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她在马路边下车，抬头看向栏杆后一栋栋灯火通明的建筑。
小爱不解：“露露，你为什么要来医院探望徐云峰？”
第59章
“我觉得当时徐云峰可能要放的视频对我不利，电源断掉也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这么做。”
虞露露按地图找到了住院部，虽然她不知道徐云峰具体在哪个病房，但只要打开微博查一查，就能在他仅剩无几的粉丝微博里发现。
比较靠谱的是两个今天刚刚组团前来探望的粉丝，带了一大捧鲜花，还吐槽前台太不近人情，粉丝看望受伤的偶像有什么不对，凭什么以“不能泄露病人隐私”拒绝她们。
虞露露抵达东住院部七层。
夜晚的病房静悄悄的，许多病人家属到走廊或电梯口透气，因此虞露露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徐云峰住在VIP病房，他的情况仅能通过一条长方形的玻璃察看。
虞露露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徐云峰缠满绷带的腿。
她轻轻推开门。
门板吱呀的声音没有引起徐云峰的注意。
虞露露走到病床前，这时她的脚步声才吵醒了徐云峰。
徐云峰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是虞露露的一瞬间忽地弹起，但他忘了自己的手脚都被绷带缠住。那双骨折的腿也吊在半空。
于是他又重重摔回病床上，发出哀鸣。
徐云峰嘴里含混不清地怒骂：“把我害成这样还来看我的笑话吗？！”
虞露露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着墙，“是你先贪得无厌。”
“你应该谢谢我看得起你。”徐云峰冷漠地说。
小爱咒骂：“这个人真是无药可救，死性不改！”
虞露露也不是来说教的，干脆地祭出目的，“那天你想做什么？那个所谓的粉丝向视频过后，是什么？”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或许方才的动静扯到了他的伤口，徐云峰倒抽凉气，但没有多余的手去捂他的肋骨，“那些女人压在我身上，医生说我浑身的骨头都碎了。虞露露，你把我害惨了。我应该是她们爱慕但又遥不可及的人，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气运都没了。”
虞露露恍然大悟。
就像武侠小说里练童子功的主角。童子功虽然厉害，却有诸多禁忌，比如不能亲近女色，否则前功尽弃。
徐云峰的禁忌就是从高不可攀的神庙掉下来。昔日跪在脚下的信徒一涌而上，摧毁了他积攒多年的清气。
欧芝芝知道他的弱点？
“小爱让我告诉你。”虞露露复述道，“那是上个女主的气运，你真不要脸。”
“凭本事拿到的东西那就是我的。”
不等他说下一句，虞露露言语打击道，“那我凭本事拿回来，你也应该无话可说。”
“你和欧芝芝串通好的，她背叛了我……”徐云峰够不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现在网上的负面新闻都是她放的，真真假假，很多事都不是我做的。”
虞露露思索，“所以剩下的气运，被欧芝芝用这个方法拿走了？”
“我不会告诉你。”徐云峰终于找到可得意的事了，“我要看你们狗咬狗。”
虞露露看向他那条悬空的腿。
如果疼的话，他可能就会说吧……
“你想干嘛？对我动手？逼我说话？虞露露，你所谓的正义也不过如此。翁行舟都不会做这种事。”徐云峰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哈哈大笑，“装什么，你本质上和我们一样，你应该加入我们。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会换温柔一点的办法。”
虞露露愣了愣。
她摘下口罩，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哪怕这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也令她感觉头脑瞬间清醒。
就算她很想知道真相，也不能变成不择手段的人。
虐待徐云峰？这和严刑拷打有什么区别。她怎么会那么想。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用商店的道具让你自己一下子就复原？”
“我的系统降到初始等级了，道具商店都打不开！”床脚在他的用力晃动和撞击下发出不牢靠的声音，“我努力了这么久，全没了。虞露露，你应该高兴。我再也翻不了身了，我要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了。”
虞露露一怔，“你的意思是你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系统说不可能，但怎么会，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登上世界的巅峰，他肯定有比肩系统的能力，别说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在世界间穿梭都有可能。”徐云峰喃喃自语，“我的豪宅，我的老婆们，我的一切都没了，没了……”
**
虞露露走出医院，打车回家。
已近深夜。她倒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打开电视，调到正在播放轻松综艺的台。
徐云峰不肯说，而他的动静俨然已引起护士注意。虞露露只能离开。
从徐云峰那里得到了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首先，欧芝芝知道徐云峰的弱点，那她是否知道其他宿主，比如翁行舟，比如庄骋的？
其次，徐云峰说欧芝芝背叛了他，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最后徐云峰说只要站到巅峰——姑且不论这个所谓的巅峰是什么——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那虞露露也可以吗？
虞露露并不怀念当苦逼社畜的时候，但她想念朋友和家人。
尽管现在有赵强这样好的经纪人，还有林晨、吴秀丽这两个行业内的好友，但那可是她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世界啊。
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渐渐模糊，或许有一天虞露露会彻底适应这个世界，忘记过去。又或许真如徐云峰所说，世界给了一个新的选择。
现在考虑这些还是太遥远了。虞露露能想象的巅峰，大概是统领一个国家？或者飞出地球，走向宇宙？
也太白日梦了。女明星虞露露如是想。
虞露露本想再去找徐云峰一次，第二天却听赵强说徐云峰的新经纪人在微博上发了声明，徐云峰隐退，希望不管是讨厌他的还是喜欢他的人都不要再骚扰他了。
有粉丝去医院却不见徐云峰人影，询问护士后才知道徐云峰早上就转院了，转到哪里去没人知道。
找不到徐云峰，虞露露只能作罢，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经纪公司给虞露露推掉大部分小公司，赵强又帮她筛去一部分光看剧本梗概就是烂片的，剩下四个剧本让虞露露挑选。
虞露露上了一天的课，回到家里便迫不及待地将剧本全看了一遍。她目前的名气还没资格演女主，因此都是女配的角色。
她沉浸在剧本里，错过好几个赵强的视频通话。
过一会儿虞露露才主动回播，“强哥，我看完了。”
“你你你……”赵强佯装生气，“看出什么了？看出花了？”
“我选这个。”虞露露挑了赵强推荐的。
赵强倍感欣慰，孩子听话是好事，“嗯，你喜欢？”
“倒也不是。”虞露露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这些剧本水准差不多，都挺烂的。演女四还是女五区别也不大，那不如挑你推荐的。”
赵强愕然，“这已经是市面上很好的剧本了，真正烂的你还没见识过。”
“是吗？”
虞露露也有些纳闷。她觉得这几份剧本和她上辈子打开电视就没眼看的烂剧水准一样啊。
“那你好好读剧本，开机前好好上课，磨炼一下演技。”
**
宽敞明亮的教室内，表演老师对眼前几人说：“从学习表演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想看一看大家的学习成果。当然我不会把你们和正经科班做比较，大家不要紧张，自然而然地演绎就行。”
说着表演老师在白板上写下本次表演的要求：听到一个无法接受的噩耗。
她看向虞露露，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虞小姐，你先来吧。”
……
下课后虞露露走出教室，伸了伸懒腰。
和她一起培训的同公司艺人应雪儿追上来，“你刚刚演得好棒啊，老师说你的演技比很多科班都要好，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
虞露露在女主光环的帮助下进步飞快。不过小爱说她的女主光环是残缺的，也就是说不可能和上一个女主那样厉害。
但虞露露已经很满足了，才一个月，她的演技就能与科班相比，那上一个女主的金手指到底有多大？不敢想象。
虞露露也不能告诉应雪儿这是女主光环，她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心得都告诉了她，“我觉得通读剧本很重要，理解人物，把自己带入到角色里。老师每次让我们看电影学习的时候，我就会代入主角，想象如果我是那个演员，我为什么这么演，如果我是这个人物，我又会怎么演……”
“等等等等。”应雪儿记不住了，本想拿出手机录下来，“你中午一个人吃饭吗？我请你吃午饭，你慢慢说，怎么样？”
虞露露爽快答应。
这一顿饭虞露露喝了五杯饮料，聊得嗓子都疼了。
应雪儿合上笔记本，感激地说，“难怪吴老师说我演得很木，没有灵气，和你一比我确实想得太少了。听说你后天就要进组了？”
虞露露点头，“是啊。”
“真好，我还不能拍戏，我的经纪人说我没有演戏的天分，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的嗓子很好，他说干脆跨界当歌手，说不定以后能红。”
应雪儿也是个话唠。虞露露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端起西瓜汁喝了一口，看着喋喋不休的女孩，想起了吴秀丽。
吴秀丽在参加了英雄之旅之后也涨了波粉，比虞露露早一个月进组，现在应该杀青了。
林晨参加完街舞综艺就参加了说唱综艺，前几天还主动找虞露露聊天。其实是抱怨，抱怨两个综艺的选手水平都不咋样，尤其是九漏鱼，简直一个是大西洋一个是太平洋。
席间他试着和选手交谈，一问三不知。倒是对各种他不喜欢的话题如数家珍。
……
转眼到了进组当天。
开机前所有剧组人员都要拜神烧香，虞露露也不例外。
据说从前没有这项要求，是剧组频频出事、演员撞鬼后才流行起来的。确实也起作用。
这天天空飘着蒙蒙小雨。宁江的天气变化莫测，虞露露穿着戏服，外面套了件毛绒外套，和其他人站在香坛面前烧香拜神。
轮到她时，忽然她拿在手上还么插入香炉中的香断了。
导演王家平哎呀一声，“这不吉利啊。”
虞露露换了一根香，刚插进香炉里，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第60章
工作人员拿着手机，急匆匆地给王家平看。
导演的脸色逐渐变得和阴沉的天一样。
虞露露有不祥的预感，下一刻她的预感成真。
王家平脸上带着微妙的不满走到她面前，“虞小姐，我们的合作可能要终止了，由于你方过失而导致电视剧不能顺利拍摄，是由你方承担违约金。不过这些我们会有专人和你的经纪人谈的，你现在收拾一下回去吧。”
虞露露忙问，“王导，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对，你要是知道你肯定不会来。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自己去看微博吧。”
虞露露满脸莫名其妙。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才发现热搜头条俨然是自己的名字。
她点进话题，铺天盖地都是营销号发的内容。
虞露露点击其中一个视频，第一个画面是她被困在宾馆807，与韩海诚对峙的场景。
这不是之前她揭发韩海诚的视频吗？
不。虞露露立刻发现这个视频角度不对，她的手机当时藏在上衣口袋里，因此视角和韩海诚是齐平的。
而这个视频的视角明显偏低，像摆在桌上的相机。
视频传来两人的声音，虞露露一听，傻眼了。
她没说过这些话！
这个视频里，虞露露主动承认是自己设局陷害了韩海诚，威胁韩海诚如果不给她和吴秀丽影视资源，待会儿就在记者面前污蔑他对她们不轨。
视频里的韩海诚反而被塑造成了无辜好人形象，先是求饶。当然“邪恶的虞露露”并不领情，甚至说要韩海诚家破人亡。
接下来韩海诚爬出窗户，攀着窗台挪到隔壁。这一段不在虞露露当初发给余乐宇的视频里，她却从这个视频里明确以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是怎么“得意洋洋地逼韩海诚爬出窗外冒险”的。
她既然都要威胁韩海诚了，怎么肯让他走？伪造者很“贴心”地想到这一点，给虞露露加戏。
她的声音发出电影里反派才有的经典笑声，“好吧，反正我已经拍到你的□□了，而且我也录了视频，找几个声音和你很像的人重新配音，发到网上，大家都会相信我。现在你可以走了，等等，你不会以为我让你从大门走吧？看到窗户了吗，要么爬过去，要么摔下去。”
这是什么经典反派语录啊。虞露露头皮发麻。
视频中韩海诚仿佛用过AI换脸，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真让人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胡说八道！
小爱：“露露，这个视频是假的，谁陷害你啊。”
“我猜徐云峰原本打算在见面会上播放这个视频。”虞露露咬了咬下唇，“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把我踩到谷底，还可以借口为韩海诚‘伸张正义’圈一大波粉。”
“韩海诚都坐牢了，还有什么好伸张正义的。”
“他的粉丝会相信，如果龙敖天系统还在，肯定会用这个件事发布任务。”
小爱：“嗯，说的也对。”
这时有人故意撞了虞露露一下，看了眼差点摔倒的虞露露，幸灾乐祸，“别站在这里挡路，没戏拍就滚回去吧。”
虞露露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才还对她很和善的剧组人员变得要么冷漠，要么鄙视，甚至憎恶。
“不是我做的。”虞露露仿佛被无数人围在一个小圈里，他们中大多数都相信了她的“罪恶”。
又或者无所谓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本就是愚者的天堂，轻信与爱恨一样平常。
这时副导演走过来，“虞小姐，你的经纪人在停车场等你，你快点走吧，别碍着别的剧组拍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