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莉吸吸鼻子：“江勋妈妈。”
蒋声声没说话，林茉莉看向她，说：“你先上去吧，我接完电话再上去。”
林茉莉这一通电话说了很久都没上来，蒋声声一个人在宿舍洗洗弄弄，最后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记录今天发生的事，蔚燃又一次出现在她的日记里。她对蔚燃的感觉有点复杂，其实她家庭还算富裕，可蔚燃那样的人依旧是她无法企及的，蔚燃的世界有他们的格调和高度，蒋声声跟他不是一类人，她更不清楚蔚燃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日记写完，林茉莉还没回来，蒋声声发现牛奶没了，下楼准备去小超市买点，人刚出宿舍大楼，远远就看到路灯边上林茉莉和江勋正抱在一起，他们似乎在闹矛盾，只见林茉莉不断捶打江勋胸口，江勋则把林茉莉牢牢抱在怀里，蒋声声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表情，秉持着非礼勿视的理念，匆匆瞥了眼后就去超市买牛奶去了。
等蒋声声抱着一箱牛奶回来，林茉莉和江勋还在路灯边上抱着，她默默先上楼，洗完澡吹头发时，林茉莉总算回来，蒋声声想问她是不是跟江勋和好了，却看见林茉莉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收起吹风机问她：“你怎么了？”
林茉莉嘴一张，还没说话就先哭起来，蒋声声忙过去关心：“怎么哭了？”
林茉莉把蒋声声抱住，脸埋在她肩膀上呜呜直哭：“江勋出事了，在外面欠了几百万高利贷，说是还不了钱就要被剁手指打断腿，他不想拖累我才跟我分手。”
蒋声声惊讶：“江勋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林茉莉忿忿：“都是那杀千刀的刘正！带江勋去澳门赌钱。我那时候就不应该让江勋跟刘正去澳门。原来看着老实的人实际上并不老实。”
蒋声声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林茉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家里还不起这么多钱，我家也就是普通家庭。”
蒋声声轻拍几下林茉莉后背：“好了，别哭了，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林茉莉又哭了一会儿，之后手背抹抹眼睛，欲言又止地看向蒋声声：“声声，要不......”
蒋声声：“什么？”
林茉莉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之后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这一晚林茉莉都没睡好，蒋声声听到好几次她在床上睡不着翻身的声音，她有点儿担心林茉莉的状态，躺在床上拿手机打开微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奚源，想问奚源的意见。奚源也没睡，很快回消息过来，让蒋声声多注意安慰林茉莉的情绪就好，别乱发善心插手这件事。
蒋声声打下一行字发送过去：「好几百万呢，我就是想帮她也帮不了」
奚源：「既然帮不了就别想那么多，早点睡，注意心脏，别熬夜」
奚源：「牛奶记得喝，维E也要记得按时吃，定期去医院检查，别嫌麻烦」
奚源：「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抗」
蒋声声：「好，好，好」
蒋声声：「你怎么跟个老父亲一样」
蒋声声：「我能有什么事」
奚源：「上次来小区找你的那个男人，后来有再找过你吗？」
蒋声声敲屏幕的手指一顿，突然涌上一股类似于偷偷早恋却差点被家长发现的羞窘心理，犹豫了几秒钟后，她违心地回复过去两个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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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茉莉精神不大好，蒋声声安慰她：“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好好工作，拿工资一点点还债，慢慢就还清了。”
“你说的容易。”林茉莉无精打采，“那是高利贷，越滚越大，除非我能一口气领到几十年的工资。”
蒋声声给她出主意：“找朋友借借呢，每个人借一点，人多力量大，聚少成多，说不定能凑到几百万。”
林茉莉叹气：“我哪有那么多有钱朋友。”她看了蒋声声一眼，想说什么，但盯着蒋声声那双青稚纯澈的眼睛，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说了，去上班吧。”
两人准时到公司，林茉莉在17楼先下，蒋声声一路到顶楼，她今天踩了双高跟鞋，走起路来没平时那么方便，鞋是之前林茉莉帮她挑的，林茉莉说高跟鞋是女人从校园走向职场的一个标志，是新生活的号角。
入职第一天没敢穿高跟鞋，今天蒋声声想体验一下，生疏地走到工位，孙翩和董夏都已经到了，蒋声声向他们礼貌说早，一天的工作便正式开始。
上午的时间都在看董夏昨天发给她的资料，期间也完成了一些孙翩交代的琐碎工作，等手头上没什么事了，蒋声声拿出手机关心了林茉莉一句：「现在心情好点没？」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蒋声声盯着手机屏幕，还没等到林茉莉回复微信，余光就瞥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里拉开，她几乎是本能反应，就像上课做小动作被老师逮了个正着似的，连忙把手机收起来，目光掩饰性望向电脑屏幕。
旁边董夏站起来喊了声蔚总，蒋声声有样学样也从座位上起身，朝着蔚燃的方向喊了声蔚总。蔚燃直接忽略了她俩的招呼，对旁边的孙翩说：“中午的饭局有个女高官，你从她俩里挑一个跟我们一起去。”
孙翩闻言看向蒋声声和董夏，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饭局上有个女高官，就得带一个女下属过去，以前也没见蔚燃有这习惯。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孙翩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做出选择：“蒋声声，你跟我们一起去。”
蒋声声和董夏同时愣了愣，两人对于孙翩的这一选择都觉得不可思议，蒋声声这才入职第二天，大学都还没正式毕业，怎么看都是带董夏过去更合适。不过既然孙翩话都说出口了，蒋声声也不好质疑自己的上司，连忙拿起手机就朝蔚燃和孙翩走去，董夏目送那三人背影走远，蔚燃走在最前头，孙翩和蒋声声并排跟在蔚燃身后，昨天的那个猜测又重新在她心里冒出尖尖角。
等电梯时，蔚燃发现站在他右后方的蒋声声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这小姑娘挺会穿衣服，今天是白衬衫配燕麦色高腰阔腿西装裤，白衬衫带着点设计感，手腕那儿有长长的细带绑成简单的蝴蝶结，袖口微张露出纤白的腕，西装裤是简单的基础款，衬得腿笔直修长，整个人身上有一种干干净净的小白花气质。
电梯门开，蔚燃走进去，转身时正好蒋声声也跟着走进来，他注意到她的鞋，原来今天穿了高跟，难怪腿格外长。他笑了声，说：“第一次见你穿高跟鞋。”
蒋声声张嘴“啊”了句，反应了几秒钟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这话应该怎么接，最后就老老实实地说：“我们也没见过几次。”
这话说出口才意识到有几分“怼人”的意味，蒋声声抿紧红嘟嘟的嘴巴，心中虽然有点小懊悔，但覆水难收只能作罢，安安静静站在蔚燃身边不再吭声。
蔚燃难得被噎，偏偏这小姑娘说的还是事实，他额角抽了抽，把视线从蒋声声身上挪开，发现旁边孙翩无动于衷地站成一条笔直的线，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到，蔚燃心想，孙助理真挺上道儿。
电梯一路下到B2停车场，蔚燃率先走出去，走了一段就听到啪嗒吧嗒的高跟鞋踩击地面的极速走路声，他突然想到之前在S市，蒋声声赶不上他脚步，跟在他后面小跑结果心脏犯起难受的事，干脆停下脚步，发现蒋声声果然已经落在他后面一段距离。
蔚燃一停，孙翩也跟着停在他斜后方半米远处，蔚燃看了眼加快速度向他们走来的蒋声声，转头对孙翩说：“你先去车上等。”
孙翩点了下头：“好的，蔚总。”接着就朝停车位方向走去。
蒋声声蛮窘，前面俩男的一个比一个腿长，走起路来跟阵风一样，她本来走路就慢，今天穿着高跟鞋就更慢，情急之下甚至觉得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眼睁睁看着蔚燃和孙翩停在前面等她一个小职员，她就更是无地自容，干脆咬牙小跑起来，一跑就糟，高跟鞋根本不听她使唤，没等她跑出几步，鞋跟就往旁边一斜，眼看就要崴到脚，迎面突然赶来一人，接着她手臂就被握住往上一提，那道施加在她胳膊上的力量大到可以把她整个人拎起来，虽然帮助她稳住身形不至于扭伤脚踝，但却锢得她手臂生疼，她嘶一声：“疼。”
蔚燃放开她，想起昨天在她腰上揉捏了几下就把她小腰弄青的事，刚才怕她崴脚跌倒，倒忘了她身娇体弱，皮肤嫩得一揉就红一掐就青，估计这会儿手臂那儿已经有些青了，他失笑：“应该直接把你扛肩上。”
蒋声声撇撇嘴，说：“以后不穿高跟鞋了。”
她见孙翩早就走远，心里有几分愧疚：“对不起啊，还要你们照顾我走路的速度。”
蔚燃没说话，蒋声声看他从西裤口袋里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接着就见他过来牵起她手，一条玫瑰金的手链就出现在她腕间，她眼睛睁大：“我的小桃花手链。”
“上次忘了给你。”他说。
蒋声声心里微有异样，就这么默默站在原地，看蔚燃一个186喜欢打拳击的大男人低头给她戴手链却怎么也戴不上，她把手举在那儿，也不说话，有点想笑，又有点感觉温暖，就安安静静享受他此刻的细腻温情。
三分多钟后，手链还是没能扣上，蔚燃耐心肉眼可见地被一点点消磨干净，最后他皱起眉，不耐烦地把手链往蒋声声手里一塞：“你买的这什么破玩意儿。”
第25章
“明明是你不会戴。”蒋声声忍不住小声嘀咕，“笨手笨脚。”
蔚燃右眼皮一跳，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蒋声声把小桃花手链收进口袋，心里头那丁点温暖早已荡然无存，她撇撇嘴，想说蔚燃狗脾气，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给咽了回去，最后只小声抱怨：“幸亏你没学医，手链都戴不好，要是拿了手术刀，不得把病人肠子剪了。”
蔚燃挑眉，极淡地哼笑了声：“蒋声声，你刚才说我笨手笨脚？”
蒋声声神气不过三秒，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祸从口出，弱声否认：“我没有，你听错了。”
蔚燃轻嗤：“没看出来，你还挺伶牙俐齿。”
蒋声声听了这话就更加没有底气，细声说：“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谢谢你帮我捡回手链。”
蔚燃看她又变成乖乖软软奶团子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笨手笨脚的嘲讽真是他幻听，他又好气又好笑，扣着手掌在蒋声声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走吧小朋友，孙翩要等急了。”
他这次刻意走得很慢，蒋声声跟在他旁边不太费劲，听他提起孙翩，就顺着他的话说：“孙特助看起来脾气很好，不会急。”
“他脾气好？”蔚燃不太赞同地笑了笑，“你是没见过他上学的时候。”
蒋声声：“上学？你们是同学？”
“昂。”蔚燃说，“他是我大学学弟，小我一届。”
蒋声声挺意外，她不知道大学时期的孙翩是什么样子，但她发自内心地说：“孙特助现在看起来真的脾气很好。”会在她回答不上来董夏的问题时替她解围，还会提醒她按时下班，这样的上司真的拿着灯笼都难找。
蔚燃看她认认真真称赞孙翩的小模样，忍不住就揶揄她：“所以你就上班时间玩手机？”
这话瞬间让蒋声声回想起蔚燃从办公室出来时，她连忙收起手机的窘事，脸上尴尬地一热，蒋声声自认理亏，小声认错：“对不起...”
她这反应看得蔚燃心一动，太乖了，软绵绵的。他见她微微低着头，白皙的脸颊上有细细的绒，奶甜奶甜，纤细的脖颈往下，雪白秀气的锁骨半隐在衬衫领口。蔚燃觉得这感觉就跟有片羽毛在他心上慢悠悠地撩似的，他忍不住抬起胳膊，手心压在蒋声声头顶：“小可爱。”
蒋声声不太适应这种另类的亲密，蔚燃手心始终搁放在她头顶，虽然没压着她，但两个人保持着这种姿势走路总觉得奇奇怪怪，她伸手去拽蔚燃胳膊：“别这样，孙特助看到了不好。”
蔚燃存心逗她，大手罩在她脑袋上，任凭她怎么用力往下扯他就是岿然不动，好心情地勾着唇：“怎么不好？”
“就是不好。”她还在努力想要拽下他的手。
蔚燃跟逗猫似的，享受着她这种软乎乎的挣扎，说：“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蒋声声心脏微缩，嗫嚅道：“我们什么关系？”
蔚燃没答，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怎么，手心搭扶手一样搭在蒋声声脑袋上不动。
蒋声声无计可施，干脆停在原地不肯走了：“你的手妨碍到我进行光合作用了。”
蔚燃跟着停下，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她两三秒钟，接着放下那只罩在她头顶的手，转而轻轻捏了下她脸颊：“小白痴，停车场哪有太阳。”
说完，他抬脚向前，蒋声声愣在原地呆了呆，不知为何心里就慢慢爬出一股说不清的情愫，她去看蔚燃背影，听他没有回头地说了一句：“不跟上来？”她这才后知后觉跟着他过去，他走得不快，她几步就追上，之后便一直安安静静走在他身侧，直到找到孙翩停车的地方。
吃饭的餐厅离寰宇不算远，开车半小时不到，餐厅前面的停车位已经满了，蔚燃便和蒋声声先下车，让孙翩自己去找附近的停车位。蒋声声跟在蔚燃身后，两人正要进餐厅，突然一阵极速的摩托车汽笛声传来，紧接着蒋声声就看到一辆黄黑色的重机型摩托车疯了一样朝蔚燃的方向撞去，她心脏猛地一紧，大喊一声“小心”，身体比声音更快地作出反应，她一把抓住蔚燃胳膊，用力将蔚燃往旁边扯，蔚燃这时候也已察觉情况，反握住蒋声声胳膊，带着她一起急退到旁边，那辆摩托车擦着他们的衣料飞驰过去，而后车头一个急拐，连人带车狠狠跌翻在地。
蒋声声心有余悸，着急忙慌去问蔚燃：“你还好吧？没撞到哪儿吧？”
蔚燃看她一脸惊恐，眼底的担心好像挺真挚，不由愣了半秒，而后摇摇头：“没撞到。”
蒋声声呼出一口气，右手下意识捂紧了心口位置，眉毛也轻轻拧起来：“没撞到就好。”
蔚燃心里微有异样：“你呢？被吓到了么？”
蒋声声老实地点点头：“让我缓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