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债之路——井七七
时间:2022-06-06 06:59:05

  刚刚下来时他们就已经退了房,当下拎着行李跑出酒店,驾驶着粉色面包车绝尘而去。
  餐厅里,时光眉头紧皱,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地质问穆执,“你干嘛让他们走?我说要和你出去了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我跟你说,我……”
  穆执漫不经心地靠在木椅中,单手撑着额角,很给面子的听完了她一长串质问,才幽幽开口,“你不想去墓园吗?”
  “呃……”
  “去吗?”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猜中心思、捏住软肋。
  他是老天派下来克她的吧!
  时光恨恨握拳,“去。”
  作者有话要说:
  穆老板每天都在时小姐愤怒的边缘疯狂游走。
 
 
第26章 催债进度+22
  父亲死后, 时光浑浑噩噩地处理完交通事故,便将父亲的骨灰安放在江城南方墓园,让他如愿和母亲安葬在了一起。
  南方墓园位于江城最南侧, 地处还未完全开发的郊区, 周遭绿荫环绕,鸟语花香,是父母喜欢的静谧环境。
  由于地处偏僻,转坐公交花费的时间太长, 在买好花束后,穆执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时光坐在后排,默默盯着前排的计数器,心里有那么一丝肉痛。
  好浪费。
  回神后她无奈地揉上脑袋, 深觉自己抠门的本性被完全开发出来。
  她以前就这么爱钱的吗?
  果然失去了才觉得金钱可贵。
  穆执看她一会叹气,一会皱眉, 还以为她在难过, 于是开口安慰,“人死不能复生,相信他们泉下有知, 看到你健健康康的, 也会欣慰。”
  “呃……”时光挠头的动作一顿,自下而上地偏头与穆执对视,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几个字。
  “别伤心。”他捧着三束花, 嗓音难得正经,“叔叔和阿姨, 不喜欢看你哭的。”
  时光了然。
  原来他是在安慰她。
  时光扯出一抹笑意, 淡淡道:“谢谢。”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她悲伤的情绪早就已经减缓了许多。
  从一开始知道父亲遇难, 到焦头烂额地处理公司事务,再后来被出卖、被陷害、被破产,一件又一件事打得她措手不及,导致她后期根本无暇伤心,只能为了还清那所谓的巨额债务,机械地奔波在各个中介场所。
  事件处理完毕,她一无所有,拿着通过父亲的提示所找到的欠条去了云州,清贫的生活有了穆执的调剂,她倒不觉得孤单,也忘了难受。
  时光用手掌托住脸颊,无神凝望窗外飞逝的景色,喃喃道:“如果在天有灵,我爸会怪我把公司搞垮了吗?”
  她把父亲一手建立的公司搞垮,总是心里内疚,愧对于父母。
  穆执几乎是立刻回答,“一定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呃……”时光切了一声,“就会糊弄我。”
  到了墓园,时光熟门熟路地来到父母所在的墓地。
  园子里绿意葱葱,草地平整,蝉鸣阵阵。
  两块墓碑竖立其中,是冷冰冰的大理石,上面贴着父母年轻时的照片。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时光小心地将两束菊花放在墓碑前,用手将照片上的灰尘擦拭干净,顺势坐在了地上。
  她东聊西扯地说着自己的近况,安抚父母不用再替她担心,最后还指了指身后的穆执,“爸爸,我听你的话去找穆执了,谢谢你啊,他的确很可靠。”
  “虽然总是会惹我生气,但的确是个好人。”时光笑了笑,“昨天我才记起来,他就是一直来家里蹭饭的小木哥哥,既然是老相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穆执半蹲在时光身边,视线中她勉强地笑着,眼角微微泛红,嗓音不稳。
  “哎,我好想你们啊。”
  她无措地捂住脸,哽咽声从指缝中露出来,“真的好想你们。”
  穆执喉头发苦,抬手抚上她的发顶,千言万语终究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他退到一边,静等时光发泄情绪。
  等时光哭够了,抽噎着站起身,他才走上前,“走吗?”
  “嗯。”时光擦擦眼泪,看到他手中还有一捧鲜花,才想起来问,“你不献花吗?”
  “你不是献过了吗?”
  “那你买三束花干嘛?”
  在花店付钱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穆执手上这一把桔梗花,是送给她父母的。
  穆执垂眸,眼底倒映出那一朵朵蓝紫色花的摇曳身姿,他唇角轻扯,低声说:“回去的时候,绕一下路吧。”
  “怎么了?”
  “我妈……在东北角。”
  男人嗓音低沉,在燥热的空气中仿若被蒸发一样虚幻,时光顶着微肿的眼皮,愣愣地打量他,好久才点头说,“好。”
  “她比较喜欢桔梗。”
  他松散一笑,不甚在意似的,“难得回来,给她送一束花。”
  时光不敢搭话,总觉得穆执只是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
  她慢吞吞地跟着穆执,抬头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也想像刚刚穆执对待她一样,轻抚一下他的发顶。
  她想安慰安慰他。
  然后跟他说一句,别哭了。
  穆执母亲的墓地位于墓园东北角,干净的墓碑上有女人年轻时的证件照,黑白相片上女人眉眼温柔,是略微上挑的桃花眼,五官精致,笑容和善,黑发束在脑后,留在额前的几缕碎发微微打着卷。
  细细打量,能发觉穆执和她有不少相似。
  墓碑上,刻着穆妈妈的生卒时间,1966-1998。
  穆妈妈,在穆执10岁左右,就去世了。
  10岁之后,为了不让穆执被送去孤儿院,时家父母承担起照顾穆执的责任,少年时期的穆执也早已明白了人情世故,为了不给时家添麻烦,他在初中时选择了住校,高中时因成绩优异,争取到了留学名额,遂出国念书,一走就是7年。
  穆执全程无话,时光只好拘束地跟着鞠躬。
  整个祭拜过程很简单,不过五分钟,穆执就说:“走吧。”
  “啊?哦,好的。”时光忐忑回应,瞥见穆执面无表情的侧脸,忍不住找话题,“原来,你的天然卷是遗传你妈妈。”
  “对。”
  “你的眼睛和她也很像。”
  “嗯。”
  “阿姨真是个美人呢。”
  穆执终于笑了一笑,“所以,我也是个帅哥,对吗?”
  他笑起来时,桃花眼里会泛起得意的精光,时光犹豫片刻,点头说,“算是吧。”
  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
  穆执眉峰单挑,“哦?终于承认我的颜值了?”
  “算是吧。”
  “所以,你是拜倒在我的帅脸之下了?”
  “呃……”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
  时光吐出一口浊气,握紧拳头,“我劝你见好就收。”
  “难得时小姐夸奖,我当然要好好确认一下。”
  穆执笑得欠揍,时光按住额角,心中痛骂自己心太软。
  这个人,又不是一朵娇花,哪里需要她怜惜。
  她真是有劲没处使!
  从墓园回到市中心,已经是午饭时间。
  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城人,时光自然是知道不少老字号门店,其中不乏物美价廉的苍蝇馆子,她翻开地图,如数家珍地在地图上一个个点出,任穆执挑选。
  简单的午饭后,两人找到苏小妹几人,与他们会和,一起闲逛了江城博物院,看展览、买文创,收获颇丰。
  为期两天的江城之旅画上完美句号,回程路上,时光坐在副驾驶座,目视窗外熟悉的街景呼啸而过,不自觉想到上一次离开江城时自己的心情。
  那时她还怀着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心神不宁,强装镇定。
  如今,已全然不同。
  也许是这几个月以来,她成长了,也真正想开了。
  更重要的是,这段路程,有人陪她一起走。
  粉色面包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内昏暗,苏小妹等人东倒西歪地睡在后排。
  时光打了个哈欠,眼泛泪花。
  穆执瞥她一眼,“困了就睡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时光并不回应,在穆执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小声嘟囔,“谢谢你啊。”
  “嗯?”
  时光怪不好意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说,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
  穆执专注地开车,整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神色不明,但时光就是觉得他在笑。
  他心头暖暖的,以至于声音都变得好温柔。
  “也谢谢你啊。”
  她总以为是他在陪她渡过难关,其实对他而言,她又何尝不是救他于水火的人呢。
  ——
  回到云州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灰灰和天天终日埋头画画、写同人文,间歇在群里请求时光摆一些姿势以便他们构图。
  何笑宇开始了化疗,第一次化疗后整个人上吐下泻,躺在医院痛不欲生。
  穆执还是伙夫加伙计的角色,负责时光的一日三餐,和百事通的基层运转。
  苏小妹仍然是保守刻板的打扮,兢兢业业地服务在养老一线,恰逢七夕活动,她一回到岗位,就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忙碌中。
  时光作为养老中心一员,自然也跟着忙前忙后。
  七夕这天,社区活动如期而至,因为前期宣传到位,到现场参与活动的群众将整个居委会大院围得水泄不通。
  各部门联动举办的活动内容丰富多彩,整个活动分为了三个部分,一是老中青三代夫妻代表携手走秀,二是情侣代表上台互相打扮,三是广场舞混剪演出。
  看到这份活动安排,时光叹道:“可能土到极致就是洋气吧。”
  苏小妹白了她一眼,“你好好配合,第二场目前参与人数不多,必要时刻需要你和穆老板来救场。”
  时光大惊,“为什么要我和他来?咱们居委会里就没有情侣了?”
  苏小妹摊手,“不好意思,还真没有了。”
  她和何笑语是孤家寡人,其他有约会的人早就找借口开溜了,能留到晚上加班加点维持现场秩序的,都是一群单身狗。
  “那也不能让我和穆执上吧?我和他真的很清白。”
  况且第二项是男生帮女生化妆,女生帮男生打理发型,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穆执会把她化成什么鬼样。
  苏小妹违心地安慰,“没事哒,就算清白,过了这次节日,也会变得不清不白。”
  “呃……”
  “我和穆老板已经说过了,放心,他说会准时来参加。”
  他参加什么参加,老年痴呆了吗?
  时光险些气出一口老血,正想喷上两句,又听苏小妹说:“对了,书记刚刚说了,要是你参加呢,这次活动的饮料啊小奖品啊,都让百事通来负责。”
  “呃……”
  “清单已经发给穆老板了,东西他晚上运过来,时老板,记得今晚活动的时候带给我哦。”
  “呃……”可恨,居然用钱砸。
  时光忍辱负重,“那好吧。”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不就是个小活动吗?她天生丽质,有什么好怕的。
  当晚,活动顺利进行到第二部 分。 
  台上,十对情侣正在进行男友化妆环节大比拼,老夫老妻还好,老头子最多给老太婆挽个乱七八糟的发型,涂个歪歪扭扭的口红。
  年轻情侣就不一样了,男人们不信邪地触碰眉笔、眼线笔、腮红、眼影等高端工具,把自家老婆活生生化成如花,还不知死期将至,笑得前仰后合。
  时光坐在边角的位置,听到围观群众们越来越大声的嘲笑,心如死灰。
  她闭了闭眼,幽幽对穆执说:“不会画你可以不画,真的,输了不丢人。”
  穆执并未答话,此时他坐在高脚凳上,微微弯着腰,专心致志地帮时光描眉,向来轻佻的桃花眼中都染上了些许认真。
  男人的动作笨拙轻柔,靠得极近,时光只觉得眼皮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
  这动作太亲密,在晚风中简直有呼吸交融、心意相通的错觉。
  时光只看了一眼,就慌乱地垂下眼睫。
  人潮退去,空气安静,时光屏住呼吸,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再不争气地对他心跳加速,她就是狗」这句毒誓,不期然回荡在耳边。
  打脸现场不过如此。
  后续穆执又帮她打了眼影,涂了口红,最后用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后,才满意地笑了笑。
  他拿来一面镜子,“我的手艺还不错,来,看看。”
  时光颤抖地睁开眼,意外地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居然还挺美貌,只可惜她双目无神,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样?不错吧。”
  “呃……”
  “口红的颜色很衬你。”
  “呃……”
  “你为什么不说话?”
  见她状态不对,穆执疑惑地问。
  时光看他半晌,欲言又止,终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双手捂脸。
  实在是不敢张口。
  她怕她一张口,就吐出「汪汪汪」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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