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芮竹懵了下,“你该不会……是指那个跟你露水一夜的弟弟吧?”
“你胆子可真大,竟然还想着他!要知道你很有可能要跟他小叔结婚哎!”
桑晚不甚在意地笑笑,被她视线锁定的身影再次出现,她看他已经在收银台前结账,便说道:“先不说了,我正忙着。”
梁芮竹:“忙什么?”
桑晚眼睛眨了眨:“叙旧。”
“?”
没等梁芮竹开口,桑晚就结束了通话。
梁芮竹本来要说的“生日快乐”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电话被挂断后,车内陷入一阵静谧。
桑晚望着雪夜中越来越远的身影,没有第一时间上前,等他走了很远一段路后,她才缓慢跟上。
这场雪已经下了一天,道路积着厚厚叠叠的雪,车不好开,路也不好走。
近光灯从少年身后袭来,他没有停住脚步。
直到车在身旁停下。
他停顿住,轻微侧头,敛着的眸子没有抬,扫了一眼似乎很久以前见过的车。
桑晚摇下车窗,外头冷冽的风争先恐后地钻进来。
在这凛冽之中,她与闻野对上视线。
单薄少年被风雪侵袭,仿佛陷进这雪里。
许久不见,他好像长高了。
额前刘海有些长,遮住眉骨,卫衣的连帽盖住脑袋,暗黄路灯只照亮了一半冷白的脸庞。
离得近了,桑晚才看清他眼角有伤,唇角有淤青,似乎是不久前刚跟人打了一架,眼底的野性和戾气还未完全消散。
闻野眸光冷漠警惕,大约是看清了是桑晚,他才不动声色地定住视线,漆黑的眸子暗得不见一丝光。
两人对视许久,谁都没有先开口,也没下一步动作。
最后,还是桑晚先喊了他的名字:“闻野。”
——一年前夏夜的暴雨时分,他搂着她,额头靠在她纤细的肩上,在她颈窝边低喃:“我叫闻野。你呢?”
桑晚忘了她当时回答了没有。
时隔一年再见面,桑晚不确定闻野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毕竟他现在只是静静看着她,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出声。
看这簌簌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桑晚不与眼前少年僵持,便说:“去哪,我送你。”
她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这附近除了公路还是公路,最近的有亮灯的地方就是刚才那家便利店。
没有出租车经过,闻野要是想去哪,必须靠双腿。
而这样的深夜,这样的大雪,她猜想他应该不会想冻死在半路。
——桑晚是对的。
闻野大概是考虑了一下,见这四下无人,大雪又不见停歇,短暂犹豫过后拉开了桑晚副驾驶的门。
车内暖气很足,落在闻野衣服上的冰碴缓慢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渍,倒是没融化他那张没多少表情的脸。
眼眸半阖,睫毛落下阴影,身体仿佛残留着雪夜的冰冷。
桑晚简单扫过闻野手中的袋子,他刚才在便利店买了一盒创可贴,还有两盒泡面。
她再看向他,那张曾让她觉得赏心悦目的脸,伤得不轻。
桑晚稍微心疼了那么一下,她有点可惜这张脸。反过来又觉得他现在受伤的样子,好像还隐约有种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真是骨相底子好,无论什么样都好看。
大约是觉察到桑晚一直在看自己,闻野缓慢侧过头,眼皮微抬,对上她肆无忌惮的目光。
两人眼神撞在一起,无声无息间,桑晚觉得他犯规了。
她能清晰看到他鼻尖那颗细小诱人的痣,在眼前晃,又纯又欲。
这让她想起上一次见面,也是类似于这样糟糕的天气,他也是这样坐在她车里,坐在这个位置。
潮湿和闷热像个欲/望漩涡,任车外暴雨侵袭,他们不受惊扰。
不一样的是,那会儿的他,没有这一脸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