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臻问他：“等以后什么？”
肖遥声音恢复正常，眼神冷漠：“没有以后。”
“干嘛呢，你不会忘了吧？”
方塘一嗓子将焦臻从回忆中拉出来。
她回过神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从头到尾，肖遥并没有说过他不喜欢她。
方塘松了口气，其实他俩闹掰后，她没从他俩任何一个人嘴里套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焦臻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直接将此视为人生一大污点，任凭方塘怎么问都闭口不谈。
而肖遥，在面对焦臻表白时都能忍住不将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亮给她，怕耽误她所以拒绝她，还不准方塘说，这他妈不是爱是什么？！
她夹在中间跟碟中谍一样，真想按着他俩的头怼一块儿，让他俩说开在一起。
但感情这事儿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就像焦臻说的那样，他俩中间隔了漫长的六年，如果真这么粗暴，直接把一颗真心剖给她看，就像肖遥那天在彼岸那样，结果显而易见，她被吓到了，同时这逆反心理更严重。
所以现在还是得多刷脸，让焦臻彻底习惯肖遥的存在，这地基不打好，大楼也建不起来。
“好了好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也不提了，你也别总想着他又吃回头草啥的，重新认识一下他。”方塘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让她放松，“就把他当你暑假生活的新邻居。”
焦臻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她已经警告过对方了，所以在他收回越线的那一步的同时她也收起锋锐的爪牙。
这样互不打扰就挺好。
跟方塘告别后，当天晚上焦臻回家就抱着电脑开始看素材。
她主攻的是影视剪辑，和这种博主的视频剪辑其实差别还挺大。
特别剪别人拍的东西是一码事，剪自己的又是一码事。
在看素材这一关她就有点儿别扭。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和方塘对比简直惨烈，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生硬。
而且她是小圆脸，比平时看着还要圆。简直可怕。
硬着头皮倍速看完所有的素材后回到群里准备虚心听大家指教，结果就看见有人@她。
是方塘的经纪人周洲。
周洲：臻臻好上镜啊，而且反应速度很快哎，我有预感这条视频会火！
焦臻完全没有这感觉，但她确实觉得这条视频能看出方塘高超的化妆水平。
不求火，只求不是方塘所有视频中最拉胯的就中。
但她还是发了几个表情包，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方塘也出来热场子，支持周洲：我就说我姐们儿指定行！
她这句话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周洲的私聊。
周洲：你朋友有没有兴趣做博主啊！长得好看嘴皮子又溜，而且还会剪辑，这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方塘下意识想摇头，刚想回她应该没有这个想法，但在打了两个字后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对啊，他俩现在就是要多接触！
焦臻死宅一个，指望她跟肖遥偶遇比登天还难，如果因为工作产生交集了呢？
这就避不开了。
方塘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好，赶紧把已经打了的字删掉。换了一句发过去：我也觉得她特别适合做自媒体，那我跟她打个招呼，你俩加个微信聊聊？
周洲发了一堆感叹号过来：那太好了！
方塘说问就问，开门见山地跟焦臻说：你想不想做自媒体，当博主？
焦臻不是没做过账号，做影视剪辑的时候申请过一个，偶尔也上传一条视频，但后来工作太忙，她剪辑的电影也不是真正想推荐的，久而久之就搁置在那儿了。
她想了想回复道：我做过自媒体，垂直领域是影视。但我现在没这个想法。
方塘知道她那个号，直接怼她：你那是啥啊，跟闹着玩儿一样。你看你现在正好没事干，给我剪视频不如给自己剪，而且我这儿还有专业团队帮你出谋划策，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着我经纪人签他，你难道真想给别人打一辈子工？
焦臻回过味来了：你们公司想签我？
方塘火速把周洲的微信推过去：我经纪人有这个想法，你俩聊聊。
焦臻大惊，是，现在自媒体的门槛儿可以说是没有，注册个账号，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博主。
但有公司运营又是一回事儿了，特别是像方塘背后的公司三聚，MCN中的top级别的龙头老大，此外还手握不少艺人经纪约，孵化出很多有影响力的大咖。
她有点儿不明白三聚这么大的公司居然会对她这么个素人感兴趣。
焦臻虽然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还是加了周洲，对比博主，她对方塘的公司更感兴趣。
方塘想了想，又跟周洲说：你一会儿可以着重介绍下遥哥，特别是他刚创业时的事儿，说得越惨越好，只要是你知道的关于他的八卦都可以告诉她。但别把他的名字说出去。
周洲觉得特别矛盾：为什么啊？
方塘高深莫测地回道：以后你就懂了。
周洲隐约好像明白过来了，震惊地打字：所以，她是……
方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周洲发了个封嘴的表情包，然后热情地加了焦臻微信。
焦臻一秒通过后跟她打招呼。
周洲：我真的好喜欢你的颜，很漂亮，看着特别舒服。
面对猝不及防的表白，焦臻道谢后也回夸过去。
周洲继续说：臻臻啊，我也向塘塘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本职工作做得很好，只是最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这么年轻，其实可以尝试了解一些更新鲜的事物，自媒体这几年发展很迅速，你也是一路看着塘塘起来的，真心建议你来了解我们的生活，真的很有意思。
焦臻一点儿都不反感周洲的言论，她本来特别怕对方一上来就跟她谈做账号之类的话题，但对方很有分寸，只是说让她了解。
焦臻发了个笑脸：今天体验了一次，确实挺新鲜的。
周洲：你不排斥就好，那这条视频后续的事情你也一起参与呗，我们多多交流。
焦臻还以为这些会是机密，没想到周洲这么不见外，便欢快地应下。
周洲十分健谈，还跟焦臻聊了许多关于三聚的影视博主的趣事，最后打字告诉她：我们创始人其实最开始签的就是一个影视博主。
焦臻意外：方便说下是哪个博主吗？
周洲：寻片记。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三聚了，应该是去做后期导演了。
焦臻：！！！！居然是他！我当时学剪辑就是因为他，后来也给他负责的电影剪过宣传片。
周洲：那可真是太巧了！
要是聊八卦焦臻可就不困了，于是她问：我不是特别了解三聚，但我知道方塘签约的时候也挺早的，当时不应该签像她这类的博主吗，为什么还会签寻片记？
后半句话她没说，因为她知道这种影视博主吸粉有限，创造的收益跟方塘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周洲发了个挤眼睛的表情：我们其实也都知道，但签寻片记纯粹是因为创始人的个人喜好。这事儿在我们公司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喜欢的人就是干这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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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焦臻：忍不住对号入座。
第24章 早餐
焦臻对公司和创始人更感兴趣了，心中默默给创始人打了高分：为什么公司名字要叫三聚呢？
周洲：这是三月聚粮的缩写，当初创始人跟股东给自己定了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如果有起色就继续。
焦臻瞬间就想起《逍遥游》里的那句话了：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到千里之外的人，要聚积三个月的粮食。
她瞬间对这个公司有了好感。
周洲一谈起创始人话更多了，她很快又给焦臻发来一大堆话：我们老板创立公司的时候刚上大学，在别人对短视频平台还处在一个抵制和怀疑的态度时他就在研究了。刚起步的时候周围人都觉得他不靠谱，没人相信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做成，他如果是个富二代有钱也就算了，但听说家里条件不是太好，甚至还背着外债，母亲精神不好，他的学费都是靠奖学金。所有投资都是他一个人拉来的，最苦的时候真是没法说，咱就不说什么住地下室了，太夸张了，但连着一个月只吃米饭咸菜连荤腥都没有，一大高个儿瘦到皮包骨，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能吃得了那苦。好在他赶上了好时候，站在风口，没两年就做出了成绩，三聚也成了龙头老大。
焦臻对三聚创始人肃然起敬，她知道各社交平台的头部博主百分之八十都是三聚的，其他的是从三聚出去的。
短短几年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让人真心佩服。
手机震动一声，周洲又发了一条：忘了说，我们老板今年二十五岁。
就，这句话可以不用说的。
人比人，气死人。
都是人，但她却是来凑数的。
焦臻没法安慰自己了，人家早早实现了财富自由，而她不光没有还不好好上班净想着当咸鱼。
两个人在微信互道晚安后，焦臻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趴在柔软的被子里乱蹬。
闹心了一阵儿后，她又一骨碌坐起来劝导自己。
这种东西叫幸存者偏差，有优秀的人就有普通的人，如果没有他们这些绿叶，怎么能衬托花朵的鲜艳呢？
世界上牛逼的人太多，天天跟他们卷早晚会自卑死，人啊，就得看开。
想通后焦臻安详地躺回了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对，睡一觉，梦里啥都有，别说开公司，统治地球也不是没可能。
梦里，焦臻正与各国领导人签署协议，就在差一点儿掌握全球经济命脉之时，办公室内突然警铃大作，楼内建筑物开始崩塌。
领导人们纷纷逃窜，焦臻大喊先签名！
然而没人听她说话，到手的钱飞了，她直接气醒，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是什么警铃是她的手机。
焦臻眯着眼睛摸索手机，看见屏幕上方的“焦喳喳”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焦家旭洪亮的声音：“闺女起来了吧，咱们去钓鱼啊！”
焦臻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老焦同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什么时候这个点起来过？”
焦家旭哈哈一笑：“不去是吧，你继续睡吧，我跟你王叔去玩了。”
我怀疑你在玩我。
“记得中午回来吃鱼。”
焦臻：“……”
不去，气饱了！
她这段时间睡眠充足，被吵醒后，再也接不上那个春秋大梦，索性爬起来洗漱。
四点半的天蒙蒙亮，淡淡日光透过重重雾气，小镇将醒未醒。
焦臻灌了一大杯水后身体比脑子先清醒过来，她准备下楼来碗豆腐脑。
打着哈欠走出单元门，随意往外一扫，就见有个人拉着黑色的行李箱往这边来。
焦臻一开始没当回事，但那人穿搭和身材太出众，她半梦半醒间以为见到了哪个明星，便又仔细看了一眼。
焦臻一惊，嚯，这不是她那位消失多日的邻居又是谁。
最后那丝睡意也消失殆尽，她下意识就回跑，刚跑两步就被人一句话钉在原地。
“跑那么快是看见鬼了吗？”
肖遥还挺有自知之明，她可不就是看见鬼了吗？
一看见他，焦臻就自动想起那天彼岸的事情。她承认自己有些后悔说那样的话，但当时又确实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她默默收回迈回去的腿，拖鞋底蹭了下地，讪讪地说：“不是，突然想起我有东西没拿。”
“什么东西？”
焦臻顿了一下，她怎么知道什么东西，就随口一说啊！
“没带钱。”
肖遥用下巴朝她手上点了一下：“你不带着手机呢吗？”
“……”
焦臻觉得自己真不会找借口，又想起那天夜市他帮自己付款的情形了。
感觉耳根有些发热，她轻咳了一声：“我准备去后面溜达一圈。”
肖遥打量了她一眼，日光自两人之间，楼宇的缝隙漏出，金光闪闪，像是把这里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然后他穿过那道金光，来到她的世界。
肖遥嗓音里含着舟车劳顿后的困倦，有些沙哑：“那你慢慢溜达。”
说罢，就从她身边经过。
就这？
他居然没冷嘲热讽她一通，而且看上去也没生气？
焦臻松了口气，但又忍不住回看他。
肖遥一只手揉着后颈，满眼疲惫。
这个时间出差回来……
焦臻站在门口没动，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狠心，离他远点儿，但真那么干了之后又后悔得不行。
人之初，性本贱。
罢了，看在自己欠了他那么多人情的份儿上。
“我要去买早餐，要不要给你带？”
肖遥动作一顿，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慢慢扭头看她。
焦臻觉得她的眼睛像是慢镜头，捕捉到一帧很美的画面。
夏日，朝阳，和他。
“那就谢谢了。”
焦臻离开，她没看见男人嘴角噙笑，这才悠哉悠哉地按了电梯。
这个时间碰见她是意外的，但迟迟没有上楼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哪怕不说话。
焦臻买了两碗豆腐脑，一碗加了香菜一碗没加。
想了想又买了几个鲜肉包。
肖遥一直记得她不吃香菜，她也一直记得他只吃肉包子。
礼尚往来。
出电梯，先来到1601，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焦臻犯了难，看着那个密码锁，脑海中又冒出999459，可怕，她在干什么，居然想入室送餐？
焦臻摇头将那个想法甩出去，将早餐挂在门把手上，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他留个言。
然后，她愣住了。
她没有肖遥的联系方式啊！
手机号、微信，啥也没有！
两个人之间一直有个方·传话筒·塘，她从没找过对方，对方也从没找过她。
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点找方塘也不现实，她刚准备再敲下门，结果勾到门把手，门奇迹般地开了。
焦臻惊讶，肖遥居然没关门！
这是给她留的门？
他到底没有有防范意识啊，还好这是一梯两户，如果多来几家，他这样真的很危险。
虽然他是个男生，但他毕竟有几分姿色，在外更要保护好自己。
焦臻觉得自己好像是赵悦心上身，而肖遥就是让自己操心的儿子。
她将早餐从门把手上取下，然后进了玄关。
刚把他的早餐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