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只剩下他俩,远处张嘉许的戏份正在拍摄,没人注意这里。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什么都可以回答吗?”他的眼神在放荡地笑,眼尾的阴影里却藏了写意味不明的情绪,迟燃很深地注视着她,“什么,都可以?”
江茶没有听出富家少爷背后隐晦含义,她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明白心动,不明白暗示。
她又陷入了沉默。
迟燃盯着江茶柔软的发顶,从她刚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
操!
他在心里无声骂宴凯,不知道这人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他用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刺破江茶笼在身外的铠甲,得以窥见一点柔软天光,宴凯进去半小时,江茶又变成了浑身疏离的刺猬。
下部戏一定狠狠扣他的经费才行。
迟燃站直,借口找的很冠冕堂皇,“圣诞节之后有我们两的对手戏,你要很爱我。”
“所以呢?”
“但我觉得你看我的眼里没有那么爱,所以你应该补习一下这方面,不然总这样,我也很难入戏。”
此人脸皮真是厚到了一定境界,迟燃无知无觉开始大言不惭:“我不希望你影响我的发挥。”
江茶抬眼,“你之前怎么不说?”
“那不一样,”迟燃扯谎眼都不眨,“最后这场是裴离对岑明爱情的爆发点,你从前那些是不够的,要更热烈。”
他忽然弯下腰,目光和江茶持平,“要——更爱我一点。”
熟悉的冷香味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缓慢侵蚀身体,正如潮水侵蚀地表,复杂的香氛气体和空气一起混杂流进身体,单一又呆板地渗进血液,成为让人上瘾的蛊惑。
江茶不受控制地陷进他的眼睛。
清澈,干净,天真。
他的身上有和岑明一样罪大恶极的天真。
憎恶天真的是裴离,爱上天真的又究竟是谁?
手心里的硬质名片咯的皮肤很疼,江茶无意识攥紧了它。
“这一次你为什么会不能抽离,是因为对象是迟燃吗?”
“不是,不是的。”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只是入戏了而已,出戏就好了。
她下定决心,不会变成糟糕的戏中人,不会变成不属于自己情绪的傀儡。
“我不——”
“圣诞节一起过好不好?”
“什么?”
“别多想,”迟燃别开脸,耳垂变成了淡粉色,“你肯定是母胎solo吧,真的知道怎么爱人吗?”
他无意义地干咳一声,“我嘛,敬业,可以勉强屈尊降贵,带你体验一下迷恋的感觉。对手戏就在圣诞节第二天,你保持住那个状态,应该会好一点。”
拙劣的借口。
漏洞百出的理由。
江茶怎么会看不出来?
迟燃向来肆意妄为,上敢捅天下敢震地,他才不在乎那些像飞虫一样讨人厌的流言。
可她被拍到就会死定。
所以一定要拒绝。
但她为什么说不出口?
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虚无中伸出了手,拨动轨迹,让既定的轨道滑落向无法控制的方向,如同沙石和铁轨被野草淹没,延伸进了截然不同的走向。
下定的决心开始动摇,偏离成落入沙漠的雨滴,还没有存在多久,在碰见灼热的沙石时就会发出“咝咝”的声响,立刻偃旗息鼓,彻底消失不见。
在沙漠中消失的雨水,丧失了紧綳神经包裹身体的压迫感。
那些这些的笃定,那些强行赋予自己的枷锁,那些长久围困自己的绑架,都因为他的一句话迅速偏离,迅速消失,在干燥的空气中失去了存在过的证据。
“你是想和我一起——过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