我们都没见着人影！这不，难道这次碰上，就只能自己厚着老脸来请你了！”
宋念顿觉惭愧，心虚认错：“阿姨，这事儿怪我，我之前也没做好准备……”
顾母看着她，满脸都是笑意，听着她的话，突然问道：“你该不是怕我跟顾子义他爸直接丢一张卡给你，然后威逼利诱你离开顾子义吧？”
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宋念此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边笑边点头：“这不是常见套路吗？我怕您跟顾叔叔开价太高，到时候我就左右为难了。”
顾母乐不可支，拍着她的手，不甚赞同地点头：“我跟你说，那种能让自己爸妈出面给女孩子丢钱的男人都不靠谱！连自个儿爸妈都搞不定的，还能指望他护着女孩子一辈子？这种时候连为难都是浪费情绪，直接拿钱走人就行了！”
“不过——”顾母的声音顿了顿，朝宋念眨着眼睛笑，“你可以放心，顾子义现在太贵了，我跟你顾叔叔都出不起那个钱！所以只能勉为其难请你吃顿饭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念当然点头答应，原本那点儿猝然见面的尴尬顿时消弭于无形，心里暖暖洋洋的，去休息室拿了衣服和包，被顾母挽着一路往外走。
下到车库，顾母笑眯眯地放开宋念：“我跟顾子义他爸过去取车，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吧。”
宋念笑着点头，对顾母的体贴十分感激——顾母这是留空间给她，好让她给顾子义打电话。
目送顾母跟顾父走到车库另一头，宋念抽空给晓晓去了个信息说明情况，随后拨通顾子义的电话，不过两声，对方便接通了。
“你在忙吗？”宋念囧囧地问。
顾子义声音温润柔和，带着笑意：“没事儿。怎么了？”
宋念握着手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刚碰见你家母上大人了。”
顾子义的声音顿了顿，电话里传来窸窣声，宋念猜测他应该是起身换了个地方，随后才听他笑着跟她解释：“咱妈话有点儿多，你别介意。”
宋念憋着笑意嗯了一声，懒得去纠正他，继续道：“很不巧的是，我们刚说了两句话，正好又被你家父上大人给撞见了。”
顾子义莞尔：“所以你现在跟他们俩在一起？”
“是呀，”宋念在电话里唉声叹气，但顾子义却能明显地分别出她声音里的笑意，“现在，我正在两位大人深切的注视下给顾总您打电话，邀请您晚上回家吃饭。不知道顾总您有没有时间呢？”
“当然有！”顾子义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干脆无比地回她。
得到了肯定回答，宋念笑眯眯地挂完电话，顾父的车也开了过来，顾母坐在后座打开车门，招手示意宋念上来，笑着问她：“给顾子义打完电话了？”
宋念笑着点了点头，上了车，心情轻松地跟着两位大人一路回了顾家老宅，期间还顺带听顾母分享了一下顾子义小时候的“趣事”。
……
YN集团十五楼的大会议室里，周礼看着顾子义接完电话那一脸灿烂的笑意忍不住小小地心酸了一下……他家老大这样的都找着女朋友了，而且春风得意满面红光！怎么他就没能成呢！他长得也不比他家老大差呀！
看顾子义挂完电话转身就要走的样子，周礼忍不住出声提醒：“顾总，今天盛世跟鼎诚合作开发的游戏‘星海帝国’正式上线，咱晚上不是得在公司随时待命吗？”
“嗯，你们待命，我回家吃饭。”顾子义一脸风轻云淡的笑意，朝周礼点点头，“放心，加班工资小一会给大家发足的。”
我要的是那点加班工资嘛？谁还不是个股东来着？周礼忿忿无语，幽怨地看着顾子义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女朋友的人就可以这么压榨别人吗？太过分了！
“小一，顾总这样的，得扣分红吧！”周礼气不过，转而让小一主持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