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寒问:“东西要放哪?”
苏见青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用发圈随意地绑了一下微湿的头发。
她一边把脚塞进棉拖,一边接走塑料袋,而后背过身往厨房走去,留下一句轻声的,“我去做晚饭,你坐一会。”
第14章
一只锅煮咖喱,一只锅煮鱼汤。多余的菜放入冰箱,苏见青井井有条安排好厨房,她走出来看他。
祁正寒已经寻到她的阳台,与房间之间的拉门被他严丝合缝关好,插上插销。
他站在那里抽烟,另一手握电话,但说话的声音传不到她的耳朵。宛如在另一个空间。
他的身后是沉蓝的暮色和浑白的飘扬大雪。男人身形颀长立在那里,毛衣半掩住他单薄的锁骨,脖颈修长又苍白,他倚着门,心事重重皱起眉毛。
祁正寒低头踱了两步,撞上什么东西,两人一齐抬头,看到一只摇摇晃晃的粉色胸.罩。
他绕过去,走到另一边,将烟灰掸入洗衣池。
这通电话消耗掉他抽一根烟的时间,他打开龙头将烟灰冲干净,顺便洗了手,从阳台过来。
苏见青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看电影,他在她的身旁坐下,挨得不算近。
电影在放《苦月亮》。讲男女关系,爱意到达顶峰,然后消退消弭。令人对男人厌恶、对爱情恐惧的杰出作品。
祁正寒没有参与观影,只沉默地低头看手机信息。长腿叠起,身上烟味淡淡。
苏见青看着他:“你心情不好吗?”
他头也没抬,只说:“工作上的事。”
“不会是那三个亿的项目吧?”她顿感罪孽深重,咀嚼橘子的嘴巴停下。
祁正寒说:“我哥那边资金周转出了问题。”
可他也压根没跟她提过他哥哥做什么。
苏见青只了解到,祁正寒的生意很多,遍布世界,包括石油、黄金和地产,电影投资不过是一个很小分支,如同寻乐,在这上面撒点钱玩玩,赚了是好,亏也就亏了。他常到国外出差,所以会提及这些,留给她这样的解释。他还说他在巴黎有花园,在印度洋有小岛,有空请她过去坐一坐。不过是他父亲给他留的。苏见青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在吹牛,但是祁正寒看起来没有吹牛的必要。
她在剧组聊天时听人说到过祁家的事情。苏见青一向不是八卦的人,关于燕城名流她知之甚少,偶尔打算听个墙角,众人见她过去也都住了口。
看起来,权势令人缄默。
“你还有哥哥。”她干脆主动问他。
“好几个。”他关掉手机,看她一眼,坐过来一些。
“亲生的吗?”苏见青也往中间挪了挪。
“算是吧。”情绪不佳得明显,声音染了倦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话里有话的。她也不想问了。
商人都是秩序分明的,他们给生命中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职能,不可逾越。所以他的世界很大很复杂,她必须在自己的轨道上工作。
苏见青是什么职能呢?想来想去,大概称得上一个消遣。心情不好了,来她这寻一寻开心。
她光着脚丫蜷在沙发上,祁正寒看了眼她涂得漂漂亮亮的脚指甲。是有些俗气的淡粉色,但缀在她雪白的脚指头上就显得尤其晶莹漂亮,像花瓣色彩。
他转而抬头看电影。
男女抱在一起跳舞。
男人:“我想我爱上你了。”
女人:“这只是幻想,爱只是性游戏的副产品。”
男人:“这只是游戏?”
女人:“难道不是吗?”
男人:“我真的爱上你了。”
女人:“这是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原因。”
——这样的台词此刻在苏见青看来难免有些许尴尬。
她不再着眼于电视机,视线不自然地在其余地方游走。
公寓是老旧的,墙面还是80年代的绿白墙体。餐桌那一处被苏见青稍稍改装,墙面贴满漂亮清新的印花小方砖。头顶的灯光都暗沉、跳动。
这一些残败在他看到眼中,不知是何感想。但祁正寒风度尚可,从不奚落什么。他也并没有做出任何讶异眼神来提醒她的穷酸。他是有教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