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山抹去她脸上的眼泪,狠心地将她从梦里吵醒。
祝晚吟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慢慢松开,不再争执,妥协一般轻声道, “好,好......”
她说,“回去吧。”
傅寒山拦住她,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回来。
“你要去哪里。”
“回家。”
“你骗我。”
傅寒山注视着她,声音冷冽,“我问你,你要去哪里。祝晚吟,你想干什么?”
祝晚吟挣脱不开他,只能放弃。她轻笑着说, “傅寒山,跟你太熟就是不太好办啊......”
他像是猜测到她想干什么,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也重的像能捏断她的骨头。
“祝晚吟......”
他紧拧着眉,痛心又无能为力。想说的话再也无法开口。
“傅寒山,你知道我对周濂清许过什么承诺吗。”她望着缥缈的远山轻叹道,“我和他说过,他要是死了,我一定去找他。”
“人不能食言的,少爷。”
“晚晚——”
傅寒山放弃了。
他伸手紧紧拥抱她,他妥协了。
他埋首在她颈间,克制着一遍遍告诉她,是他错了,他说周先生没有死,他求她相信。
祝晚吟在他怀里看见从树上掉下来的落叶,随风打着转,摇曳飘荡。她终于哭了。从傅寒山回来的那一天到现在,她终于在他怀里大哭。
......
在想什么?
在想信仰与死。
不如想点别的。
想什么?
想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
晚吟,我的意思是,除非我死了。才叫你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
你看,她就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迹可循的。
祝晚吟记得他对她说过的很多话。
她也记得,他说他会娶她。
可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记的最清楚的,是他那时在月光下,用最深沉的眼神对她说:祝晚吟,你别后悔。
他怕她后悔吗。
是了,他总是怕自己不等他,会放弃他。
祝晚吟是在很寻常的某一天才忽然想起,自己那时候忘记告诉他了。
她从来不后悔。
她拥有周濂清的时间太短了。祝晚吟至今才发现,她好像只是在周闻的岁月里偷走了一年,去拥有了真正的周濂清。
她知道,他在成为周老师的那段日子里,才是最像周濂清的时候。
她也想过,如果他只是周濂清,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大概是人们所说的天之骄子。
可是他很爱自由。她想,即便是那样,他也一定会去从事一个平凡的职业,就像老师那样的。从他上大学时期来看,如果不当高中教师,也可能会成为一名化学院教授。
谁知道呢。
他本身就太遥远了。
相遇时的夜,是水映月还是月如水,谁又分得清。
总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祝晚吟都觉得他就像是一场隔世经年的梦。
梦里,是他手绕菩提望着低眉菩萨像。
可周濂清,他求神拜佛,又不信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