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寒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把校服寄给我,是想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说“给我们”,而不是给我。
原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件校服,让他误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把它当成某种重头来过的暗示。
苏见青现在觉得,她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衣服还给他,那时就应该当场销毁。这是她迄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她无奈摇头,放下筷子。问他正事:“你那个公司怎么回事?”
祁正寒坦言:“为你开的。”
苏见青说:“应该没开多久吧,注销还来得及吗?”
“开都开了,怎么随便注销。你以为我在过家家?”
她指责他:“真是鲁莽。”
祁正寒没辩解,只道:“我打算转给你。”
苏见青愣了下:“转给我?你连我需不需要都不问一声?”
他说:“你不会运作,我可以找人帮你。我没法儿长期留在这,两头跑也不现实。我给你介绍的人绝对靠谱,你放心。”
这样的语气和安排令她太过厌烦,他说放心就放心吗?苏见青道:“然后呢,你帮我开公司,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什么?”祁正寒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嘴都不让亲了,我还能得到什么?”
她点头:“是,亲也亲不到了,睡也睡不到了。那总得有所图吧?”
祁正寒道:“不图你的,我乐意。”
苏见青冷笑一声。他乐意,却一点不考虑她乐不乐意。她并未将心里话说出口,只眼含失落望着他,许久才将眼挪开。
她低垂着眼,很快映入眼帘的是他的手,他从桌面推过来一把车钥匙,说道:“怎么可能不给你准备礼物。”
苏见青诧异看着他。
祁正寒平静地说:“之前那辆撞毁了,没修成原样的。”
他点了一下车标,“在三区那家店,有空去提。”
天空适时传来一声闷雷声,像是替她发泄怨气。
又是开公司,又是送车。什么意图呢?用来唤醒她久违的情人的身份吗?
苏见青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她有很多的劝告想要给他,她甚至想过跟他好好谈一谈她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改变。
但现实却是,他缺失了她的很多年。她也一样。从过去开始算账太过冗杂,从现在开始说起没有必要。
断掉的感情很难续上,互不参与的成长无法言传。
何况他们之间的情义本来就脆得像一张纸。根基都没有驻稳,还强行往上面搭建什么高楼呢。
苏见青在内心责备自己又一次的异想天开。
她把心底里憋的那些话又压回去,开口语调除了失望就是失望,“祁正寒,我长大了。但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她现在已经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觉。
看到他的瞬间,一切的痛苦和欢愉都会慢慢浮现出来,绞在一起如一把利器,连同那些深埋心底的沉痛往事,一道凌迟着她的心脏。
太疼了。
车钥匙被塞回他的手心,她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于是催促道:“不早了,你赶紧走吧。不送。”
祁正寒的心中也压抑着一些情绪。他自始至终好整以暇,见她婉拒,也没有再强求什么,只是让她稍等。
而后沉默着把那根烟抽完,将盛着烟灰的一次性水杯带走。
苏见青坐在桌前很久,听见他关上大门的声音。家中归于沉寂。她什么也没有做,听着外面的滚滚的雷声,看着他一口没有喝的茶水。说不清身体是僵硬还是柔软,她只觉得无法动弹的累。
怎么会没有心软过呢?
她不止一次想象祁正寒对她说出舍不得和后悔的样子,她很想看到他放下那些尊贵的东西给她一颗柔软的真心。她甚至还抱有一丝期待,他时隔多年找上门来,能够满足她这么多年情感上的亏空。
可是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他自大骄傲的神情,一如既往,给她恩赐。他会认为这就是她所需要。
她认识的祁正寒不可能在感情里面卑微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打断愣神的苏见青。
段晨阳:【今天礼物忘记给你了,明天有空见一面?】
她本来想回掉,拒绝的话都打好,又改成一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