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露出了济公的著名表情：一边哭一边笑，哭笑不得。
“我刚刚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他让我通知你解约。”赵强瘫在桌上，“我不同意，他说要是你留下来那我也跟着滚蛋。”
林晨挑了挑眉，“所以你把她卖了？”
“当然没有，我永远和露露同进退！”赵强拍着胸脯。
虞露露不明白，她已经澄清了，为什么老板还要解约？
赵强解释原因。
一是本来合约下半年就到期了，而老板觉得虞露露没有商业潜力；二是按照合约内容，艺人若有丑闻、绯闻或一系列公司认为有损公司形象的事，公司有权在合约期内单方面解约。
虽然虞露露澄清了，但老板认为这件事“有损公司形象”。就算她继续留在公司，之后也会被雪藏，分不到好的资源。
这本就是霸王合约。解释权在公司手里，随意压榨艺人。
虞露露听完，当下拍板，拿起手机嗒嗒嗒发了一条朋友圈。
【在老板炒我之前，我宣布我把老板炒了。PS：你朋友圈忘了屏蔽我，下次想找借口和艺人解约，记得先把对方屏蔽了】林晨惊掉下巴，“虞露露，你转性了？你不是一向很谨慎嘛。”
虞露露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反正我都要走了，硬气一点，内娱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公司。”
退让和防守都是无意义的。
“说得对！”赵强也发朋友圈，臭骂老板一顿，表示他和艺人共进退。
林晨：“她是艺人，你是经纪人，你们不一样，万一你这个公司业内封杀怎么办？”
“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刚才贾哥给了我一个项目，女三号，给露露的。”赵强将剧本啪的按在桌上，“我决定当个人经纪，贾哥说了，经纪人的人脉广不广全看手下艺人红不红。当打工人是没有出路的，我要把贾哥当成我的目标！”
赵强攥紧拳头，中二地举向天空。
林晨无语：“贾亭松和他说什么了？”
虞露露托着腮：“我也好奇，好像打了鸡血。林晨，你和贾亭松很熟？”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贾家的人。”林晨解释道，“我爸和贾家商业上有合作。贾亭松在家里排行第五，兄弟姐妹都在经商，只有他进娱乐圈当经纪人。所以我以前从没在应酬上见过他。”
原来贾亭松是大家子弟。
反而翁行舟是普通家庭，百科上说他父母双亡，是母亲的妹妹，也就是小姨带大的。
虞露露拿起剧本，翻开第一页，愣了愣。
只见封面后面写了一句话，字迹苍劲有力。
“做正确的事。”
肯定不是贾亭松写的，只能是翁行舟了。
原来他不是不帮自己，而是用他的方式。
除了这句话，剧本的内容也密密麻麻都是标注，比如一句话适合用什么语气，比如对戏的角色说这句话时潜台词是什么……
虞露露手指摩挲着纸页边缘，有些出神。
**
虞露露在通讯录里找到欧芝芝，但对方已将她删除拉黑。
虞露露大概猜到变美系统的机制，那就是营销和操纵。虞露露负面新闻缠身时，小爱明显感觉到她气运中的“美貌光环”流失了。
后来虞露露找到证据，而且官方也下场间接解释，这才让媒体找不到继续黑她的地方。
虽然现在网上还有零星一拨人相信伪造视频，但虞露露的气运并没有流走。
这说明欧芝芝偷走“美貌光环”是有条件的，比如足够强劲的舆论。
就和徐云峰受伤住院、粉丝脱粉等一堆黑料压在身上的效果一样。
欧芝芝买通媒体和水军，虞露露也可以这么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很公平。
但虞露露不想这么做，她想用自己的方法打败欧芝芝。
那时她没有用武力逼徐云峰开口，现在也不会学欧芝芝的下三滥手段。
与公司解约的第二天，虞露露搭飞机前往电影拍摄地。天门古城。
天门古城在西部，临近沙漠，在古代是国家边境，出塞关隘。
近几年天门古城被开发成了影视基地兼旅游胜地，是众多古装剧的取景地。
负责接待虞露露的艺人助理叫严肖，为人热情，见面便叫“虞老师”。
虞露露连忙说：“叫我虞露露就行了，我还不是老师。”
严肖笑道：“就是个称谓，和学校里的老师的意思不一样，组里的艺人我们都会叫某某老师的。”
虞露露微微点头，“哦……”
“你第一次拍戏肯定有很多事不了解，慢慢就上手了。”
接送虞露露的车是SUV，高底盘便于穿行沙漠。
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仿佛是海洋，虞露露欣赏着没有一片白云的透彻蓝天，闭上眼感受干燥与热气交织的气息。
严肖坐在副驾驶位，“虞老师，你的经纪人不一起来吗？”
虞露露：“是我让他别来的。”
赵强刚刚成为独立经纪人，有很多事得学。幸好贾亭松肯教他，虞露露让他留在宁江跟着贾亭松学东西，她一个人来就行。
汽车抵达天门古城的入口。古城保留了原来的城门，城墙则是在原基础上修缮做旧。
古城里的建筑也是按照当时的风貌还原的，既有西域特点也保留了唐朝建筑的华美大气。
虞露露跟着严肖抵达古建筑外观的酒店，酒店外墙特意做了隐蔽处理，就算被拍进影视剧里也不会穿帮。
早期很多古装影视剧囿于拍摄场地和技术限制，会出现人物明明念着古香古色的台词，背景却有电线杆子或空调等现代科技，十分出戏。
光从拍摄地选址上来看，虞露露便感觉到这个剧组的认真。
其实不光是选址，从一开始虞露露就发现这剧本写得很好，该丰富的丰富，该留白的留白。让她不禁感叹翁行舟的眼光真好。
第64章
虞露露住进剧组安排的房间，放妥行李，随后跟着严肖去拍摄定妆照。
走进公共化妆间，虞露露被化妆师带到椅子上坐下。
蘸了卸妆水的棉片在她脸上轻轻地拍。
严肖手里拿着今天的行程表，“虞老师，今天你的主要工作是拍定妆照，然后和剧组的导演、制片还有其他演员一起吃饭。”
虞露露还没见过导演。她拿到剧本后揣摩了两天，按照贾亭松说的在家录了试镜片段，发给导演邮箱。然后就板上钉钉拿下这个角色。
其他演员是谁，她也不知道。网络上没有一点关于这部戏的风声。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虞露露还是信任翁行舟的，他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应该？
化妆刷在脸上轻轻地拍。虞露露按化妆师要求闭上眼，脑海中回忆剧本。
她要出演的这部戏还没定下剧名，暂时用女主名字当剧名，《琉歌》。
故事讲的是现代考古学家李琉歌穿越到唐朝，变成西突厥可汗阿史那献的女儿阿史那琉歌，而当时突施骑可汗苏禄率兵南下，攻陷了阿史那献驻扎的碎叶城。
琉歌奋力抵抗，却抵不过历史的车轮。
在这个过程中她与苏禄乔装的“陆夙”相恋，苏禄攻陷碎叶城当夜，将城池作为聘礼献给琉歌。
但苏禄杀了阿史那献，现在的阿史那献是他安排的假货。李琉歌在睡梦中渐渐与阿史那琉歌合为一体，她决心为父亲报仇……
狗血虐恋，喜闻乐见。
但故事主线和虞露露没什么关系，她演的是女三。女一号自然是琉歌，女二则是跟随在身边苏禄多年的突施骑守忠之女琳琅。
她饰演的女三号是交河公主。
交河公主是唐玄宗时突厥族的可汗阿史那怀道的女儿。
开元五年，唐玄宗封其为交河公主，将她嫁给当时攻陷了碎叶城的苏禄。
历史上的交河公主名不可考。编剧自由发挥，给她起名“阿史那明月”，小字明月奴，和诗仙李白对自己孩子的爱称一样。
女一琉歌聪明果敢，女二琳琅大度飒爽，这不是女一女二抢男主的故事，相反编剧塑造的琳琅从来没起过陷害女主或争抢男主的心思，还与女主惺惺相惜。
她们俩都是正面人物。只有交河公主有黑暗面。
这也是虞露露更喜欢交河公主的原因，她不像琉歌那样保有现代人的思想，也不像琳琅多年跟随苏禄征战沙场，有着堪比大丈夫的胸襟。
她的父亲是玄宗的臣，本有喜欢的人，却被迫封为公主嫁到碎叶城。苏禄不爱她，她也不爱苏禄，她痛恨这群将女人当做政治手段的男人。但她又没有能力推翻他们。
在这种撕扯中她变成了魔鬼。最终落得凄凉下场。
虞露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本，听见化妆师说好了，便起身跟着严肖去服装间换戏服。
**
打光灯和摄像机前，女人穿着明显带点唐风的胡服，不断改变姿势。
她是在这部剧里饰演女二的安秋颖。
去年白玉兰的获奖者、男主池诚站在一旁等安秋颖拍完。
这时周围一阵骚动，所有人被一股奇异的感觉驱使着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
穿着襦裙的女人仿佛是一个发光体，举手抬足间勾魂夺魄。明明那张脸并非绝美，可就是令人挪不开眼。
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虞露露看着那背影，无语了。
翁行舟那个恶趣味没告诉她这部剧的女主是欧芝芝啊！
这部剧藏得严严实实，虞露露现在才知道其他演员是谁。她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欧芝芝演女主角，下意识一定是“不来”。
小爱反而斗志昂扬：“露露，咱们这次一定要给她好看！”
那是。虞露露深呼吸，重整心情。她可没忘了和欧芝芝的恩怨。
欧芝芝收敛起美貌光环。满场的人仿佛从水里冒出头，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虞露露身旁的两个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欧小姐好像又变漂亮了？我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没这么惊艳啊。”
“她之前就很惊艳了，现在变得更像女神了，好想问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她告诉你你也学不会啊，我一点也不嫉妒她，我好羡慕她。”
越美的女人吸引的不是异性，反而是同性。
虞露露走上前，故意停在欧芝芝身后，“欧小姐。”
欧芝芝愣怔，回头见是虞露露，“你怎么在这？你……你演谁？”
“女三，交河公主。”虞露露大方地伸出手，“咱们这戏少说也要拍三个月，多多指教。不过我很好奇，这段时间媒体会怎么写我？希望不是负面消息。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半夜敲响你的门——”
眼看着欧芝芝表情有点僵，虞露露勾起微笑，“和你诉苦呢。”
“你就是这种不入流的小招数吗？”既然已经撕破脸，欧芝芝也不装了。
“我这叫直接了当。”虞露露用力抱了她一下，在耳边低语，“是你把徐云峰的弱点透露给我，他有弱点，那你肯定也有。接下来我会找出来，让你好好还债的。”
欧芝芝皮笑肉不笑，“我等着。”
女导演梁琦走过来，与欧芝芝和虞露露握手，“营销号说二位关系不好，我看是假的，你们刚见面就这么热情，肯定是朋友吧。”
欧芝芝淡淡道：“我和虞小姐不熟。”
说完绕过他们走向白幕。
梁琦有点尴尬，看向虞露露，“虞小姐，你是郑卸和翁行舟推荐来的人，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郑导？”虞露露诧异道。
“你不知道吗？郑哥已经离开宁江电视台了，走之前他叫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知道我在筹备新剧，就向我推荐了你。刚好那段时间我想让翁行舟来客串一个角色，他看了剧本之后说女三号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就把你推荐给我了。我看过你的试镜视频，感觉是有了，但还缺点。加油。”
虞露露一阵感动，“我会努力的。”
安秋颖的单人定妆照拍完了，把位置让给池诚和欧芝芝。走向虞露露，“你好，我是安秋颖。”
虞露露回握，“你好。”
安秋颖上下打量她，笑了笑，“我和翁行舟合作过，他那个人可真是懒到家了，我从没见过他帮谁说话。能让他开金口，想必你身份不一般。”
虞露露忙说，“我们是朋友。”
“不用紧张，我没有误会，就他那种稀烂的性格，喜欢他和自虐差不多。”
虞露露很赞同，“我觉得他像猫。”
“猫？”
“猫就是这样，平时很可爱让人很想rua，而且又漂亮又毛茸茸的，但当它拆家的时候真的恨不得吊起来打。总之让人又爱又恨。”
安秋颖缓缓点头，“说得对啊。难怪他的粉丝那么喜欢他，看来只有铲屎官才知道它怎么拆家的。”说着比了个猫猫抓沙发的动作。
两个人相视而笑，难怪说女人的友谊是在八卦另一个人中建立的。
“你很厉害，才刚见面就让我有点喜欢你了。”安秋颖眨眼。
虞露露指着鼻尖，“我？你不觉得欧芝芝更讨人喜欢嘛。”
“我承认她是很美，刚刚她出现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上个世纪艳光四射的大明星，难怪媒体说她可能是这个时代最美的女人。但是人不能光看外表，真正的魅力在这里。”安秋颖轻轻点在虞露露胸口。
“心灵？”
“没那么浮夸，是演技啦。”安秋颖笑道，“翁行舟的演技是我见过最好的，浑然天成，仿佛他就是那个人。每次看到他拍戏我都会有挫败感，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一样厉害。但现在你来了，让我看看你会不会也让我挫败。”
虞露露摸了摸鼻子，自觉留点余地，“我尽力。”
她还没有“实战”过，心里对自己的演技水准没数。
欧芝芝和池诚拍完单人照，就轮到虞露露了。
虞露露走到白幕前，助理上来帮她整理衣服。
虞露露闭上眼，回想她的台词。
“我不是圣人亲生，为什么会变成他的工具？”
“为何寻常女子有的我却不能拥有？我父不是可汗吗？”
“苏禄，你向杜暹发难是为了阿史那琉歌，不是为了我！我只是你尊严的牺牲品，收起你虚伪的模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