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含樱“哇”了一声,“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祁韵实话实说:“还是一串看不懂的数字啊。”
陈扬指了指钟离蔚刚刚写好的那串数字,“把它两两分开,43 53 43 52 32 93 63 82 81 63 63,第二个数字都在1至3之间,电脑键盘上字母键的分布刚好是三排,我们以Q为原点(1,1)建立坐标,以QWE为X轴,QAZ为Y轴,上面的数字套入这个坐标系,便是:VBVGX……”
蒋含樱见他停下,问:“怎么不继续?”
祁韵回道:“电脑键盘,最上面一排有10个字母,中间有9个字母,但最下面一排只有7个字母,(9,3)的位置是句号(点)、书名号(大于号)。”
陈扬说:“第6个不是字母,是句号(点),那一会儿可能要调个顺序。”
钟离蔚打断他,“你还是换个思路吧,这个坐标系翻译成:VBVGX。NKINN,全是声母辅音,没法拼成汉字和英文的。你可以试试把1和3互换,或以M为原点(1,1)重新建立坐标系。”
陈扬点头,“那就先试第一种,41 51 41 52 32 91 61 82 83 61 61,接着变为:RTRGXOYK,YY……只有一个韵母元音,不对。”
“那第二种,把这串数字变为:UYUGJWTSEXX,韵母元音只有U和E。”祁韵思忖片刻,“单词我能想到的只有:guy、just、west、sex。”
陈扬托腮道:“这么多种方式的结果都很多声母辅音,会不会是用QWE加密了?”
蒋含樱问:“QWE加密法?”
陈扬解释:“电脑键盘上26个字母的顺序是:QWERTY……而26个字母表的顺序是:ABCDEF……一一对应,Q用A来表示,W用B来表示……”
祁韵顺着这个思路捋,“那刚刚这串字母便是:XNXUPVZLTBB……韵母元音更少了呢。”
“我怀疑我们大方向错了。”钟离蔚提议:“不如试一试手机键盘?”
“手机键盘?”祁韵蓦地灵光一现,“手机9键!”
“嗯,手机9键数字1上是没字母的,每个数字键上最多有4个字母,这串重组后两两配对的数字,前一个数字没有1,后一个数字不超过3。”钟离蔚观察了一会儿,总结道,“数字4上第3个字母是I,数字5上第3个字母是L……”
祁韵平时便用9键输入法,对9键输入法的字母分布特别熟悉,连贯地说道:“IKEYOUTOO,对吧?”
钟离蔚倏然一笑,“学长,祝贺你啊。”
胡伟峰疑惑,“嗯?”
钟离蔚的眼睛亮得像夜空中最闪耀的星,他笑着说:“ILIKEYOUTOO,意思是:‘I like you too’。”
第3章 第三章花猫
“问:香蕉牛奶、果糖等香蕉风味的制品为何与香蕉本身的味道区别较大?
答:工业上的模仿香蕉味道的香精很早便在使用了,那时候广为流行的香蕉是大麦克(后因巴拿马病毒肆虐停产),比今天的香蕉——华蕉更加香甜可口,也即香精模仿的是大麦克香蕉的风味,因而与如今的香蕉相比,显得香味更浓、甜度更高。——莲城大学飞马推理社”
“我们这是推理社吧?为什么要到处贴这个呃,寻猫启事?”钟离蔚这天又迟到了,等他赶到活动室,蒋含樱已经印好了一沓材料,整装待发:“哇,迟到大王你来得真是时候!我们刚好准备出去贴单子,既然你来了,我们分两组行动吧!”说完,随意地分了一叠材料,迅速地塞进他手里,便拽着陈扬风风火火地走了。
钟离蔚瞄了眼内容,竟是要找一只猫,方才不明就里,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祁韵将来龙去脉作简短说明:“有一位爱猫人士一直在风铃岛投喂中华田园猫,近一周,发现一只花猫不见了,她很焦急,所以想请我们帮忙。”
钟离蔚挑了挑眉,“校园内那么多猫,花猫遍地都是,少了一只,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吧?而且花猫毛色花纹都差不多,辨识度不高,哪只是哪只,很难分清。别贴了,八成是无用功,被抓包的话,可有好果子吃了。”
祁韵也觉得这不是好办法,“那该怎么做?”
钟离蔚浅浅地笑了一下,“不如先去风铃岛上看看。”
风铃岛被丽娲河碧色的清水环绕着,只有一座花岗石制成的窄桥与外界相连。猫是怕水的动物,这个小岛却是全校田园猫最喜欢的天堂,许是因为这里树木繁茂,且常青树居多,气温骤降的十月底,依旧一片绿意,寻不到秋天的痕迹。
风铃岛的名字来源于小岛上的凉亭,凉亭四边的飞檐上分别挂着一串贝壳,风一吹,便叮当作响,悦耳清脆。亭子的横梁处还有一块木匾,刻着“二虫”两字。
“‘二虫’是什么意思?一种昆虫的名字?”祁韵疑惑地问。
钟离蔚在长椅上坐下,抬头瞅了瞅,“那不是‘虫’字吧!你再仔细看看。”
“哎,真的,比‘虫’字多了一撇,不过,有这个字吗?”祁韵更加疑惑了。
钟离蔚笑着说:“当然没有,这不是一个完整的字。”有两只小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跳到他的腿上,大概以为他带了好吃的,殷勤得很,“嗷呜”地叫着讨好,然而,钟离蔚什么也没有,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祁韵突然“啊”了一声,“是‘风’吧,繁体的‘风’字,风字旁里不是一个叉,而是‘虫’字多一撇。”
钟离蔚点点头,“没错。”
“那这个‘二’,也不是完整的字咯?如果也要是繁体字的话……”祁韵皱了皱眉,“好像有点多啊,‘元’、‘土’、‘且’、‘目’……”
眼看她的思绪绕来绕去,就快死结了,钟离蔚适时打断道:“这个,姑且叫‘虫’吧,是繁体的‘风’去掉外边的边框留下的,这个规律如果对另外一个字也适用的话,‘二’代表的繁体字应该是包围或半包围结构,‘元’、‘土’等字可以排除了。”
钟离蔚顿了一下,继续说:“那有什么字是包围或半包围的结构,又能和‘风’构成词语呢?”
缠成一团的思绪瞬间被理清,祁韵豁然开朗,“月。”
钟离蔚打了个响指,“Bingo!既然是繁体字,不妨从右往左读。”古人的书写习惯是从右往左。
祁韵顺着他的引导,喃喃说道:“不是‘二虫’,而是‘虫二’——‘风月’。”
钟离蔚补充道:“‘虫二’即是‘风月’没了外框——风月无边。”
祁韵正欲拍手叫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来一瞧,是他们推理社的微信群,蒋含樱在群里说:“我们被物理学院的‘灭绝师太’逮住了,物理学院那幢楼西面的墙本来就贴了很多广告,她看到我们在角落里贴启事,直接喝止我们,还命令我们把旁边的广告全部清理干净。救命啊!”紧跟着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包。
钟离蔚也看到她发的消息了,忍俊不禁。他的手还搭在两只小猫的头上,祁韵深怕两只小猫“英年谢顶”,“学长,快停手吧,再这样下去都要秃了。还有,学长你来这儿压根就是想撸猫吧!”
钟离蔚顺从地收回手,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地承认:“啊,被发现了。”
隔天中午,祁韵在食堂遇见了钟离蔚,他的桌位正好还有空,祁韵拿好饭菜便走到他身旁坐下。
“中午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满碟子荤菜的家伙,是我的一位室友,赵志明。”
“赵学长好,我是祁韵。”
赵志明伸出右手,“你好。”
钟离蔚用指骨扣了扣桌面,“喂喂喂,现在不流行初次见面互相握手了吧!而且,你刚刚还用右手拿着鸡腿啃。”
赵志明腼腆一笑,“哎,我这记性,失礼了。不是我说,我真地感觉我最近记性越来越差了,肯定和这几天睡眠不足有关,你看我这黑眼圈。”
钟离蔚“噗嗤”地笑出声,“少来,正经点,咋了?”
赵志明煞有介事地说:“我家楼下的邻居好像生了个小孩,每天半夜鬼哭狼嚎,大人居然也不哄哄,吵得我完全睡不着。”
祁韵在一旁听着,突然问:“赵学长晚上没住学校?”
钟离蔚抢先回答了,“他家住学校南门对面的绿城小区,很近,每天走读,学校宿舍的床位也就午休时睡一下。”
祁韵“哦”了一声,“那你父母呢,没被吵到吗?要不找楼下的邻居谈一下这个问题?”
赵志明开口道:“他们睡得早,半夜时估计已经睡沉了,没听到。我一个人也不太好意思找他们谈,平日里不常接触,不怎么熟。”
钟离蔚真诚建议:“你干脆晚上睡学校吧。”
赵志明十分为难,“但是宿舍楼没有淋浴间,洗澡要去澡堂,澡堂的开放时间最迟到九点半,实在太早了,我习惯洗了澡直接睡觉,所以我去洗澡时一般是十点三刻左右。”
钟离蔚一脸不能理解。虽然祁韵也在心底吐槽“事儿真多”,但终究还是说:“我陪你一起去说说看吧。”
钟离蔚瞬间从不能理解变成了不可思议,真是少见的表情,原来学长吃惊的时候也会睁大双眼,深黑色的瞳仁更加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或许这个提议的确令人不可置信吧,毕竟她才刚刚认识赵志明。
就连赵志明本人也是半信半疑,“真的吗?”
祁韵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她高中读的是寄宿制的学校,高一住校时很不适应,同寝室的一位姑娘会打呼噜,她完全睡不着,相当苦恼。那种想睡却没法入睡的感觉真地很煎熬。
和赵志明一样,祁韵下午只有一门两节的课,于是约了三点半在南门碰面。
由于老师拖堂,时间有些紧张,祁韵背着书包一路狂奔,三点半刚好赶到南门,但赵志明似乎还没来,祁韵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熟悉的身影,便掏出手机,一边刷新闻,一边等人。
浏览到某当红男明星约炮的八卦,眼前蓦地一暗,祁韵倏然抬头,钟离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逆着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祁韵不解,中午那会儿,钟离蔚似乎没有对劝解邻居一事表露出多大的兴趣。
“我有一点疑问,非弄清楚不可。”钟离蔚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我们绕路去了一趟超市,耽误了一些时间。”
赵志明急切地问:“学妹,等了很久吗?”
祁韵摆了摆手,“没事,我也刚到。”
钟离蔚提的半透明塑料袋里,有鸡蛋、面粉、牛奶、色拉油、火腿肠等材料。
“你该不会是打算做蛋糕送给楼下的邻居吧?”祁韵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道。
钟离蔚点头,“被看出来了呀。”
“但刚出生的婴儿没有牙齿,吃不了蛋糕,你还不如做鸡蛋羹呢。”祁韵客观地分析。
钟离蔚说:“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他们家里并没有婴儿。”
赵志明险些跳起来,“你该不会认为半夜小孩的哭声是我的幻听吧?”
钟离蔚看了他一眼,“你说过,小孩哭了,大人却不哄,就任他自己哭了很久,对吧?”
赵志明“嗯”了一声。
“不觉得很奇怪吗?绿城小区是学区房,在房价没涨得这么疯狂的以前,价格也不低。换言之,这里的住户家庭条件都不差,不太可能虐待孩童,反而很可能买这里的房子就是为了孩子将来读书。”
祁韵接上钟离蔚的未尽之言:“所以不太可能,小孩哭了,大人却不闻不问,怕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我半夜听到的声音是?”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志明的家门口,他将钥匙插入锁孔,向左旋转,“咔哒”一声,锁解开了,身后传来钟离蔚含笑的声音:“应该是猫吧。”
虽然形容猫叫常见的拟声词是“喵”,但实际上猫叫和小孩的哭声很像,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志明的家在三楼,绿城小区绿化极好,从赵志明家的阳台往外看,能看见楼下的花坛,坛中的樟树快三层楼高,站在阳台上努力伸手,还能摘下叶子。野猫如果是爬到这棵树上嚎叫的话,那在赵志明的家里听着是挺吵的。
假设是真的话,野猫又是为什么要爬到这棵树上呢?
祁韵对着樟树发呆,不知不觉间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钟离蔚的蛋糕做好了,不得不说,卖相极佳。
“我靠,学长真是深藏不露啊。”祁韵由衷感叹。
“准备好了吗?”
端着托盘的赵志明如临大敌,郑重其事地应道:“嗯。”
“放轻松,别忘词了。”钟离蔚小声叮嘱,按下了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生,和一只血统纯正的布偶猫。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布偶猫正用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打量三名不速之客。“你们是?”
赵志明干笑道:“哈,那个,我是你楼上的邻居,点心做多了,刚好分给大家尝尝。”
“这样啊,真是太感谢了,进来坐坐吧。”女生热情地欢迎他们,“哎,我平时比较宅,搬到这里三四年了,对隔壁邻舍还不怎么熟。”她朝屋里喊道:“奶奶,是我们楼上的邻居。”
“你们好。”老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转过头,“这是自己做的点心?太客气了。”
“嗯,尝尝看吧!”赵志明将盛着蛋糕的托盘小心地放在茶几上。
老奶奶笑弯了眼,“我高血糖,就不吃了,小穗,你吃吧,猫给我来抱。”
许是为了通风,房间的门基本都开着,祁韵飞快地扫了一眼,没看见婴儿床、手推车,但有猫爬架、猫罐头,显然,这个家里没有刚出生的小孩,但有一只被宠成宝贝的布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