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霖抱着虞姝,掰着指头挨个告状:“他们都欺负我,大哥不帮我,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二哥特别坏,拿我小时候的丑照威胁我!我三哥灌了我一整瓶,四哥给我换了大酒杯,五哥最过分,他笑话我是妻宝……明明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二姐夫和三姐夫一起骗我……”
虞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让你平时招猫逗狗,遭报应了吧?”
“哼!我下次还敢!”
“走吧,回家啦。”
“你背我!”
虞姝看了一眼他的体格:“你真是高估我了。”
她今晚也喝了不少,牵着沈佑霖步行回去,一来消食,顺便吹吹冷风,醒醒酒。
今晚月朗云稀,居然能看到几颗星星。
“我们买颗星星吧!”沈佑霖突发奇想,“买颗星星,用我们俩的名字命名,以后等我们都不在了,这颗星星还在,还能存在好几百万年,我们的爱,也会延续好几百万年。”
“你怎么能确定买到是寿命长的星星,万一买完第二天它就炸了呢?”虞姝逗他,“哦,不对。举个例子,我们买一颗距离地球十万光年的星星,第二天这颗星星炸了,但实际上它是十年前炸的。
我们买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存在了。买星星只能买命名权,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是不是已经炸了,啧,太坑了,没有比这更坑的智商税了。”
沈佑霖:“……”
“你这个婆娘,一点都不浪漫!”
“我又没说不买。”
“你都说是坑了!”
“不知道是坑,往里跳是蠢;知道是坑,还往里跳,是因为爱。”
沈佑霖瞬间变嗲:“那你爱谁呀?”
“爱你呀——”
“谁爱我呀?”
虞姝演不下去了:“你好嗲啊!”
“快说!不然老子今晚上……”
一声凄厉狗叫声突兀地钻进两人的耳中,沈佑霖浑身一僵,朝着声源处猛地一转头,魔怔地低喃:“云朵回来了。”
“什么?”虞姝没听清,疑惑地问道。
那凄惨的狗叫声满是痛苦,又一次出现。
沈佑霖没回答她,拔腿就往路旁的小树林里跑,离开了主干道,小路上的路灯昏暗,沈佑霖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越跑越快。
虞姝见此连忙跟了上去,边跑边拿出手机给郁繁星打电话,一个不慎在石子路上绊倒,手机屏幕摔得粉碎了,更让她绝望的是,就这片刻时间,沈佑霖的身影已经失去在她的视线中。
虞姝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忍着疼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先找到沈佑霖再说。
虞姝沿着小路往前走,几分钟后出现一栋掩映在松树林中的小别墅,院墙很高,透过大铁门往里望去,冷清孤寂,院子里草木稀疏,整栋房子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
院子的电动大门开着,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虞姝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查看,那锈迹斑斑的门上挂着一缕丝线,是沈佑霖羽绒服的颜色。
“这他妈的,老子的人生剧本要从都市爽文变成鬼屋悬疑恐怖文学了吗?”虞姝走进院子,嘴里念念有词:“沈佑霖,别玩我啊,小心把自己玩成鳏夫。”
她还未走远,身后的大门瞬间合拢。
虞姝心里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操!”
虞姝的耐心消失殆尽,推开别墅的大门走进屋:“沈佑霖你给我滚出来!”
没有声音回应她,屋子里的家具都盖着白色的防尘布,唯一会动的只有细小的尘埃,在月色中翩跹起伏。
虞姝借着月色摸索电闸和灯的开关,却一无所获。
时间渐渐过去,虞姝瑟瑟发抖:“我也很怕黑啊……”
身后突然出现轻微的脚步声,虞姝惊恐回头,看见是沈佑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虞姝一拳锤在他胸口上:“我跟你讲,你这次真的完了,你回去跪搓衣板……”
虞姝瞬间说不出话来,沈佑霖双手掐住她的咽喉,夜色下的他,眼中没有光亮,狰狞恐怖如索命的恶鬼。
窒息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绝望,惊恐……
虞姝眼前发黑,胸腔中的氧气被抽空,气管泛起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连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滞了。
虞姝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夺眶而出,砸在了沈佑霖的手背上。
沈佑霖惊醒,猛地推开了她,浑身痉挛发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虞姝爆发出猛烈的咳嗽,气息稍顺就开口道:“是我,你别怕……”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碰触沈佑霖,沈佑霖却猛地后退两步,转身就往楼上跑。
“艹!你完了,你这次不把搓衣板跪断,老子就跟你姓!”
虞姝今晚上说的脏话,比一年说的都多。
第118章 虐文频道
虞姝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面对着楼梯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相框,原本遮盖相框的防尘布落在地上,指向二楼其中一个房间门,八成是沈佑霖匆忙中把防尘布扯了下来。
真他妈的鬼扯!虞姝无声地骂了一句。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这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人长得和沈羽霄很像,她怀里抱着一只比熊犬,揽着她的男人高大英俊,两人头挨着头,笑得甜蜜又幸福。
旁边还有两个孩子在抢镜头,做着滑稽搞怪的表情,一个是沈佑霖,另外一个……
是江晗。
虞姝走进那个房间,一片漆黑。
“沈佑霖?”
“亲爱的……”
她试着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伸出双手摸索,就怕下一秒摸到不该摸的东西。
“老子对你绝对是真爱!你再作我就不要你了!”
屋子里终于有了声音,一声叩击木头的声响清晰地传入虞姝耳中,但那声音实在太短,她分辨不出从哪里发出来的。
虞姝松了一口气,诱哄道:“你在哪儿?回我一声。”
又没声了。
虞姝陡然摸到一块布料,她一惊,壮着胆子又摸了摸,确定是天鹅绒床帘,终于放下了心来。
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下。
幸好,今晚的月色很好。
虞姝终于看清了这间房间的摆设,这应该是一间儿童房。墙面是蓝色,还有各种海洋元素的壁画,天花板上画着星空,还挂着一盏星球灯,连壁灯都是宇航员造型的。
家具也都是航天或者海洋主题的,房间的一角,有一架巨大的海盗船模样的儿童床,上床的地方做成了船舱舱门的模样,此时舱门紧闭着,虞姝通过透气窗,看到了里面玩自闭的沈佑霖,那么高的个子蜷缩在床脚,看上去分外可怜。
也可恨。
虞姝气得牙根痒痒,推了推海盗船的舱门,推不开,无奈敲了敲透气窗:“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沈佑霖一动不动,虞姝的耐心耗尽:“我数三下,三、二……”
“你走。”沈佑霖声音粗砺,又重复了一句,“你走。”
虞姝懒得和他废话,一脚踹开了海盗船船舱:“你问过老子了吗?就想把老子往虐文频道拽!”
这海岛床里比她想象的要宽敞,层高也够,成年人虽然无法站立,但也并不觉得有多压抑。
里面铺着定制的床垫,虞姝膝行往沈佑霖那儿去。
沈佑霖往里缩了缩:“你走!”
虞姝扯着他的两只耳朵,让他正视自己:“真的要我走?”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瘪瘪嘴又要哭。
“不准哭!”
眼泪被虞姝吼了回去,表情更委屈了。
“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虞姝放开他的耳朵,转而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往自己怀里揣。
她放柔了声音问:“听到了吗?”
沈佑霖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你是怕伤害我,才要赶我走的,是吗?”
沈佑霖低着头不回应,虞姝催促:“点头,还是摇头?”
沈佑霖终于点了点头。
“这是你小时候的房间,是吗?”
沈佑霖点了点头。
“楼梯口的照片,上面的女人,是你的姐姐,是吗?”
点头。
“你和她的感情很好,对吗?”
沈佑霖点了点头。
“她的离开和你有关?”
沈佑霖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的噩梦,是她离开沈家导致的?”
沈佑霖一愣,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没关系,下一个问题,小时候伤害你的,是一个中年女佣人,是吗?”
虞姝早就奇怪了,出现在她和沈佑霖面前的,都是年轻的女佣,按理说,老太太当家做主,家里的佣人。不可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偏好才对。
直到虞姝那天看见曲清月,就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沈佑霖骤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姝。
“别这么看我,我他妈聪明绝顶,猜到有什么奇怪的。”
虞姝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在他背上拍了拍:“没事。这年头谁还没点病啊,我不嫌弃你。”
只要你别作死非要往虐文频道走!
沈佑霖僵硬的身躯逐渐松懈下来,双手回抱她,哑着嗓子开口:“谢谢。”
“之前我不想问的,但是你今天真的吓坏我了,所以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等出去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现在,跟我出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管今晚上是谁搞的鬼,都得付出代价。
“哦。”
沈佑霖身上的手机还在,但一点信号都没有。
虞姝今晚上已经骂累了,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打开手电筒功能,牵着沈佑霖下楼,沿着院墙找出口。
沈佑霖看到了她咽喉处的掐痕,恨不得剁了自己的一双手。
铁门打不开,院墙太高,翻不过去,虞姝气得踹墙!
沈佑霖没话找话:“我小时候爬墙摔了一次,我姐就把墙都加高了。”
虞姝:“怎么没摔死你。”
沈佑霖缩了缩脖子,不敢回嘴。
“怎么连个狗洞都没有!”虞姝气得踹了一脚身边的树,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因……因为云朵会乱跑。”
看他那副可怜样,虞姝就狠不下心来。
虞姝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不美丽。”
沈佑霖提议道:“要……要不回去吧,等天亮再想办法。”
“你确定这里安全?”
沈佑霖点了点头:“赵文倩那头蠢猪把我引进来的,她的胆子和智商,做不出别的了。”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赵文倩的身影了。
虞姝瞬间又气炸了:“她是蠢猪?你遭了她的道,你他妈比猪还蠢!”
阿弥陀佛,我骂的是他的虚拟妈。
“嘤……”
第119章 陈年旧事
虞姝问:“知不知道电闸在哪儿?”
沈佑霖摇了摇头,然后被虞姝揍了一顿:“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嘤。”
折腾这么久,虞姝也累了,和沈佑霖回到二楼的那间儿童房休息。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天鹅绒窗帘被扯了下来,盖在两人身上用来取暖。
沈佑霖揽着虞姝,看着小时候最喜欢的海盗船儿童床感慨,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回来过夜,还是带着老婆的情况下。
虞姝出声道:“反正现在没事,开始坦白吧。”
她拿沈佑霖的手机设置了一个两分钟的倒计时:“给你两分钟的时间,组织语言。”
沈佑霖挠头:“要我从哪儿说起啊!”
“从头说起!”
“那得追溯到郁繁星那老太婆怀上我的时候。”
沈佑霖是郁繁星和沈朝文计划之外的孩子,两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留下来。
一来郁繁星已经不年轻;
二来,他们早已儿女双全。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沈佑霏知道了,告诉了老太太。在老太太的强硬干预下,郁繁星被接回老宅养胎。
他从一开始,就不被期待。郁繁星怀着他的时候,更是百般难受,生产时还突发羊水栓塞,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郁繁星的身体垮掉了,养了好几年才养回来。对郁繁星来说,不美不活,那一肚子的妊娠纹和那道长长的伤疤,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因此记恨上了沈佑霖,并拒绝见他。
“不过没关系,我有姐姐。”沈佑霖说起这段往事,很是平静,“她那时候看着郁繁星的样子,很自责,便把我养在了身边,我们就住在这栋房子里。她自己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十三四岁吧,就已经跟着保姆学着照顾我了。”
喂饭、洗澡、哄睡、教说话、讲睡前故事……
尽管沈佑霖有三个保姆照顾,可沈佑霏依旧事事亲力亲为。
沈佑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姐姐。
沈佑霏代替郁繁星做了一个母亲的一切,刚开始处于对郁繁星的愧疚,不久后变成了对沈佑霖的喜爱。
“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一看就是亲姐弟对不对?我们家只有我们俩的名字这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