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唇。
高冷地打字：十块。
几秒后——
收款提示。
她回得还挺快，看来是守着屏幕的。
林彻轻啧了一声，觉得心情很畅快，刚准备扬起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僵住了。
等等，这是他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妈的，他觉得自己被伤成这样不是没有原因。
活该啊。
男生的眼神嗖的一下暗淡下来，将手机扔在一旁。
他一双手指修长的大手捂住脸，嘴唇紧抿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气息凛冽。
过了一会儿，他又将手机拿起，点开微信，烦躁地准备点“确认收款”。
顿了一顿，想到什么，冷漠地笑了一声，又将手机放下。
一晚上的时间在几把游戏中消磨得很快。
等他结束战斗后，才慢条斯理继续把手机掏出来，果然，有新的提示。
半个小时前。
小孩：记得收钱呀。
男生默默勾起了唇角，眼里闪过一瞬得逞般的暗芒。
第27章 怎么还不睡
现在已经是23点，距离顾知栀发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林彻这才慢条斯理地点了“确认收款”，接着又状若不经意地回复：好。
又怕她觉得自己回复不够及时，补充了一句：刚刚在玩游戏，没看到。
他一下一下敲击着屏幕，白莹的光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一抹浅浅的笑。
顾知栀现在应该睡了，等她再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肯定是第二天，据他对她的了解，顾知栀一定会回复的。
她每次没有及时回复别人，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会解释一番。
想到这，男生阴霾的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
然而，他没算对的是，顾知栀现在并没有入睡。
女生刚洗了澡，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显得脸娇小又可爱。
她坐在床上，看林彻许久没有确认收款，于是提醒了一句，然后悄悄点进他的朋友圈。
林彻的朋友圈是全开放的，却一条动态都没有！
好吧，很符合他的个性。
退而求其次，顾知栀开始打量起他的头像来。
他的头像已经换过了，以前是一只猫，现在好像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黑夜的样子，有个模糊的人影逆着光，只看得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看起来蛮有格调。
通过微信来偷窥林彻的生活这个想法算是失败了。
他那寡淡得如同清水一般的动态，和晦暗不明的头像，仿佛对自己说着三个字：
你做梦。
顾知栀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一旁，随便翻起一本书。
这是今天逛书店的时候顺手买下来的，是斯蒂文·金的《四季奇谭》，大家对他的第一个故事或许耳熟能详，叫《肖申克的救赎》。
顾知栀很喜欢看这一类小说，肖申克的救赎这篇故事哪怕再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等她从书中抬起头时，才发现已经深夜。
手机上突然多了一条提示。
是林彻。
-好
-刚刚在玩游戏，没看到。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倾泻而下，和手机屏幕上的荧光一起交织着，冷白而神圣。
少女的眼中有什么东西窜动着，像火苗一样，冉冉升起。
这一句话就能让她心跳加快，呼吸停滞，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彻慵懒地在手机上打字的样子。
可是，再怎么激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聊天。
于是简单礼貌地回了个：好。
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手机那头，算错的林彻黑着脸，剑眉微挑，瞪着眼在那个字上反复琢磨，像是要把手机给看穿。
“好”
简单又粗暴，他还怎么回！
难不成自己老老实实打一个：怎么还不睡？
那不是就太明显了吗？不行。
不回了？
更不行！不回的话，顾知栀那个没良心的才不会找自己说话呢。
于是，在网吧里，某帅气的男子绷着一张脸，抛下了苦苦等待他的队友，捧着手机看了又看。
最终，他捂着脸，非常没志气地发了一个：怎么还不睡？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发完这句话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彻哥，你还玩不？”
“不玩了，回家。”
得，彻哥今晚心事重重，单相思的男人就是难以理解。
顾知栀刚躺下，盘算着林彻应该不会回复，正准备睡觉，手机屏幕又亮了。
林彻：怎么还不睡？
这句话像小羽毛一样在她心里拨弄，那根弦颤了一颤。
躺在床上轻轻地回复着：要睡了。
心里想的却是，你再说的话，我可真的睡不着了。
她将手机捧在手中，冷白的光线映照在她精致的脸上，照出她灵动的眸子，和因为紧张而微微轻启的唇。
等了半晌，男生还没回复，正当她以为不会回复的时候，提示又响起来，她点开。
林彻：好，晚安。
女生的耳朵在看到晚安两个字的瞬间，变得绯红，黑夜隐藏了她的娇羞，只有风知道。
这熟悉的两个字，让她想起曾经。
林彻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晚安，栀栀。”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肌肤上，磨着耳里的那根弦。
时隔一年，久违的感觉像跨越了时空再次出现，虽然没有男生在她耳边低声软语，可那阵燥热却伴着黑夜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她没有回复，而是把手机放到书桌上，重新爬进被窝里。
然后扯过被子，强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但是越刻意，反而越清醒，等她沉沉睡去时已经不知道是多晚的时候了。
夜很静风很轻，那些作乱的情愫和不安的躁动，像是冬日雪夜里的一把柴火，看似安静燃烧着，却在空气中嗡嗡争鸣。
第28章 栀栀会去
第二天，顾知栀少见地赖床了，她在梦里掐掉早晨6点的铃声以后，迷迷糊糊又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等她彻底醒来时，已经9点。
她赶紧从床上弹起，良好的作息习惯让她此刻惶恐不已。
“奶奶？”顾知栀穿好衣服以后走出卧室，客厅里却没有沈奶奶的身影。
沈暖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啃包子，嘟囔着嘴说：“奶奶去打太极了，桌上有包子和牛奶。”
见到顾知栀惶恐忙碌的小身影，沈暖砸了咂舌：“少见啊，你起那么晚，还是第一次。”
顾知栀是她见过的最自律的人没有之一，她可以做到每天晚上抵抗住手机的诱惑准时上床睡觉，早上听到闹钟以后就弹起来，有时还能帮她去买早餐。
可沈暖不知道的是，因为某人，顾知栀的自律不堪一击。
“暖暖，你绝对想不到，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竟然和林彻哥抢到了一辆出租车。”
顾知栀迫不及待要将这个惊悚的经历分享给好朋友，其实如果不是昨天太晚了，她一回家就想钻进她的被窝跟她两个夜谈。
“不会吧？”沈暖提高了声音，有这么巧的？
顾知栀瞪大了双眼，一本正经地点头，全然不知这种巧合悉数都是林彻刻意为之。
然后她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沈暖，板着小脸，一双杏眼波光流连，绘声绘色时还能偶尔皱起眉头。
“实在太巧了，我当时都惊呆了。”她最后总结道。
沈暖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实挺巧。
然后心里盘算了一下，狡黠地冲她笑：“你说，会不会是彻哥刻意的？”
不出所料，顾知栀非常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林彻讨厌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学校见到我的时候有多凶。”
她一件一件数着林彻冷漠至极的事迹。
“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还说我瞎认亲。”
“走路不看路……”
顾知栀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皱成一团，因为回忆起这些而使得自己突然伤感起来。
沈暖默默叹了口气。
她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是绝对不会乱说，这些话肯定是林彻亲口说过的，可……
林彻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她表示怀疑，因为林彻有多么在乎顾知栀，她一清二楚。当时她走之后，林彻发了疯地找栀栀，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的误会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清。
顾知栀吃过早饭后，回到房间，将没看完的小说看完。
没想到却收到了林叔叔的消息。
“栀栀，晚上一起吃饭，有空吗？”
回海城那么长时间了，没有主动去找过林叔叔，其实她也很愧疚，于情于理都该接受叔叔的邀请。
更为妥帖的做法其实是自己去拜访叔叔的，而不是等到现在，叔叔来“请”自己。
她想了想，如实回复了。
“好，我订好了包间，地址稍后发给你。”
顾知栀看着这行字出神。
林爸对她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甚至超过了林彻，让她在林家的这些年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
以前的日子总是让人怀念。
她轻笑出声。
因为过于美好，总是不可追寻。
……
林森和顾知栀联系之后又马上通知了林彻。
他许久才接起电话，还带着浓重的倦意，像是没睡醒：“有事？”
林森在这边默默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几点了还没起。
“今晚一起吃个饭。”
“不去。”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林森冷哼一声：“栀栀会去。”
“几点，在哪？”
“……”
林森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养他十几年还抵不上栀栀一个名字管用。
儿大不中留咯。
……
林叔叔很快将地址发给她，还吩咐司机来接，被她强烈拒绝了，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这才作罢。
因为是去见林叔叔，她也没多想，好好装扮了一番，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出门了。
少女穿着一条浅白色连衣裙，精致动人，裙摆处有精细暗纹，袖子是透明的纱，能露出纤细的胳膊，白皙的腿又细又直，脚穿一双白色的小皮鞋，露出小巧的脚踝，一头长发披散，随意在耳边夹了个可爱的发卡。
当她走出门时，惊艳了不少目光。
等她坐车抵达目的地，看到酒楼奢华的装修以后，才感叹自己稍微收拾一下果然是不错的选择。
林爸之前经常带她出去吃饭，场合少不了高端，自然是不能看起来失态才行。
“你好，竹苑是在哪个包间？”
她走进酒楼大厅时，迎宾的小姐眼前一亮，心里感叹着眼前的小妹妹好精致，就像瓷娃娃一样。
耐心听她说完以后，露出标准微笑。
“您好，是林先生的客人吗？请跟我来。”
这家酒楼看起来低调，但装修却极为考究，里面参考了苏州园林的设计，一路古朴素雅，令人心旷神怡。
她随着侍者在园林里七拐八拐，欣赏了好一会儿美景以后，一处小园映入眼帘。
“竹苑”
侍者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推门而入。
“林叔叔……”顾知栀开口了，声音软糯。
没想到，园里的石桌旁坐着一名熟悉的男生，他身形冷峻，面容出色，一双好看的眼半眯着，挑眉看着自己，嘴角的笑似有似无。
被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阵以后，顾知栀紧张地低下头，喊了一声：“林彻。”
少女这副模样就像林中的小鹿，一双明眸灵动生姿，像揉进了打碎的星光。
洁白的衣裙勾勒出她精致的曲线，一头长发更衬得温柔，她微微动了动脑袋，连带着头上的发卡一上一下，那抹光晃的他失了神。
林彻神色微动，他舔了舔唇角，将头偏向一边，沉沉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林彻也会在这里，出乎顾知栀的意料。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和林彻隔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局促地埋着头看起手机。
两人一言不发。
男生俊逸帅气，女生精致漂亮，往那一坐便是一道靓丽风景线，如果这园里还有人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往他们身上投去目光。
林叔叔不一会儿赶来了。
他身着正式的西服，走起路来气势威严，自带气场，在看到顾知栀以后露出和蔼笑容。
“好久没见栀栀了。”
林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直接无视了在旁边冷着脸的林彻。
少女甜甜笑着，看起来很乖巧。
但林森却注意到她消瘦的身形和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暗自心疼了一下。
栀栀回去照顾外婆，却没照顾好自己，瘦成了这样。
于是雷厉风行地点了好几个肉菜。
“这家店的鱼不错，你肯定会喜欢。”
“再给你来盘肘子吧？”
“蟹黄小笼包是这里的特色，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顾知栀忙摆手：“够了够了，林叔叔。”
她局促的样子像极了兔子，可爱极了。林彻默默勾起了唇角，但在旁边依旧一言不发。
点完菜以后，林森才不紧不慢看向林彻，仿佛现在才发现包间里多了个人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