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楼下。
谢天谢地他还记得这里有一个人正等着他的交代。
他自己开车来,此刻正坐在车里静候。
车窗半掩,男人微微颔首看向路灯下的飘雪,好像满腹心事,又好像只是在看雪。面容冷峻,气场孤寂,五官凌冽。
他是雍容清贵的公子哥,却总让人觉得孤独僻静,气质中有股懒劲,是灯红酒绿过后的颓靡,是笙歌落下的怅然。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放在古代,就算亡国也要安然吹完一直箫的悠闲贵气。
潇洒在人间流连,坐看云起,庭前拂花。而面热内冷,心门坚固不可摧。
挡风玻璃上雪的厚度让她猜测他已在此久候。苏见青手中提着她从超市购物的袋子,不自觉停下步子,他在悠然看雪飘落,她凝神看他。
他不属于这样老旧缓慢的地界,然而为了她,他出现在这里。
看到她来,祁正寒很快从车上下来,一边套上一件厚重的黑色长外套,一边迈开腿踩在雪中向她靠近。
他的腿很长很直,穿黑色西裤更显贵气。
她色胆包天,站在那里看呆。
“大忙人,”她微笑着唤他,嗔怪道,“来也不知道买束花?真没礼貌。”
祁正寒不客气地伸手揭下她的口罩,轻扬嘴角,惯常调情的语调:“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苏见青说:“你这么高调一个人,有什么好东西还能藏着掖着?”
他不吭声,低头为她接过手中袋子。
苏见青将红色那一个塑料袋递过去,“你拿一下鱼。”
祁正寒没有理会,一并提走另外两个。
她松了松吃力的五指,此时雪又变大,苏见青伸手替他掸掉衣服上的雪花,又见祁正寒的睫毛上落了好几片,但想不到用什么合适的姿势去替他清理。
祁正寒眨眨眼,那几枚雪片便自然落在他的脸颊上,融成水滴。莫名像一滴泪。
苏见青伸手替他擦去,他的脸颊有一些冷。
祁正寒发话:“摸我的口袋。”
她以为要拿什么东西,于是顺从去探他的大衣。
“裤子。”他纠正。
苏见青犹豫一下,而后忐忑地掀开他的外套与里面毛衣的一角,将手伸向他的裤兜。
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的温度,苏见青的耳根热了些,她听见头顶意味不明的轻笑——
“啧,脸红。”
好一个纨绔子弟调戏黄花闺女的语气。
“才没有,是冷的好不好。”然而她的笑容出卖她。
祁正寒也笑,他配合地将手里塑料袋举起来,让她好找。含情的桃花眼望向她,语气轻哄:“好好好。”
摸错了地方,换另一边,最后取出来一只手镯。苏见青不掩饰内心想法,立即去掀看镯子的品牌与价位。
随后大吃一惊。
“这是?”苏见青抬眼看他,明知故问。
他微微颔首,眼中有浅浅的宠溺:“你的。”
男人什么时候最英俊?一是救你性命、二是出手阔绰而无半分不舍。
苏见青推脱了一下:“我要这个干嘛,还不起。”这是实话。她用不上这些东西。
祁正寒提着她的大袋小袋往楼上走,并不介意,云淡风轻:“拍卖会搞来的,想着给你玩玩,不要就扔了。”
“扔了算谁的呢?”她问。
他又停下步子,回头看她:“自然算我的。”
豪爽得很。
苏见青无奈叹了一声,笑起来:“哎,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吃亏。”
她把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快步跟上去。
祁正寒嘴角轻扬,举起一边手臂,等她走进怀里,要搂她。
然而苏见青不让他得逞,她笑眯眯地做了个假动作,然后一闪过去越过他,到前面去领路。
他们一起上楼。没有电梯,一前一后走在黑暗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