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赵继伟先是愣住，随即疯笑几声，抽手就要往余渺身上扬。
一只大手瞬间横截住他的胳膊。
余渺转头，惊讶地问：“许敬泽？你怎么在这？”
“他们谁啊？”
赵继伟甩开被抓住的手臂，作势就要往许敬泽身上扑。许敬泽眼都不眨，直接一手勒过他的脖子往下用力一按，禁锢得他动弹不得。眼睛依然一直盯着余渺：“问你话呢，他们谁啊？”
余渺压着内心的忐忑：“你快走吧，跟你没关系。”
赵继伟被钳制得紧，使劲挣了两下也没挣开，偷摸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男生奔着余渺抓住将她整个人摔在地上，许敬泽不自觉的松了力，赵继伟趁着他放松的间隙猛的挣脱，一拳砸在许敬泽脸上。
许敬泽瞬间被激怒，狠劲的一拳立刻迎了回去，其余几个男的见状全冲过来。
他拽住一个人的衣领，膝盖发狠一击，两个人同时朝他挥拳，他单手接住一个人的拳头狠劲一拧，猛的往对面人肋骨处狠踢一脚，另一个□□头落空，被许敬泽猛的甩在墙上。
一阵打斗，赵继伟狼狈地像只落败的野狗，但许敬泽脸上也或多或少挂了点彩。他蹲下身揪起赵继伟的领子，语气狠戾又平静：“给老子离她远点。”
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接连起身跑了。
余渺跑到许敬泽旁边，“你怎么样？”
他没答，反倒问她：“你摔伤了吗？”
“没有，我没事。”
余渺看见他脸上有几处轻微的血痕。
“你在这等我一下。”她转身跑到附近的药店去买药水和棉棒。
回来的时候，他正倚在墙角抽烟。天色已暗，昏暗的角落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烟雾缭绕中一张锋利的侧脸。
余渺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我…帮你涂点药吧。”
他呼出一缕白雾，随后掐灭了烟。
她拆开棉棒沾上药水，轻轻的在他受伤的地方涂抹。许敬泽看她举着胳膊有点发酸的样子，转身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看什么，赶紧来接着涂啊，我这么帅气的脸可不能留疤。”
“这时候还有心情自恋呢。”
“我这叫陈述事实。”
余渺坐到他旁边的位置，接着给他涂药。
“为什么帮我？”
许敬泽沉默几秒。
“不知道。”
“你不怕他们回来报复你？”
他冷笑一声：“有胆子就来。”
擦好药，余渺转过头跟他并肩坐在台阶上，良久，她缓慢张口：“我…”
“不想说就不说。”
看出她的犹豫，他打断了话头。
“我说。”
许敬泽歪头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平静。其实这么长时间，她对这件事早就淡然了，如果不是那几个人又重新回来纠缠她，这段不好的记忆也终会被当做青春里的一场噩梦，过去了就过去了。
余渺把那件事风轻云淡的讲了个大概，告诉了许敬泽。
许敬泽听完没忍住飚了句脏话，注意到她的神情，又收敛了语气，没再说什么。
余渺起身：“我回家了。”
“送你？”
“不用，这离我家已经很近了。”
余渺拽过他的手，把药水和棉棒塞进他手心。
犹豫了半天，憋出三个字。
“谢谢你。”
余渺没想到，第一个分享她这段黑暗记忆的人，竟然是他。
第9章
隔天早上，许敬泽先到了学校。
余渺走向座位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脸，半边还有点轻微的痕迹，许敬泽抬眼，余渺慌乱的收回目光，坐到了座位上。
周思雯放下书包，第一眼就习惯性的往他的方向看，若隐若现的瞥见了他脸上的伤，她微微皱了皱眉。
半晌，周思雯假装下去收作业，走到他旁边，漫不经心地问：“你这脸怎么弄的？”
“啊，打球撞的，没事儿。”他好像更不在意。
下课，周思雯在座位上纠结一阵，还是跑到了学校医务室，买了一盒创可贴。
体育课中途，她悄悄溜回班级，走到许敬泽的座位，蹲下身打算把创可贴放进他书桌堂里，却看到里面已经摆着一瓶药水和一包棉签，她还想着那人什么时候变得细致了，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这点小伤他自己根本不会在意。
正想着，感觉门口有动静，有两个同学回来拿水，周思雯慌乱两秒，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里一塞，转身跑到自己座位上假装找东西。
放学的时候，许敬泽刚要起身，像是想到什么，低头去书桌堂拿东西，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盒创可贴。他几乎没怎么想，直接拿起余渺买的那瓶药水揣在衣服兜里走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算在她后面跟两天，确定她安全到家。
余渺回家途中有一条必经的街区，小街两旁都是做一些小本生意的，小吃店，奶茶店，文具商店，大多要靠附近学校的学生们照应着生意。
正走着，前面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一个大爷手里攥着一把卡通氢气球在路边卖，旁边两三个小孩被气球上的卡通形象吸引，拉着家长吵着要买，突然冲出两个城管，直奔卖气球的大爷。两个大男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嘴里大声呵斥驱赶着大爷不让他在这里卖气球，家长纷纷把小孩子拉走了，大爷见状很是无奈，准备要走，两个城管不依不饶更是过分，其中一个上去就抢过大爷手里的气球，抽过绳线按在地上用脚踩爆，一个两个三个…接连踩爆好几个气球，大爷在旁边无助的干着急，快要哭了，嘴里不停说着：“别踩了，我不卖了，不卖了。”城管像疯狗一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余渺看见这个场面心里顿时瞬间涌上一股情绪，也许是她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关系，她受不了看见老人被欺负，似乎会联想到自己的亲人被这样对待。掺杂的各种情绪化为愤怒一下在心头烧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余渺冲上去抓着那个一直踩气球的城管，死死薅住他衣领，狠劲的往他身上踹了一脚，毫无防备的，男人被踹得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余渺怒气冲冲朝男人喊：“你们还是人吗！太过分了吧！”
摔在地上的男人明显不服气，眼里充满狠戾，下一秒就要起来挥拳头。
几个巡警及时出现，上来按住了地上的男人，把两个城管带走了。
周围围了一群熙熙攘攘的人，有的在小声议论“这女孩挺勇敢”之类的话。
余渺转过头对大爷说。
“爷爷没事，踩坏的这些气球我买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直接塞进了大爷褶皱的钱包里。
大爷眼里含着泪：“孩子，这…”
“这边还有几个没坏的，我挑个喜欢的拿走咯？”
大爷连忙说：“好好，你随便挑。”
余渺挑了一个小黄人气球，把线在手掌缠了一圈，走了。
不远处，一双眼睛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许敬泽会心一笑，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这么刚的一面呢，想着她刚才冲上去打人那个狠劲，活像只小野猫，温温和和的时候是顺毛的样子，遇到危险就会亮出藏着的利爪。
勇敢的小怂包，早这么对付当初那几个混蛋多好。
他掏出手机对着她的背影偷偷拍了张照片。照片里，黄昏的残阳退去，牵着小黄人气球的女孩背对他走在路上，单薄的身影衬得周围的世界微微发亮。
学校课间休息，余渺正准备去厕所，走到教室门口，许敬泽正好进门，余渺往旁边挪一步想让他先进，他勾唇一笑：“下午好，小野猫。”
“…什么，什么小野猫？”
许敬泽没管她反应，直接进教室了。
晚饭休息，周思雯拍拍余渺肩膀。
“走啊，吃饭去。”
“啊，我不去了。”
“那我回来给你带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太饿，你去吃吧。”
“那行吧。”
余渺把周思雯打发走了。
昨天为了买气球，她把这个礼拜的零花钱都给那个爷爷了，她又实在不想管汪艳要钱，汪艳不会给她什么好听的话，她宁可饿几天，少吃几顿晚饭也饿不死。
教室里剩她一个人，她无聊的趴在窗户前看着操场，三两结伴的女孩聊天说笑，打篮球的男孩成群结队，学校广播照常放着歌，时光悠长。
“喂！”许敬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身后。
“吓我一跳！”
他嗤笑一声，问:“你怎么不去吃饭？”
“减肥。”
“你再减肥还有眼看吗？”
“钱花光了，没钱吃，不行吗？”
许敬泽敛色，“你等我一下。”
说完直接走了。
没用太久的时间，他拎着个纸质手提袋进门，把袋子往余渺课桌上一放。
“这什么？”
“饭啊，还不赶紧吃。”
“所以你刚才…是给我买饭去了？”
“别想太多，最近有个喜欢我的小姑娘天天给我送饭，我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又吃过了，扔了太浪费，正好给你解决了吧。”
余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怎么，你在质疑我的魅力？”
“咳，那倒没有。”
许敬泽干脆直接把袋子打开，把饭筷都拿出来摆在她面前，回头盯她一眼。
“还看？还得我喂你？”
余渺眨眨眼，犹豫一下，拿起筷子吃上了。
接连三天，余渺都收到了来自许敬泽的投喂。
今天是第四天，她想着跟他说不要了，汪艳也已经给了她零花钱。
教学楼门口，许敬泽拎着饭正要进门，余渺迎上来，见他手里又拿了饭，走上前说：“许敬泽，看来那个女生真挺喜欢你的，天天给你送饭。”
“怪我太帅呗，没办法。”他一点不遮厚脸皮。
陈宇森从后面走过来，勾上许敬泽肩膀，“走啊，吃饭去。”
余渺听着陈宇森的话，疑惑地问：“你不是说你吃完饭了吗？”
许敬泽脸色一僵，感觉大事不妙的样子，强装淡定的说：“对啊，我吃完了，没吃饱。”
“那这个饭给你吃吧，本来就是喜欢你的女生送你的，我吃了几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陈宇森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说：“这饭不是你刚在学校外面买…唔~”，在“买”字说出一半的时候，许敬泽上手堵住了他的嘴，一边勒着陈宇森一边把饭塞到余渺手里。
“那个，她说今天最后一次给我送了，你吃了吧。”
紧接着就把陈宇森拽走了。
“什么情况啊？我怎么不知道又有哪个小姑娘给你送饭了。”
“怎么，有人给我送饭还非得让你知道？”
陈宇森眼睛一转，盯着他问：“你不会是，对余渺有意思吧？”
许敬泽歪头：“你认识她？”
“认识啊，我俩还是小学同学呢。”
“靠，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我啊，而且后来我家搬家了，好几年没再见过。”
许敬泽像是想起了什么乐子，勾起嘴角笑着问：“你给我讲讲，她小时候什么样啊？”
陈宇森算是猜到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她小时候啊，挺厉害的，有点女汉子，有一次我班一个小男生把口香糖粘在前桌小女生的头发上，把那小女生欺负哭了，她把那个小男生给揍了。”
许敬泽噗嗤笑出声。
“还有吗？”
“你能不能行啊，你直接问她得了。”
“再说一个呗。”
“不知道，忘了。”
“再说一个能死啊。”
“…滚啊”
……
第10章
日子恍恍惚惚，暑假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高二了。
开学即将迎来每年一度的运动会，许敬泽作为体委，需要统计班里各个项目的报名，跟学习无关的事儿他干起来总是挺积极。
班里开始讨论运动项目的事。
余渺歪头问向芮：“好同桌，你有没有想参加的项目呀？”
向芮摇摇头：“我天生就没运动细胞，还是吃零食看比赛比较舒服。”
“我有点想报短跑，但还没想好。”
“有什么好想的，报啊，本来咱们文科班运动会就不占优势。”
底下开始陆续举手报名，许敬泽站在讲台上，在纸上记录。
余光里注意到余渺举了手又放下，他开口问：“报什么？”
“…200米。”
他低头记下。
“还有没有了，抓紧！”
……
报得差不多，许敬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还有，运动会开幕式走方队，各班要选一个打班牌的女生，要身材好，长得好看的。”许敬泽毫不委婉的把选人标准说出来。
打班牌的女生走在班级方队最前面的位置，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代表班级形象，每个班基本都会选班级里好看的女生打头。每当这个时候，一小部分女生也开始暗暗较劲，毕竟选上了就相当于是被认可的漂亮女生，不过谁也不好意思主动举手，尤其是许敬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谁要能接着他的话主动推荐自己，还真需要点脸皮。
下面有了杂乱的议论声，就是没人举手，许敬泽的性子不喜欢磨磨唧唧，有了几分不耐烦，他干脆直接开口：“没人选我直接定了，余渺，你当。”
余渺瞬间感觉自己在大型社死现场，参加运动会还算是给班级争争荣誉，让她打班牌简直就是把她推进一群女生的争美旋涡。
底下终于有女生坐不住了，张亦雪举手：“我也要选！”
张亦雪个子高，有一米七左右，只要班主任查得不严，脸上必带着极白的妆容，显得略微有点假面。余渺见状正想说给张亦雪来当，许敬泽抢先开口：“那就班级投票，公平公正，还有想选的跟她们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