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你,可她心里全是你。”
一向觉得男人不应该哭的陆项言这一次却止不住地掉下了眼泪,原来她一直都在啊,她明明一直都在身边啊,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陆项言红着眼眶看向他 ,声音哽咽:“她其实不在法国,对吗?她现在在医院吧?”
从他进门那一刻陆项言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又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所以他更加确定她肯定出事了。
“嗯。”苏诚回视他。
三个人来到医院,病房里只有苏诺一个人,苏晶涵和苏老在办公室听着病情状况分析。
陆项言站在病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他看到苏诺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现在是睡着了吗?”
身后的顾以梦看了一眼苏诚,他朝她点了点头。
顾以梦简略地回答:“不是,她昨天下午昏倒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陆项言目光透过房门看着她,一刻也不愿从她身上离开,又问:“严重吗?”
“如果下午五点之前还没有醒过来的话就要进行手术。”
他不舍地移开目光回头:“我能进去吗?”
“能。”顾以梦觉得他在苏诺身边说说话或许能够刺激到她,在一定的可能上她能够醒过来。
得到许可,陆项言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去。
苏诚跟在他身后就要进去,顾以梦轻轻地拽住他。
他疑惑地回头看她,顾以梦没有说话,深沉地摇了摇头。
理解了什么,苏诚退出来,顺带关上了门。
门在身后关上,陆项言一直紧盯着苏诺,她就躺在那里,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眼前。
门口到病床只有短短几步距离,可他迈出的每一步都特别沉重,走过去就花了全身的力气。
“诺诺,你又骗了我。”他说:“你答应我会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的。”
床上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
他坐到旁边握住她的手,带着些许温柔:“你说说这么多年你骗了我多少次?嗯?”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陆项言自言自语。
他轻笑:“我好像真的不能拿你怎么办。既然你那么喜欢骗我,那你就应该一直骗下去啊,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然而她紧闭着眼睛,什么也没说。
陆项言两手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蹭到自己脸颊:“不是要看我的演唱会吗?再不醒来可要错过了。”
他渐渐红了眼眶,语气满是恳求:“诺诺,求求你快点醒来好吗?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她像是听到般轻皱起眉头,陆项言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急忙按下旁边的按铃。
很快便有医生和护士跑过来。
“怎么了?”谢匀超顺了口气,走近问他。
“她刚才皱了下眉头,然后小拇指还动了一下。”
谢匀超进一步上前查看。
苏诚和顾以梦后知后觉跑进来,看着谢匀超对她一番查看。
“她快醒了。”谢匀超语气比刚才相对轻松下来。
“先让她好好缓缓,不要让她受什么刺激。”他交代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苏诚点了点头,几步上前绕到另外一边看着她。
苏晶涵和苏老也急忙走了进来,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苏诺便醒了过来,她迷茫地看了一圈,明明听到陆项言在身边说话的声音,是做梦了吗?
“可算是醒了。”苏晶涵一下子哭了出来,悬着的心总算掉落。
苏诺挤出一个笑容,故作逞强:“我没事。”
“你是没事,让我们担心了一天而已。”苏诚毒舌属性又开启。
顾以梦不动声色撞了他一下 ,少说话。
谢匀超又进来,接下来又是开启一波详细的检查。
躲藏
陆项言在她快要醒来的时候就悄悄退到了门外。
她既然选择隐瞒,自然也就难以接受自己出现在这,所以他偷偷躲起来。
他在门外听见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爱逞强,一醒来就说自己没事,可陆项言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走廊有人路过打量了他几眼,他不自然地压了一下帽子低下头。
很快,谢匀超和苏诚走了出来,顾以梦跟在他们身后顺便关上了门,隔绝声音。
“她现在怎么样?”门刚关上苏诚便急切地问,他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刚才在里面不敢表现出来。
谢匀超面色沉重,语气严肃认真:“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肿瘤压迫神经导致她头疼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晕倒的可能性会增加,我还是建议尽快进行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我们都不确定下一次她晕倒又要多久才能醒来,甚至会不会醒来。”
“好。”尽管苏诚表现得很冷静,顾以梦还是注意到了他微颤的手,她不动声色地靠近握住他的手,支撑着他。
谢匀超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她醒过来了,你不进去看看吗?”苏诚看向旁边静静站着的陆项言。
他摇了摇头。
苏诚知道他的顾虑也就不再强求,牵着顾以梦就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迟迟不做手术是因为我吗?”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转回身看着他,淡淡地回答:“是。”
陆项言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所以在苏诚说出“因为她想去你的演唱会。”的时候他情绪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一个人呆在长椅旁,苏诺经常坐的位置上,那棵承载他们相识、相认的香樟树下。
天空乌云密布层层叠叠阻挡着阳光,连带着整棵树都显得沉闷压抑。
陆项言的手机不断地振动响铃,工作团队在催促着他回现场彩排,距离演唱会开始只剩两天半,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手机被他随意地扔到椅子上,任凭它怎么努力发出声响,他都置之不理。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无神地盯着前面。随后慢慢地起身走到树干前,抬手摸了摸树纹。
轻声低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生病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和她在一起那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如果我当初多关心她一下,是不是就能发现她的不对劲,是不是……就不会错过那五年。”
天空渐渐下起了下雨,穿过树叶滴滴答答落在泥土上,落在椅子上,落在他身上。
他像是没有察觉般不躲也不走。
许久之后,宋白收到消息【我现在在医院,过来接我。】
大家联系他这么久,终于有消息,但听到在医院之后又紧张地提起心来。
问他为什么在医院,他也不回消息。
梅姐跟工作人员解释清楚情况之后,立刻跟着宋白开车到医院。
这场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下了半个多小时便停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天空渐渐放晴,几丝阳光洒落下来。
他们到的时候,陆项言浑身湿透站在路边。
他梅姐打开车门让他上来,急忙给他递过毛巾:“你这是干嘛去了?下雨了不会躲一下?”
又对着前面的宋白说:“把车开进医院,先带他去开个药。”
“不用。”陆项言制止。
他又说:“直接过去吧,大家都在等着。”
梅姐态度强硬,言辞不容拒绝:“不行,你要是感冒了,后面大家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一点也不能马虎。”
陆项言又想说什么。
梅姐直接让宋白开车,而后又把他赶到后面换衣服,看病这种事情没得商量。
等他们回到演唱会现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梅姐带着陆项言挨个向工作人员道歉,因为他的原因让大家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
彩排就是一个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工作团队一次又一次调整设备,一次又一次重头再来,只为最后那一次。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九点钟,最后一场结束,陆项言随即倒下仰躺在舞台中央,过度的体能消耗导致他现在都难以调整好气息,一直喘着气。
宋白走过来递给他水,跟在他身边工作这么多年,自然而然也就了解他,肯定发生了什么。
从今天下午在医院找到他时,就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刚刚彩排的时候就更明显了,昨天还有说有笑的,今天整个就是一个魔鬼,一直不对重来,不对重来,吓得工作人员玩笑都不敢开。
他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送我去医院吧!”陆项言喝了口水,语气疲惫。
宋白心里一悸:“你病了?”这个时间要是生病了,梅姐不得扒了他的皮。
“没有。”
“那你去医院干嘛?”
陆项言沉默下来,留下“陪人。”两个字便离开舞台。
宋白一头雾水跟上去,陪人?陪什么人?不懂,要不要跟梅姐报备一下。
唉~
所有的疑问在他看到苏诺的那一刻都解开了。
原本陆项言只让他在医院门口等着,可是他死皮赖脸硬要跟进去。
宋白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看着陆项言停在病房门口一直没有推门进去,他忍不住过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看清里面的人后,宋白惊在原地。
苏诺半撑起身子坐在病床上,认真地翻看着腿上摆放的书,旁边的椅子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拿着电脑办公。
宋白又去找门口的病房牌:苏诺,谢匀超,颅内肿瘤。
他不放心地看着旁边的陆项言,他表现得很平静,从刚才到现在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神色温柔眼眸深邃一直注视着她。
“你……”宋白刚脱口一个字,苏诺的声音随后传来。
“谁在那儿?”
陆项言反应极快地低下头拉着宋白退后几步。
苏诺一直盯着门口,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听到有声音 ,可看过去却没有人。
“怎么了?”她突然说话吓到了旁边的苏晶涵。
“没事。”苏诺轻轻摇了摇头 ,回神继续看书。
门口,宋白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一切发生得太快,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着往后。
陆项言眸色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抬脚离开。
回去的路上,宋白都不敢再说话,频繁通过后视镜观察他的表情。
他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无力地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的车影,夜幕中的光影断断续续投射在他身上,忽明忽暗。
现在的他好像又变成五年前那个样子,颓废,懊丧,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又好像是他抛弃了全世界。
宋白回想起刚刚看见苏诺的画面,她明明说过她要回一趟法国,可现在却在医院。所以她在说谎,她欺骗了所有人,让大家都以为她在法国,而她则躲在医院治病。
从刚才陆项言的慌忙避开的举动来看,苏诺瞒着的人里肯定也包括他,可是为什么呢?
宋白想不通。
距离演唱会开始只剩一天,陆项言在现场忙完所有后,依旧赶到医院。
这一次宋白识相地没有跟过来,将车停好后便坐在车里悠哉悠哉地等着他出来。
陆项言跟昨天一样,只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进去也不走开。
他看着苏诺拿过包里的手机,可能几天没有用过,手机关机了。
苏诺慢吞吞地爬下床拿起充电器走到插座旁坐下,等待着手机开机,这个角度刚好正对着门,陆项言侧了侧身靠在墙上避免被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