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桔——苇莉
时间:2022-06-05 08:23:13

很快的,他的身体往后靠,用着看似发自内心的喜悦对我微笑。看着他治愈的笑容和水汪汪的桃花眼,我感觉心里快融化成浆,不禁咽下酒保为我调制的桃德贵丽降温。这一杯鸡尾酒也是杯高水准的鸡尾酒。桃德贵丽的自然酸甜桃味带让我陷入恋爱的漩涡,冰冷的沙粒让我在错乱中保持基本的理性。
“我也是。”我以理性轻熟女的姿态礼貌性地回答他。他又露出他阳光般的笑容。
“据说你在咖啡店上班?”
男子一脸困惑,他修长的食指绕着他耳边,告诉我他无法听见。我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身体互相靠近着,我在他耳边闻着让人镇定的柑橘和木香味,边重复了刚才说的话并往后靠。他喝下了他杯子里的酒水,又往我的方向靠,我的身体也配合向他靠着。
“对啊,咖啡店离这儿不远。有空来玩吧,我请你。”他用温柔软糯的语气说。
我们又向后靠着,我对他微笑着点点头。虽然在嘈杂的环境下对话效率极低,但肢体互动更多,是一种甜蜜的麻烦。我们都拿起了各自的酒杯,他将酒杯靠近我的酒杯。我们轻轻碰了对方的酒杯,开始喝里面的酒。和上上周这个时间作为第三者观望着老式定格动画中人生百态的我完全不同,今天的我成了动画中的其中一个角色,眼中只有坐在我身前的这一位咖啡店小哥。
突然间,场内的许多女生和部分男生尖叫。DJ台边出现了一位身材瘦小但气势庞大的女性,是今天的说唱嘉宾。
“台下的姐妹们还有小哥哥们晚上好!”说唱歌手大声喊叫,台下的观众用更大的声量回应她。
“今天状态还不错哦!那我们好好噪!起!来!”说唱歌手气势汹汹地说。台下的观众随着说唱歌手的气势欢呼起来。
“姐妹们,看到喜欢的小哥哥就跟他要联系方式!”说唱歌手接着说,台下的女客人欢呼着。
“你们都很美!知道吗?”说唱歌手将麦克风对向台下的客人。
“知道!”在场的女客人,甚至个别男客人大声回应,现场情绪变得更加高涨。
“你们都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所以不要闷骚!知道了吗?”说唱歌手继续说着,又将麦克风指向台下的客人。
“知道!”此时的气氛已经嗨起来了。
“DJ Drop the beat!”说唱歌手随着DJ放的歌开始表演。
我和他互相对看,无奈却甜蜜地笑着。
“这位rapper挺逗的。”我们靠近着。
“对啊,气势好强大。”他说了后,我们稍微往后靠。
“那我们这样无法聊了。”我们又自动地互相靠近。
“要不出去聊聊?”他说。我们停顿了一会儿,往后靠,开始喝各自杯中的酒饮。
“好啊,出去聊吧。”我们同步放下杯子后我靠近他耳边说。
他开心地对我点头,将杯子里剩下的酒饮喝完,我也重复着他的动作。我们放下酒杯后站了起来,我拿起我的手握包。我们对酒保挥手,酒保用着祝福的表情对我们挥手道别。我跟在他的身边,他把隧道的帘子拉起来,让我往隧道里走。我们一起往隧道指示的反方向步行,他推开大门,身体顶着大门让我往外走。
外面下着潇潇瑟瑟的雨,滴答滴答地落在地砖上,盖过了夜店里面的音乐。这个时候在这天气下无人在排队,只剩在角落休息的其中一位保安,另一位保安则不见人影。我转头看着男子的脸庞。店外霓虹招牌的灯光描出男子有点棱角的轮廓。在店外,我看见他柔光下无法表现出来的高挺鼻子、紧致的下颚线、突出的喉结、深长的人中和分明的嘴唇轮廓。
“下雨了呢。”他温柔阳光的眼神变得忧郁,注视着雨篷外的雨滴。
“对啊,你带伞了吗?”
“没呢,你呢?”他继续看着不断落下雨滴。
“我也没有。”
我们终止了对话,空气里的安静让我有点难受。在店内的紫红柔光下我以为他长了一张惊艳的俊俏脸,但在霓虹灯和雨滴的折色中我看到的更像是一张带着耐人寻味的寡淡脸。突然,玲玲在早午餐店对我说过的“你找对象是不是太有目的性了?”的一句话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家比较近,可以走回去,你呢?”
“得打车。”他还在看雨篷外的雨滴。
“现在应该打不了吧?连代驾都不见人影。”
“是呢。”他惆怅地看着雨。
我们又进入了令人难受的安静时刻。在这一段时间,玲玲后面接着说的“下次找对象别想那么多,就随着感觉放飞自我吧!”、酒保说的“等会儿把咖啡店小子领回去不就得了。”和说唱歌手说的“你们都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所以不要闷骚!”轮流在我脑海中循环。
“不如,回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外卖的色拉好难吃,还贼贵…
 
第七章
 
男子冷冰冰地看我,再继续沉默地看雨滴。看到他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想必他是对我的轻浮感到厌恶了。我低头看雨篷外的小雨滩反射着招牌的霓虹灯光,对自己说了那么不要脸的短短几个字感到羞愧万分。我双手紧握住我的手握包,勉强地挤出笑容,对他说:“刚才只是开…”
“好啊。”他突然打断我的话。
“诶?”
“回你家吧。”他用着天使般的笑容说着恶魔般的话。
“嗯。”
今晚两次失而复得的体验让我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我点头后,他继续对我媚笑,脱下他的衬衫外套。他抬高双手,一只胳膊靠近我的后脑勺,将衬衫挡住我的头至上背部。我又隐约闻到了那股柑橘和木香。
“走吧。”他如星星般的双瞳注视着我。
“嗯。”我像被施了法一样对他唯命是从。
我们顶着薄薄一层的棉衬衫在雨中步行,除了后脑勺和一边的肩膀,我们几乎都被雨淋湿了。他根本不需要我的指引,自动地往我居住的公寓方向走。
“你怎么知道我家是这个方向?”
“别装了,酒保和我说了你都知道了。”他似乎讥笑着说。
他说的这一句话让我害羞得无地自容,我不禁低下头看我们被雨淋湿的鞋子,我们又沉默了一段时间。这一段路中我在忐忑的心情中行走,踩着高跟鞋的双脚愈渐酸痛,步伐愈渐缓慢。他的帆布鞋虽然已湿透,但依然配合着我放慢他的脚步。我们在离我公寓最近的便利商店前止步。在雨篷下,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衬衫批在我的肩膀上。他稍微弯下腰,让一直往下看的我和他在同一个水平线对上眼神。
“我去买点东西,你需要买什么吗?”他收起刚才的捉弄态度,又用温柔的眼神和软糯的语调对我说。
“没什么。”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他微笑着对我说,并转身走到便利商店内。
我在雨篷下披着他带着柑橘和木香味的外套。在便利商店内强烈白光灯的暴露下,我看见他鲜艳的、遇水后变得微卷的紫粉色头发和他凸显在潮湿T恤下的精瘦身材。他进入便利商店后直接往日用品区走,稍微看了一下架子,取了几样物品。我的视线随着他的行动移到收银台,看着他从收银台旁的架子随手取了个小盒子,放在收银台上。我原来在雨滴下酝酿的期待在看了他这一系列熟练的行动后瞬间消失了。外表不正经的他果然表里如一,干的事情也不正经,即使我即将参与他不正经的活动。昨晚我听信了酒保说的英雄救美桥段,差点自相情愿、天真地以为这是一段美丽恋情的开始。他们果然是一伙的,我果然只是游戏中的一个猎物,我果然没那么特别。
工作人员将台上的物品放进一个塑料袋里,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扫了POS机后便拿着塑料袋往门口走。
“久等了。”这一只大野狼又披着小绵羊的外皮对我摆出治愈的笑容。
“没多久。”我勉强地提起嘴角,放轻声量对他说。
他从我的肩膀上拿起他的衬衫,又举高他的双手,为我挡雨。我们很快地到了小区大门口,在毛毛细雨中走到了我居住的那一栋楼前。直到我们站在新装的电梯前,他一直举高着他的双手,而我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他这是他第几次和陌生女性回家。电梯铃声响起,门也开启,我们进入电梯轿厢后他终于拿着衬衫放下双手。我按下我居住的楼层后和他对看。
“你是不是…”
“嗯?”他抿着上扬的嘴角。
“你是不是刚染了头发。”我始终无法把我真正想问的问题问出口。
“是啊,我朋友当理发师,前段时间拜托我当他的白老鼠。”他回答。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染的颜色应该更浅?”
“是。浅黄色带点渐变天蓝色,不过颜色很快就变了。我朋友就趁机说服我再染个新颜色。”他说。
“小心头发染多了变秃。”我试着淡然地笑着和他聊天。
“对啊,过段时间把头发染回黑色吧。”他摸着自己的头发说。
“嗯。”
电梯铃声再次响起,门也随着开启。我先走出电梯轿厢,拿出钥匙和那个写着公寓地址的塑料钥匙牌。他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拿着衬衫,跟在我身后。在将近凌晨的时刻,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过道里。到了我租的那套公寓门前,我用我手中的钥匙开门,打开厨房灯的开关,立刻脱下高跟鞋,从疼痛的束缚中解开。
“请进。”
我一只手拿着手握包,另一只手顶着门让他进来。他没说什么,直接踏入并用脚脱下他湿透的球鞋和袜子。他脱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房间内的灯坏了,会闪烁惊悚的惨白光。
“你鞋子都湿透了呢,先洗澡吧。”我关住大门,快速到走廊开灯,并到浴室前开浴室的灯。
“你也淋到雨了,你先洗吧。”他依然站在大门前说。
“我洗很久,你们男生洗得快,你先吧。我给你拿干净毛巾,你不介意用吧。”我没听他的答复便擅自跑到黑暗的房间中,在衣柜前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
“谢谢。那我尽量快点。”他到了走廊,看到我已经拿出毛巾也不好意思继续推辞。
他接住了我手中的毛巾,带着塑料袋和衬衫进入浴室后关上门。我转身在房间内打开主灯,放下手握包后发现到房间内果然还是闪烁着可怕的灯光。在明暗中我看见了玲玲送给我的夕阳灯,并开了这盏只开过3次的夕阳灯。关了主灯后,我看到墙上反映圆形边界清晰的金红色灯光,仿佛现在是摄影界最爱的魔幻时刻。我匆忙地把床上皱在一团的被子摊平,调整了枕头的位置。我打开衣柜,试图找一套像样的睡衣,但是灯光依然太暗。我转眼看到床头柜上科科送给我的熔岩灯,绕到床头柜前把熔岩灯打开。灯里的粉色熔岩像外星人的血细胞一样开始舞动起来,房间里亮起了诡异的粉红色灯光。我赶紧拉起窗帘,深怕对面的邻居看到房间内不对劲的气氛。我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吹风筒放在沙发和床之间的床头柜上,并插上电源。我又走到衣柜前选睡衣。然而,在金红混色的微光下我只看见平常外出穿的衣服,和一些被当做居家服的破旧T恤和棉裤。我突然想起当年和“努力奋斗冲冲冲”的姐妹们一起买的同款成套睡衣,便从衣柜抽屉的深底处挖出来了。这一套睡衣虽然说不上有女人味,甚至有点稚嫩,但总比平常穿的宽松、不成套的居家服得体。在我把睡衣放在床上后,他从浴室出来了。我手足无措地关上衣柜门,抱起睡衣到走廊。
“洗好了?你果然挺快的。”
“那当然,你赶紧洗吧,小心着凉了。”他还穿着刚才潮湿的T恤和长裤,肩上挂着我给他的毛巾,手上拿着便利商店的塑料袋。
“你这样穿才会着凉吧。房间里沙发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了吹风筒,你赶紧吹干吧。”
“好,好,好。”他用着孩子敷衍家长的语气说,往房间的方向走。
我把准备好的的睡衣放在浴室里时听见他开始使用吹风筒。我走到厨房,从橱柜中拿出了那多余的,没怎么用过的杯子。在洗碗槽中洗了杯子后,我在饮水机嘴下用这个杯子接下热水。我将这杯热水拿到房间内正在吹头发的他面前时,吹风筒的声音停了。他将吹风筒放下,脸庞被粉红色和少许的金黄色灯光渲染着看我。看着他柔和又妩媚的五官我仿佛又坠入刚开始在夜店内见到他的氛围中。
“谢谢。你怎么还愣在这儿,赶紧去洗澡吧。”他轻声细语地对我说。
“你还想喝水的话直接去厨房饮水机那儿接吧。”
“好的,好的。”他点点头对我说。
“吸顶灯今天刚坏的,所以先开这两盏灯,就凑合用用,没什么别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刚开开关时就发现到了。”他笑着说。
“哈啾!”
“你都打喷嚏了,赶紧去吧!”他边微笑边用着赶人的手势让我走,我也听从他的话往浴室走。
在浴室内,我在白光灯下看着镜子中的我,犹豫着卸妆后要不要再化妆。突然间,我想起当天起床后的我已卸好妆,该不会是他帮我卸的妆吧?除了小时候看过的某个偶像剧中男主角帮女主角卸妆外,身边还真没听说过有帮女人卸妆的男人。难道,他是一位男大姐?看他外表清秀、说话斯文、气质柔媚,和平常身边那些粗旷、不修边幅、油腔滑调的男人气质截然不同,也完全有可能。那酒保说他对我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在策划着什么呢?绕着这几个问题和假设,我边卸着妆,脑海边陷入混乱中。
洗完澡后我又面对镜子,刷起牙来。我看着洗脸盆上摆着没见过的牙刷,估计是他刚才在便利商店买的牙刷吧。看着他用过的牙刷,我莫名地感到紧张,同时也充满了疑惑。洗漱后我决定了不再化妆,穿好我那套微显稚嫩的睡衣,打算看看他对我的素颜有什么反应。虽然有些不甘,今天他的表演几乎完美,几度成功地蛊惑了我,但人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在社会打滚数年的我总能看出他对我的想法吧。我肩上挂着毛巾,手上拿着我在夜店穿了两次的黑色小礼服,吸了一口气后走出浴室。
出了浴室,屋内鸦雀无声。我放轻脚步,缓缓地顺着墙体走向亮着微弱金黄色光的房间,试图抓住他第一时间看到我的真实表情。到了走廊墙的尽头,我只见到一个背对着我的身影躺在被拉出来的沙发床上。
没想到他自行发现到这是一个沙发床,先睡了。
沙发床旁边的晒衣架上挂着他潮湿的T恤、长裤和我刚才给他用的毛巾,地上摆着便利商店以外的塑料袋。原来他身上穿的是他从外卖软件上搜出来的24小时营业超市买回来的基本款T恤和短裤。看到这一幕的我不禁对一线城市中心地段的便捷感慨万分。我从衣柜中拿出一条备用的被子,盖在他蜷在一团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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