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回归的前三天都没有通告,不是躲在民宿看剧本,就是在片场观摩其他演员的表演。
三天里,主要是迟燃的戏。
相较于之前, 迟燃演技进步很大,只是入戏还是困难。
为了防止到了两人最后的对手戏迟燃难找状态,江茶只敢和KIKI缩在角落去看,到了晚上再用微信把他今天的欠缺不足发过去。
别人没察觉到,只要小侯发现,太子爷最近总是大晚上抱着手机傻笑,怪渗人的。
傻笑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江茶的倒数第二组戏开拍了。
遭到岑明的拒绝后,裴离再度委身黑暗,听从尚书的吩咐离开花楼,带着重要情报远走。
至此,花魁裴离一夜消失,再不曾在京城出现过。
缺心少肝的王八蛋岑明因着逛花楼回家被老头子一顿胖揍,在祖宗灵位前叩问反省的三天里,没反省出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有什么不对,倒是记起了裴离对他的好。
纨绔混子的良心昙花一现,生出了点愧疚,觉得当日不该对裴离说那番话。
毕竟自己这样的样貌家世和才情,裴离爱上他也是情有可原,怨不得她把持不住。
于是三日期满,岑明立即像只屁股装了喷汽的大马猴一样冲到花楼。
可走出房门的裴离,却不是裴离。
岑明这才知晓,原来住在那间房里的每一任姑娘都叫裴离,死了一茬还会有下一茬顶上,无人知晓那里埋葬过多少裴离。
裴离,不过是命如草芥的女子的代号。
也是那日,岑明才发现,原来他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直到尚书野心毕露,刺杀大哥的暗部被抓捕,岑明惊讶发现暗部肩上的记号竟与裴离身上的一模一样。
后知后觉,小侯爷终于想起过问这位红颜知己的身世。
这位混账的脑回路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他直捣黄龙,蹿进了尚书府。
尚书倒也毫不避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
他向来善良,愿让这将死之人死个明白。
“注意这一段的挣扎感,”宴凯单手并拢又炸开,“要像烟花一样,爆发力,好不好?”
江茶点头,再抬眼时眼神畏惧又怨毒。
摄像影轨打光就位,监视器里,真相娓娓展开。
裴离的故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裴离本名阿眠,姓梁。
她出身在苗疆十万大山里,祖辈靠草药为生。
后苗疆蛊虫神名传出,一夜之间供不应求,沉寂许久的古老寨子纷纷重拾养蛊旧业,梁家草药最适合饲养蛊虫,他们这一脉就此发达,勉强跻身当地望族。
后自称朝廷之人秘密来到苗疆,与梁家谈拢了一桩“草药生意”,今后朝中蛊虫饲养之食接由梁家负责。
梁家一时风光无限,可未过三月,朝中有大臣擅用蛊虫控制圣上的传言流出,朝廷命人彻查,查到最后,查到了梁家头上。
“今有苗疆刁民梁氏一族,勾邪奸佞,鱼肉百姓,将蛊虫投入皇朝,意图谋反,其心可诛,今感念皇天恩德,免其诛灭九族之罪,男子流放充军,女子发卖为奴,家业充公。”
六岁的梁家大小姐跪在颠簸的船里,一字不落地将这道催命的荒唐圣旨讲述给了眼前满脸慈孝的男人听。
正如如今十六岁的裴离跪在尚书府,再度重复了这道旨意。
十年了,这六十四字,她彻夜不敢忘。
“你的蛊虫养的不错,此次命案爆发迅猛,看那些匹夫慌乱,我很满意。”尚书高坐主位之上,慈祥的脸上眼神冰冷,只像是在看死物。
消失的裴离——梁眠,一身白衣,安静跪在尚书府地牢之中,垂着眼。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主上满意就好。”
“梁氏,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你发誓追随于我时说过什么吗?”
裴离仍低着头,垂下的眸光一晃,又很快恢复平静。
“属下说,主上若能为属下洗刷冤屈,属下愿献出一切,誓死不悔。即便此生委身厉鬼,也在所不辞。”
尚书挑眉一笑:“为何呢?”
江茶抬头,眼眸中是肃杀的冷意。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