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很美好的,从开始互有好感的两人,到喜欢到相爱,到执子之手,到白头携老,这是很漫长的岁月。轰轰烈烈的感情不足以支撑起这么长的年岁,只有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感情才能一起搀扶着走下去。
这一刻的宁静,让白婉川突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也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感觉。
一盏灯,一个爱人,一间屋子,互相做着自己的事情,虽无交流,却又默默互相陪伴着。
人们都说想要幸福,也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幸福。但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其实终归到底也就是平平淡淡,过着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日子,只要无病无灾,白头到老,这就是人间最美的幸福。
不许……
白婉川这次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又被江晨逸带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并且都没问题后,江晨逸才松口,允许她下地了。
白婉川双脚实在地踩在地面上,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和地,终于有了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她要去雪地里跑、去雪地里跳,她要去堆雪人去滑雪去吃饭去逛街,去上班。
真的,从没有一刻,这么想去上班,想念上班的时光。
“你慢点慢点。”江晨逸看着白婉川兴奋地在地板上蹦来蹦去,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你是能下地了,但是腿还得好好养着,不许蹦蹦跳跳,不许做剧烈运动,不许长时间远足,不许用力。”
“知道啦知道啦,你真唠叨!”白婉川虽然嘴上嫌弃着,但还是乖乖地停下来,看着江晨逸,“好了好了,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被人嫌弃唠叨,江晨逸也真是一脸生无可恋。
实在不是他唠叨,而是他真的见识到了白婉川好动的性子。除了刚开始几天她疼得不敢下床外,后来不疼了,她时不时就想下床溜达两圈。
每次被他发现,她便眨巴着大眼睛,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委屈兮兮看着他,“我躺得腰疼,躺得头疼,躺得屁股疼,躺得全身都疼,我骨头都要躺散架了。”
江晨逸是担心她的腿恢复不好,但舍不得看她委屈。连忙找来一把轮椅,将她抱在轮椅上,当下就推着她在走廊散心了。
而白婉川看着轮椅,嘴角都抽起来了。这和躺着有什么分别啊,一个平躺着,一个竖起来而已。
她是想起来自己活动筋骨,而不是让他活动筋骨带着自己散心。
江晨逸被她推到客厅,无奈地笑笑,边等她边查看成东旭发过来的资料。
听见开门声,江晨逸下意识抬头,却看见白婉川仍然穿着家居服,一脸不开心地瞪他。
“怎么了?不是要换衣服出门吗,怎么没换?”江晨逸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都怪你!”白婉川气哄哄走过来,站在江晨逸面前,“你老让我多吃点多吃点,你看我现在胖得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江晨逸看着白婉川,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伸手摸着白婉川的脸,捏了捏,“其实也没胖多少啊,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才刚刚好。”
白婉川瞪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她信他的话才有鬼呢。胖了不是一点两点,胖得裤子都提不上去了,还叫没胖多少。
江晨逸看白婉川是真生气了,连忙追上去从身后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白婉川肩头,偏着头看着她,“真的,我没骗你。你以前瘦得我都怕一阵风把你吹倒。”江晨逸边说还边用手在她身上乱摸着,“胖点好,胖了该大的地方也能再大点。”
刚开始他还说得挺正经的,慢慢地就开始不正经了,白婉川听完拉出他的手,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肚子一下,才又气又羞地进了房间。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最多是亲亲,亲得狠了,两人都急切地抚摸着对方身体。有几回江晨逸没忍住,扯落过她的衣服,没有阻隔地摸过。
白婉川当时也是心悸地厉害,以为他想要。既紧张又害怕,害怕中又带着几分期待。
但江晨逸却只是不停地摸着、亲着,却始终没有更近一步,等到摸够了,才红着眼给她穿好衣服。
今年冬天特别冷,雪也特别多。圣诞节前夕,又降了一场大雪,将整个城市染成了雪白的颜色。
白婉川吃了午饭给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奶奶也才吃了饭,正跟邻居的几个婶婶奶奶在热炕上面玩扑克牌。当时奶奶正玩得开心,顾不上跟她说话,还嫌弃她一个劲儿的叮嘱唠叨。
白婉川当时还乐呵呵地跟奶奶贫了两句,才挂了电话。但谁知,在她晚上上节目的时候,奶奶就出事了呢。
当时她正在上节目,等进一段歌曲的时候,同事把手机给她递了过来,“你手机刚响了好几下,你看看是不是什么急事。”
“好,谢谢啊。”白婉川才刚瞄到手机上“徐婶婶”这三个字时,心都要跳出来了。
徐伯伯徐婶婶是她家邻居,她拜托两人帮忙看着奶奶,平时他们很少给她打电话的。今天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奶奶出什么事情了,一定是。
白婉川抖着手将电话拨出去,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她心跳得极快,大脑也想象了无数情形,“喂,婶婶婶婶,是我奶奶怎么了吗?”
“婉川啊,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徐婶婶在电话那边急得都吼起来,“你奶奶晕倒了,我晚上跟你奶奶一起看完电视,你奶奶下炕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晕倒了?”白婉川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听到电话那边的吵闹声,才猛回过神,“那我奶奶呢,要不要紧,要不要紧,这会儿醒来没有啊?”
“我跟你徐伯伯现在在医院,你快回来吧,快点啊!”
白婉川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同事们看见她的异常,忙拦着她,“婉川,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白婉川看着同事们关切的脸,才哭了出来,“我奶奶出事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可是节目……”一位同事看着白婉川,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只是白婉川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全是刚才徐婶婶的话,“你奶奶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而另一位跟白婉川比较熟悉的同事,拉了拉那位同事的衣服,给了个制止的眼神。她了解白婉川的情况,知道奶奶对她的意义,所以没有阻止,只是劝慰了几句,便将她送到门口。
“可是她走了节目怎么办?”那位同事也不是不近人情,可是播了一半的节目,现在怎么办啊?
“你快去找钱平,他熟悉这个节目,我现在继续进一首歌曲。”
“好,我这就去找他。”
而白婉川跌跌撞撞出了电梯门,就看见坐在大厅中的江晨逸了。
原本江晨逸都是在车里等白婉川的,但是后来天慢慢冷了,车里冷、空间又狭小,白婉川才又问台里要了一张工作牌给江晨逸,让他能自由出入门禁。
江晨逸有时候会直接上办公室等她,但更多时候为了不打扰她工作,都是在大厅里等她的。
因此,当白婉川出了电梯门,江晨逸立马起身迎了上去,“怎么了?婉儿,谁欺负你了吗?”
“江晨逸,江晨逸。”白婉川哭着扑进江晨逸怀里,拽他衣服的时候,全身还在颤抖着,“江晨逸,我奶奶晕倒了,怎么办,怎么办?”
“别哭,我们现在就回去。”江晨逸弯腰用指腹抹着她脸上的泪水,将衣服拉链给她拉好,围巾系好,才拉着她的手,一起出去。
一辈子很长的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白婉川从小时候开始回忆,她跟奶奶日子虽不富裕,但却也平稳幸福。
这么多的记忆,有快乐也有伤心。她边想边说着,时而笑着又时而哭着。
江晨逸一直安静听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况且现在所有的安慰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
在没有到医院,没有确定她奶奶安好之前,再多的安慰都宽慰不了她此刻不安的心。
他没有经历过她的经历,没有过过她的生活,就体会不到她此刻的担忧与着急。但他喜欢她,在乎她的情绪,因此也跟着担忧与焦虑。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身边陪着徐伯伯跟徐婶婶。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直到此时,白婉川一直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徐伯伯徐婶婶见白婉川回来,两人也松了一口气。
但看见后面跟着的江晨逸时,两人虽然奇怪,却也没有问出口。
倒是江晨逸看着他们先行道谢了,“今天谢谢两位了,这会儿婉川回来了,你们两位也辛苦了,我先送你们去酒店休息,明天再送二位回去,你们觉得如何?”
江晨逸说得彬彬有礼,但徐伯徐婶却听得一愣一愣的,两人哪儿还会有什么意见,下意识点头。都忘记跟白奶奶跟白婉川打声招呼,就跟着江晨逸出门了。
“担心什么,年龄大了,毛病就多了。不碍事的。”白奶奶干枯的手摸着白婉川的脸蛋儿,满脸的笑容自看见白婉川,就没下去过。
“奶奶年龄才不大,还可以再活几十年呢。”白婉川撒娇的将头埋在奶奶怀里,嗅着奶奶身上的气息。这次腿骨折,怕奶奶担心,已经好久没见到奶奶了。
“再活几十年,那奶奶不成了老妖怪了吗?”
江晨逸安顿好徐伯徐婶,再次进入病房,就看见她们祖孙两个正开心聊着家常。
“婉儿,很晚了,让奶奶先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江晨逸这句话一出,两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白婉川的视线是明亮依恋的,而白奶奶却是了然精明的。她看着江晨逸,又笑看着白婉川,“这是……”
“奶奶,这是江晨逸。”白婉川看向奶奶,原本的笑意里又夹杂了些许羞涩,更加印证了白奶奶的猜测。
她看向江晨逸,而江晨逸在老人家看向他的时候,也将视线从白婉川身上移到老人身上,谦逊地开口,“奶奶,我叫江晨逸。”江晨逸说到这儿,顿了顿,而后突然看了眼白婉川笑起来,“是婉儿的爱人。”
他说得是爱人,而非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太宽泛,也太过随意,从来都不是彼此的唯一。
而“爱人”却不一样,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互相理解,互相鼓励,互相扶持着一起走下去。两人互相成就对方,两人离不开彼此,对方都是各自心中的唯一,这样才能称之为“爱人”。
只是这两个字一出,白婉川红了脸娇嗔地瞪了江晨逸一眼;而江晨逸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几分;白奶奶眼底的担忧少了、欣慰多了。
白奶奶笑着看向江晨逸,拍着白婉川的手,“小江说得对,确实很晚了,咱们不睡别人也要睡的。小江对这儿不熟,你去护士站租一张陪床,今晚上陪着我,咱们婆孙俩这回时间长没见着了,奶奶都有好多话想说呢。”
白婉川也正有此意,她也有一肚子话想跟奶奶说呢。于是开心起身,走到江晨逸旁边的时候,还调皮地喊了声“小江”,喊完后自己却先噗呲笑了起来。
而江晨逸也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摸摸她头发,“赶紧去。”看着她出了病房门,江晨逸才收回视线看向白奶奶。
白婉川不明白,但他却不傻,老人家把白婉川支开,定是有话想对他说。
白奶奶看着江晨逸,虽然还微笑着,但眼底的慈祥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跟严肃,“你跟婉儿认识多久了?”
“半年左右。”江晨逸谦逊地站在病床边,半弯着身体,双目毫不躲闪直视着白奶奶。
白奶奶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爱婉儿吗?对婉儿的爱能持续多久呢?”虽然从举动里能看出来,但白奶奶还是要问出来,想看着他的眼睛,亲耳听他说出来。
“对,我爱婉儿。”江晨逸说话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就染上了笑意,“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的。”白奶奶看着江晨逸,轻轻叹息一声,视线移到窗外,看着黑暗夜空中那一轮明月。一辈子真的是很长很长啊,谁都想一生一世,只是往往天不遂人愿啊。
“是的,一辈子很长,但是我爱婉儿的心,会比这一辈子更长更长。”
他想他对白婉川的爱不会只是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愿意照顾她,爱护她。
“奶奶,我明白您的担忧。我现在说什么您可能都会有疑虑,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充满了各种不确定。但是,我想告诉您的是,我会将婉儿捧在手里、放在心上。我不仅仅只是这样说,也会这样做的。您不必现在就认可我,您可以观察也可以看着我,再确定要不要放心将婉儿给我照顾。”江晨逸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白奶奶笑了笑,“不过,我一定不会让您后悔的。”
白婉川抱着租来的陪床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两人看着对方笑着,觉得这气氛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不过她却没多想。白婉川觉得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遇事儿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说不定睡一觉、吃顿饭,突然就像明白了。
于是她也没放心上,抱着床进来,笑得一脸得意,“现在住院的人真多啊,连陪床都特别紧俏。”将床撑起来放在奶奶床边,白婉川坐上去试了试,“这是最后一张了,被我抢到手了。”说完还朝着江晨逸得意笑起来。
江晨逸也笑了,看着白婉川像哄小孩儿似得,“真厉害。”
白婉川被他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将正摸她头发的手推开,瞪了他一眼。真是的,这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在奶奶面前不能收敛收敛吗?
“好了,很晚了,你也找个地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商量吧。”说着就要将他往门口推。
江晨逸无奈看着白婉川笑笑,也没有再多言,对白奶奶打了招呼,又对白婉川再三叮嘱。
“哎呀,记住了记住了,你都说好多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白婉川蹙着眉头,噘着小嘴儿嫌弃地看着江晨逸,“好了,快走吧,我有很多话想对奶奶说呢。”
“好好好,我这就走,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眼看着江晨逸走后,白婉川才将床跟奶奶的病床并在一起,拉上帘子,隔出一个只有她跟奶奶的小空间来。
等白婉川躺好,盖好棉衣,白奶奶才拉着她的手,“这次一个多月没见你了,最近工作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