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黎芽愣了好一会才摇摇头，绑好的高马尾因为刚才捡东西有些乱，额前散落了许多的碎发。
“搬东西吧。”见池冬迟迟不说话黎芽又继续开口道。
“好。”池冬应了一声就抱起黎芽的书往着黄娇娇的座位上去，杨天天的东西还乱七八糟的摆在上面。
池冬就把黎芽的书都放到了黄娇娇的桌上：“黑狗，滚进来收拾东西。”
黄娇娇和杨天天的位置靠近走廊的窗边，池冬喊了一声杨天天就笑吟吟的跑进了教室。
“小的来了。”
杨天天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三下两下就把那些东西堆在一起搬到了池冬旁边。
“黄鹂鸟，江湖再会。”杨天天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黄娇娇也回了一个抱拳的动作，他们两个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告别。
他们就连告别都是轰轰烈烈的。
“谢谢你，池冬。”黎芽和池冬就显得平静了许多，只是淡然道了一声谢。
池冬也点头以笑回应，而后便再无其他。
他叫她桃子，和叫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黎芽总沉溺于那声桃子。
——
天气越变越冷，阳城的冬天总会伴随着阴雨连绵，冷得刺骨。
黎芽和池冬的交流变得少了许多，只是她还是会悄悄偷看池冬，然后把那个背影一遍又一遍的脑海里描摹。
她换了画笔，变成了彩色的各种各样的背影，还有侧脸，池冬在她的世界里该是彩色的存在。
而真正让黎芽如坠深渊冰窟的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那一天。
那时候学校明令禁止不能够过平安夜圣诞节，黎芽本来也就对那些节日不感兴趣，在黄娇娇他们都在可惜不能过圣诞时黎芽就显得平静了许多。
“我去买了个苹果送给你，平平安安，健康快乐。”黄娇娇把红彤彤看上去很是喜庆的苹果放在了黎芽桌上。
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那句话是最简单的祝福语，可是黎芽在以前却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谢谢你。”黎芽握着那个苹果总觉着是暖的。
“谢什么，学校不让过我们就悄悄过嘛。”黄娇娇凑到黎芽耳边悄悄说道。
那个晚上是王旭的晚自习，看着大家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给大家放了电影看。
那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黎芽之前也看过，只是那个晚上却是她第一次和池冬一起看一部电影。
关上灯时黎芽大胆的往池冬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光影交错之间她看清了他那张好看的侧脸。
这个世界暗下来真好，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向那个少年，那只住在她心底的狐狸。
电影放了大半时池冬突然起了身往外面走去，黎芽迅速转过头去看电影，教室里很暗，谁也不知道她看了谁，就连黄娇娇也不知道。
黎芽和黄娇娇坐到一起后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因为黄娇娇知道她不喜欢在外面，就给她留了里面的位置。
走廊站了一个黎芽不熟悉但却难以忘记的身影，柳烟。
教室里是黑漆漆的一片，走廊却亮着灯，黎芽看着池冬走了出去，一步又一步走到了柳烟身边。
柳烟抬头眼睛弯弯的看着池冬，黎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两人都很开心，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八点钟上课铃打响，走廊上的人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那是学生时代的超能力，前一秒都还在吵闹的人们在下一秒就鸦雀无声了。
八点零三分，池冬低头亲吻了柳烟的额头。
黎芽都看在眼里，那时她也只能看到她喜欢的人亲吻着别人。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八点零三分，这几个数字一直牢牢刻在黎芽心里，没有办法抹去。
到底是冬天了，还是会让人有些冷的。
有些鸟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黎芽想起了以前看电影时候的那句话，于是她在那本画册里也写了同样的话。
她也想起了她曾做过的那个梦，梦里她变成了青色的鸟，羽翼也闪着光芒。
那么是不是有一天她真的可以和梦里一样，和电影里的那句话一样，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可是现在的她好冷，好疼，全身都疼。
黎芽摸着黑在画册上画下了一直狐狸和一只青鸟，眼泪晕在了纸上，留下了皱巴巴的印记。
那场电影还在继续，黎芽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空气稀薄得让她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她不敢大口呼吸，于是只能扯着窗帘。
“娇娇，让我出去上个厕所。”黎芽在黄娇娇耳边低语。
“要我陪你去吗？”
黎芽摇头，她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她好累。
黄娇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让黎芽出去。才刚刚打开门时一阵冷风伴着细雨就向着黎芽打来，她冷得发抖。
学校操场旁边是明德楼，也就是老师的办公楼，晚上时那里没有灯，黎芽有时候总会跑到楼和操场相对的一个小角落里去坐。
但那时下着小雨，黎芽也就蹲在了那里，她终于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甚至可以哭出来。
刚才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那一刻好像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那个画面，一直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鸟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出自《肖申克的救赎》
第12章 高中
阳城中学一月底才考试结束开始放假，比起其他学校放假整整晚了一个星期。
黎芽和黄娇娇是本校的早就习惯了阳城中学这样变态的放假时间，总之不管其他学校放得多早，他们都得再上一个星期的课。
放假那天杨天天嚎了半天，整个教室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终于放假了，我要被折磨死了，我回去要睡上几天才能缓过来。”
“你别嚎了，还有三年等着你熬呢。”黄娇娇听他嚎的心烦捡起一支笔扔向他。
“诶，我们放假回去马上就过年了，要不要出去玩。”杨天天跑到黄娇娇和黎芽桌旁一脸期待的问。
“初三可以吗，我妈过年把我守得很好，不让我出去的。”黄娇娇思考了会儿只有初三她才可以出去。
“小黎儿呢。”
“我都行。”
听到两个人都说可以之后杨天天又回过头去问池冬。
“我儿肯定也会去，我们七班F4终于可以一起出去浪荡了。”
池冬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黎芽趁着收拾东西的间隙偷偷看了池冬一眼，他那时正低着头拿书和一些老师发的卷子放进书包里。
他的头发又长了许多，低着头时都遮住了双眼，不知是找不到东西还是怎么，他微微皱起了眉。
那天下午黎芽回家很晚，等大家都走了她才从学校出发去坐公交车，到达春风路时早就已经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她只穿了一件卫衣，天气很冷，就连吐出的气都化作白雾消散于空中。
但是黎芽是一个很能抗冷的人，一直以来她穿的衣服都不算很多，只是在里面多加衣服，外面总是一件卫衣。
她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了倒流，里面依旧是只有那个长相清秀的男生，黎芽记住了他的名字，江礼。
“我……”黎芽都还没有说完话江礼就先替她说了话：“我知道，柠檬水。”
这一次江礼没有再转身去为黎芽做柠檬水，而是直接拿了一杯柠檬水递给了黎芽。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她来，可是黎芽一般都是周六去那里，而他们放假那一天是周五。
“提前做好的?”黎芽拿着那杯柠檬水有些好奇的问道。
“专门为你做的，想着今天天气冷，得下雪，说不定你就来了呢？”江礼说话的声音总是细细的，看着黎芽时总是带着笑的。
“如果我没有来呢？”黎芽本来一直都是拿了柠檬水就离开，可是今天的好奇让她坐下来和江礼多说了几句话。
“我这个人直觉很准，我觉得你会来，那你就是会来。”江礼也坐了下来。
“那要是我去别家买了呢？”黎芽喝了一口柠檬水，今天的柠檬水格外的酸，她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家的柠檬水很酸才来买的吗？貌似没有哪一家会和我家一样把柠檬水做得这样酸吧。”江礼低头轻声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家柠檬水做得酸呢。”黎芽也反应过来了，原来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的柠檬水做得酸。
而那天做得甜了一些应该也是故意的。
黎芽很少和一个不太熟的人说那么多的话，但是江礼却是个意外，他好像很懂得怎么说话，就连黎芽这样不喜说话的人见着他都要多说上那么几句。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初雪可以许愿，不要许个愿望吗？”江礼托着腮往外面看去。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行人行色匆匆，黎芽不太看天气预报的，对于下不下雪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她抬起头那一刻就看到了暖黄色的路灯印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好像漫天的蒲公英落了下来。
“许了就会实现吗？”黎芽摇摇头，她从来不许愿，也没有过生日，没有给她能够许愿的机会，现在她也不太喜欢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那时她的脑海里闪过池冬的背影，她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于是她就在心底悄悄许了一个愿望，一个希望池冬健康平安的愿望。
“走了，我得回家了。”黎芽起身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又突然回头：“谢谢你，今天我们放假了，能喝到柠檬水我很开心。”
“不谢。”
说完黎芽就转身进入了风雪之中，她出门时伴着微风，风雪就呼呼往着她的脸上吹着。
还没有到家时黎元就给了发了条消息，大概就是他们今年要到她的外婆家去过，当天晚上就走。
黎芽也只回复了一个‘恩’字就没有其他，她也不喜欢去外婆家，原因是小时候去过经常被欺负，而且赵丽不喜欢带着她去。
她倒是没有什么失落和空虚感，赵丽不在她才能过一个好年，一个人也没有什么。
那几天黎芽过得惬意，什么都不用想，只是闲着时看一下电视剧，做一下卷子。
一个星期之后除夕也就悄然而至，黎芽带了些水果和鲜花去看了她的爷爷。
天气很冷，黎芽到了那里也是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她想让她的爷爷知道她一直都在，没有忘记他。
除夕那天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群，名字叫做七班F4，黎芽想着应该是杨天天干的好事。
杨天：新年快乐，都给我发红包。
黄娇娇：大过年的你是存心出来找打吧。
杨天：各位大爷，可怜可怜我。
杨天天还在后面加了个可怜的表情包。
池冬：还没到新年，是除夕。
杨天：那就是除夕，大哥给我红包。
杨天天又在后面加了个跪下的表情，黎芽觉得有趣，他这个人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就会开心。
于是黎芽乖乖在群里面发了第一个红包。
池冬：桃子你就惯着他吧。
杨天：还是我的桃子最可爱，爱你。
杨天天这个人没个正经，说了句爱你就有够让黎芽觉得怪得慌，他还多发了一个表情包。
最关键的是他发的那个表情包是池冬的一个比心的动作。
黎芽悄悄把那张图保存了下来，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黎芽：大家除夕快乐。
黎芽在群里发了那么一句话后就很是满意的放下了手机，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黎芽的双眼木然盯着电视。
实际却什么也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池冬那张图片。
她似乎已经渐渐接受了这样的状态，至少她还可以时不时和池冬说上一两句话。
十点过时她给魏清林发了个消息，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给魏清林发消息，黎芽一直都记着她的电话的，只是她不敢发。
只要一想到当时赵丽发了疯似的扑上去的场景她就不敢，黎芽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时魏清林当做没有看到她身上的伤，没有管那些事就好了。
可是她不会，魏清林是个很好的人，即使是赵丽动手打了她，她依然保持心中的初心和那份正义。
黎芽只说了一句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没过多久魏清林就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黎芽看着手机上闪烁的数字，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接电话。
“魏老师，是我黎芽。”黎芽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手上一直不停地在扯着裤脚。
“黎芽，你这些年……还好吗？”魏清林说话依旧和以前一样温柔，但此刻却和黎芽一样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恩，都好，不常见到我妈妈了，她也很少……很少打人了。”说起打人时黎芽还停顿了一会儿，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是有些难以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魏清林重复了两遍，似乎也是在感慨。
当年那件事之后黎芽就马上转了学，也成了魏清林心中的一个遗憾，她也会夜夜做梦，梦见赵丽就像打她那般打黎芽。
但好在与黎芽重逢，黎芽很好，她也就放下了这么些年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
“魏老师，谢谢你。”黎芽声音轻轻的，这么多年她终于说出了口，那一句谢谢迟了很多年。
黎芽挂了电话后就躺在了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这些年来撕扯着她的东西好像减轻了一些。
零点一过四处就开始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黎芽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到窗边，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绚烂的光映照在黎芽的脸上：“黎芽，新年快乐。”黎芽在嘴里喃喃。
即使家里面没有人，她还是感受到了新年的氛围，这比起以前黎元他们在时更加浓烈。
这一年她遇到了很好的人，解了心中缠了多年的结，好像一切都在变好了。
握在手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让黎芽吓了一跳。
池冬：新年快乐，桃子。
黎芽看着那一串字看得出神，那是池冬特意发的，后面还加了她的名字，她甚至都能够透过那几个字看到池冬发消息时候的表情。
应该是嘴角带着笑的，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漫天烟花绽放。
黎芽也迅速回复了一个新年快乐，池冬。
那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年，池冬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就足够让黎芽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