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旭和赵悦心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对面住了谁。赵悦心本想去打个招呼，焦臻觉得她也不在这儿住还去敲门就比较尴尬，万一住着一个猥琐大叔呢？便拦住了她。
住进来两天，对门安安静静，那里面住的人好像比她还要宅。
焦臻叹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等什么时候碰上了再说吧。
这日她新买的投影仪到了，美滋滋地连上ipad后找了一部很经典的韩剧看。
剧里面几个人正在分吃一只炸鸡，焦臻虽然回牡丹花园蹭了一顿晚饭，但还是馋得够呛。看了一眼时间后，决定再来一顿宵夜。
安河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但说实话对年轻人不太友好，特别是她这种习惯点外卖的人。
这里是美食沙漠，连肯德基都没有，只有德克士和华莱士。
焦臻看着App上贫瘠的商家，又对着白墙上的画面咽了下口水，决定下楼觅食。
虽然外卖少，但镇中心有一条迷你夜市。
大晚上她也懒得换衣服，直接穿着睡衣出了门。
是的，在这里焦臻完全不用顾忌形象，因为根本没有几个人认识她。
对面依旧是大门紧闭，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她偶尔还会把垃圾袋暂放在门外，不得不说小区物业很尽责，放在门口的垃圾还不等她下楼扔就被收拾走了。
如果不是能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她真的会以为对面住了个幽灵。
此时刚过九点，又是周三，在小区里面玩耍的小朋友们都各回各家了。偶有几个刚通勤回来的疲惫社畜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只有她脚步轻快地走着和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焦臻穿着夹脚拖鞋，踢踏着、悠闲地享受这夏夜晚风。
曾经对她而言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如今成了日常。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做了两个扩胸运动而后无声地笑了出来。
当一条咸鱼可真好啊！
安河镇的面积不算大，走了十五分钟就到了那条大概只有十家摊位的夜市。
路灯稍显暗淡，但各个推车上都挂着灯泡，硬生生地将这一小段路照的灯火通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烤冷面、手抓饼、臭豆腐、炸鸡、烧烤、麻辣烫等常见的小吃全部都有。
或许是今天的晚风太凉爽，让焦臻食欲大增，她每样都买了点儿。
她喜欢烤冷面里刷一层薄薄的番茄酱，酸甜感刺激味蕾。
各式各样的烤串上一定要少撒红彤彤的辣椒粉，太辣会让食物失去原本的口味。
好吧，虽然烧烤这种东西早就让所有食材改头换面，但她实在吃不了太辣的。
在等待的间隙，她去旁边的小卖店里买了根绿豆味的冰棍儿，一口咬下去，特别上头。
焦臻被冰得跺了两下脚，烤冷面的摊主率先喊她：“美女，加肠的冷面做好了。”
她小跑过去付款，然后发现手机网络异常，死活付不出去。
4G标志那里一直在转圈圈，微信和支付宝全都崩了，最后眼睁睁地看着4变成了2。
这都什么年代了，5G都快普及了，她怎么还能被卡出2G？！
于是接下来有好几个摊主都在喊她：“美女，还没付钱。”
焦臻直接社死，红着脸跟各位摊主尴尬道：“不好意思，我网不太好，稍等一下。”
此时其中一个烧烤摊上也有一个男生出现了和焦臻一样的情况，但是他不是自己，他身边的姑娘加载了一会儿付了出去。
女生嗲嗲地说：“还好有我在。”
男生摸了摸她的头：“嗯，还好有你。”
本来想搭个话请他们帮忙付一下，之后等网好了再还给他们的焦臻被迫吃了一嘴狗粮。
有对象了不起吗？！
她不想承认，此时是了不起的。
她羡慕了！
焦臻只得默默转身跟摊主们商量：“我可以先去旁边的商店换一下现金吗？我的网……”
“我来付吧，多少钱？”
焦臻头皮发麻，不是她的幻觉，面前真的出现一条紧实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正是她在安河为数不多的熟人。
“20.”
“13.”
“8块。”
……
每响起一个金额，焦臻的脸就红一分。
肖遥走过去挨个付款。
麻辣鲜香的油腻直往鼻尖里钻，这一刻的人间烟火气满满，那些被赵悦心痛批的垃圾食品散发着一种名为“快乐”的味道。
但是焦臻却觉得这种“快乐”闻起来一点儿都不纯粹。
没错，里面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让她忍不住想要细细思考的东西。
是什么呢？
焦臻挠挠脸颊，咬掉最后一块马上要化掉的冰棍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口腔里是清爽绵密的绿豆沙，她迅速咬碎它们，希望这些凉意让她能保持清醒。
她猜也许肖遥会说“恰巧路过”之类的话吧？
那这样她也可以比较自然地接过话茬儿再说“谢谢”。
然而肖遥收回手机，瞟了一眼已然走远的情侣，很是自然地拎着那些种类繁多的小吃，低声说：“因为不想让你羡慕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焦臻（拿刀）：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好的这句是开玩笑的。
都看到这儿了点个收藏吧！
第15章 莫名
“卧槽，然后呢？”
焦臻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皱眉说：“你能不能小点儿声？”
“对不起宝贝，我太激动了！”方塘赶紧道歉，降低音量道，“所以说肖遥在撩你吧？”
焦臻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方塘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自己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她一脸惊悚地看着肖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好在下一秒肖遥又镇定自若地接上一句：“别忘记还我钱。”
“……哦。”焦臻松了口气，伸手朝向他说，“那你把东西先给我吧。”
肖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塑料袋问：“你想现在就吃？”
“啊？”
“那你想先吃什么？”
焦臻试探着回了一句：“烤……烤冷面？”
肖遥将装着烤冷面的小盒递给了她：“吃吧。”
焦臻：“……”
这到底是个什么走向？
两人并肩往回走，焦臻其实没有在路上吃东西的习惯，但如果她不吃这个气氛就更奇怪了。
她只好机械地用细竹签叉着烤冷面往嘴里塞。
好在路上没什么车，不用就着汽车尾气吃东西，也没有凉风，不会灌一肚子风后难受。
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路过依然营着业，西瓜、水蜜桃、葡萄、李子等等摆到路边的水果店；路过三五条正打着架争地盘的野狗，目睹取得胜利的是一条腿很长的华夏帝皇狗；走上回家的必经之路……
等等，肖遥为什么还在她身边？
焦臻咽下最后一块烤冷面里的火腿肠疑惑开口：“你……”
“嗯？你还想吃什么？”
“不是，你家也往这边走？”
“对。”
肖遥又万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垃圾，长臂一伸，焦臻还没看清，就听见路边的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准头十足。
她回想了一下这附近的小区，没错，她住的碧水七里是这一片最高档的，有别墅有洋房还有高层。
所以他俩住一个小区？
不对啊，那肖遥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焦臻越想越不对劲儿，立刻停下脚步。
肖遥也站定看向她问：“怎么了？”
“你住碧水七里？”
“对。”
服了，安河稍微高档一点儿的小区不少，除了碧水七里还有方塘家那边的别墅区，怎么就这么凑巧，他俩住同一个小区？
焦臻有些心力交瘁：“那你怎么知道我也住这儿？”
肖遥云淡风轻地说：“有天在小区里面碰到你了。”
焦臻逻辑清晰，没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夜市？”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后半句话她没敢说，她怕肖遥再误会什么。
肖遥点了两下手机屏幕，在屏幕亮起的瞬间，这条路上的路灯灭了一半。
焦臻差点儿喊了出来，下意识往肖遥身边蹦跶了半步。
肖遥看着她的小动作会心一笑，提醒道：“记住这个时间，不要太晚出门，安河不比北京，这条路到点会熄灯的。”
这条路明明已经暗了，但为什么焦臻觉得她周身还是这么明亮？
她的“快乐”还在他的手中，靠得近了能闻到那种诱人的香气，然而诱人的除了香气还有这份……安全感。
困扰焦臻一路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是来自肖遥身上，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安全感。
六年前，在延城，在陌生的学校，是肖遥让她不再孤立无援。
六年后，在安河，在陌生的故居，依然是肖遥让她不再形单影只。
好像在这一刻，她才在安河有了归属感。
这种感觉很是异样，焦臻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说：“谢谢，这里蚊子好多，我们走吧。”
肖遥看见她再次背上壳缩回里面，只能无奈地笑笑，继续跟在她身后。
进了大门后，焦臻再次问他：“你住别墅还是洋房？”
肖遥摇头：“高层。”
焦臻有些意外，没忍住好奇心问：“那你住哪栋？”
“12号楼，6单元。”
！！！
焦臻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住1601吧？”
“是。”
okk，她是时候去买张彩票了，不中奖天理难容！
焦臻欲哭无泪，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遥也沉默，两个人再次一起坐电梯上楼。
光可鉴人的电梯里，将两人的身影照的一清二楚。
焦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了身很是朴素的花睡衣就出门了。
而对方穿戴整齐，像个刚从秀场下来的男模，两相对比之下，她气势就少了一大截，还有什么脸面对肖遥呢？
这一晚真是社死无限。
肖遥终于将拎了一路的小吃递给了焦臻：“吃完记得把垃圾扔出来，明早我会扔下去。”
“等一下，”焦臻握着门把手，低着头，像是在组织语言，肖遥也静静等着，没有催促。直至声控灯暗下，她才轻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控灯没有亮起来，焦臻无法看清肖遥的表情，但她能听见他极轻地哼笑了一下，声音磁性还有点儿清冷。
“你在想什么？”头顶的灯亮了，焦臻再次看见了她熟悉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肖遥靠在门边，用眼神示意她常堆垃圾在的地方说，“你知道我这人有洁癖吧，你搬来之后又严重了很多。”
焦臻此刻如同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鸟一般张了张嘴，最后只发出一个尴尬的“啊……”
她磕磕绊绊地问道：“所以……我放在门口的垃圾是你扔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物业？”
焦臻：“……”
她飞快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以后会及时扔垃圾。”后开门进屋，动作一气呵成。
听完焦臻的全部叙述，方塘快笑疯了。
焦臻躺在沙发上，心如死灰地盯着天花板：“我知道我很搞笑，但你能不能不要笑这么大声？”
“好的，我正经一点儿。”方塘收了笑，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他如果不喜欢你，我把头给你寄过去。”
……大可不必。
焦臻一点儿都不信。
“别逗了，你是没看见他最后那个表情，简直要嫌弃死我了。”
“宝贝，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他那个傲娇和绿茶凭啥嫌弃你啊？”
焦臻把腿搭到沙发靠背上，头朝地板练杂技。
“你这个样子特别像那种无脑吹的粉丝，我拜托你正常点儿行不？”
“行，那姐姐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你知不知道你又被他带节奏了啊？”
焦臻腰部发力，一下子坐了起来，反驳道：“哪有，我觉得我问的挺明白了。”
“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市？你能不能付钱管他什么事？你几点回家有没有路灯又管他什么事？”
方塘数学特别好，逻辑缜密又清晰。
“所以他是听到你大晚上开门出去的声音后担心你，然后跟着你一起出门。发现你网不好付不了钱就主动帮你付了，最后还跟你一起回家。”
会是这样吗？
房间静谧，焦臻只听见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好像，好像也能说得通。
可是她心里却有道声音强悍地制止“别忘了他当年怎么对你的！”。
肖遥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将她的自尊踩的稀巴烂。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修复好，至少在她这里不能。
“方塘。”
焦臻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方塘一愣，“啊”了一声问：“怎么了？”
焦臻握紧手机，郑重道：“你会喜欢一个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的人吗？我们之间隔的是六年，不是六天六个月。”
方塘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
焦臻笑了一声换上轻快的口气说：“好了，你帮我把钱给他吧，我要去追剧了。”
挂掉电话，方塘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找到肖遥微信谨遵指令给他发了红包。
肖遥很快发来一个“？”。
方塘没好气地打字：臻臻给你的。
肖遥：让她自己给我。
方塘气不打一处来：大哥我在上海，你俩在对门，你有本事自己跟她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