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在家看着，隔壁村的人要两包糖，我给送过去。”寒爷爷面色已经有点发黑，杵着拐杖带着糖离开。
“爷爷，早点回来，我们今天要吃，嗯……”小豆眼睛亮晶晶地笑着，用手比划着，“我们今天要吃鸡蛋，葱花炒鸡蛋。”
“欸。”寒爷爷慢吞吞地离开了家。
“小豆，”几分钟后，路过她家门口的莲花笑道，“我买一包糖，给你贺叔叔做红烧肉吃。”
小豆立马往家里的堂屋跑，推开柜子的玻璃门，小豆拿出一包红糖，“莲花婶婶，这包5毛钱，还要给票哦。”
“知道知道，”莲花笑着摸了摸小豆的头，“小豆越来越聪明了啊，还会算账了。”
嘻嘻~小豆害羞地趴在玻璃柜门上，不好意思地从莲花婶婶手中接过钱来。
“小豆，你们这生意越来越好了。”
“嗯，有好多好多的人都来我们这里买东西，”小豆数着小指头，“有咱们村的，还有隔壁村的，还有隔壁隔壁隔壁村的，好多好多的人。”
一开始大家不信任老寒，也不想让老寒赚这个钱，后来一个个懒得再去跑公社供销社买东西，毕竟去一趟公社一去一回少说也得花上一个小时，大家时间精力也有限，所以一来二去地就在老寒这里买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眼见老寒身体越来越差，这些人多多少少带有些怜悯的态度，反正这里和公社卖的价钱一样，就不必绕远路了。
“有人买就好，你爷爷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啊？记得嘱咐他每餐都要吃药。”
“我有和爷爷说，”小豆担心地皱起小眉头，“爷爷晚上经常哎哟哎哟地喊疼，我给爷爷倒茶喝药。”
“乖孩子。”莲花叹了口气，拿了包药准备离开。
小豆一把抽开柜子下面一个小抽屉，把莲花的钱和糖票都放了进去。
“.………”莲花眼睛一撇，看到了抽屉里面大把的钱，忍不住问，“小豆，今天赚了多少？”
“嗯……今天赚了……”小豆伸出两根手指头，“三块——唔，不能说。”
小豆说到一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之前被爷爷拿竹条打，小豆还记着呢，爷爷叮嘱过了，不能和任何人说每天赚了多少钱。
小豆走上前扯了扯莲花婶子的衣角，“婶婶，我不知道今天赚了多少钱。”
莲花尴尬地笑了笑，对于小豆防自己防得跟贼似的，心里头觉得不高兴，她觉得多半是寒叔搞的鬼。
等莲花婶婶一走，小豆把抽屉合上，又继续跑到院子门口看着路过的人，她等着爸爸妈妈回来找她呢。
“小豆，你爷爷做的拔糖还有没有？”胖婶带着小胖墩过来了，一上前就拧了拧小豆漂亮的小脸蛋儿，“这孩子越长越漂亮，像我年轻的时候。”
小豆捂着脸冷哼，回头跑到柜台边，对着胖婶挥手，“奶奶，还有拔糖。”
“来1个。”
“奶奶，我们拔糖要5个一起卖，好收票，”小豆仰头看向胖婶，“小胖墩哥哥这么乖，你给他买5个吧。”
“是啊奶奶，给我买5个吧。”小胖墩都快被馋得流口水了，此时不停咽着口水。
“行行行，还是咱小豆会做生意，我啊，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些个我都要了。”胖婶也不小气，对自己的孙子很大方。
这拔糖是爷爷自己进了供销社的麦芽糖拿来自己做的拔糖，虽说规定不能卖那些小零食，但是对于寒叔的情况，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给了4个给自己亲孙子，胖婶又拿着剩下的一个拔糖递到小豆手边，“来，胖奶奶请你吃。”
“谢谢胖奶奶。”小豆嘴馋地接了过来，立马迫不及待地去舔了几口。这次，她知道要说谢谢啦。
一只手拿着拔糖，另一只手抽开抽屉往里面放钱。
送走胖奶奶，隔壁村恶狠狠的光头大叔来了。
小豆有些害怕地躲在柜子后头，这个叔叔很凶。
“小豆，给我拿一袋花生。”光头扔了票和钱在高高的柜台上。
小豆爬上凳子，去拿光头叔叔放在柜面上的钱。
趁小豆钻进柜子里拿花生的时候，光头看到了那敞开没合上的抽屉，那么多钱就这么敞开着，光头觉得自己不偷一点都不好意思了，动了些小心思的他拿走了抽屉里几张蓝色五角的纸币。
“叔叔，给你。”小豆从柜子最底下翻出爷爷提前包好的一袋花生，递给了光头。
“真乖。”光头把偷来的钱放在裤兜里，拿着花生走了。
“叔叔再见。”小豆跟在后面喊着，送光头叔叔出门了，随即跑回到柜子后面，继续蹲在椅子上无忧无虑地舔着甜甜的拔糖。
第 19 章
晚上爷孙俩点起蜡烛在堂屋里数钱算账。
“撕~”老寒看着账本又数了数家里剩余的货，问小豆，“下午爷爷离开的时候你卖了多少？”
“嗯？”小豆伸出手指头算，“胖奶奶买了拔糖，莲花婶婶买了黑糖。”
“还有呢？”老寒问。
“还有……”小豆挠挠头认真想了想，“还有光头叔叔买了花生。”
是啊，这个数和屋子里的货也对得上。
只是，老寒再次数了数抽屉里的钱，觉得不对，“这里怎么少了三块钱？”
“没有少！”小豆一下子就着急了，指了指抽屉里的钱币，“没少啊爷爷。”
小豆又不会数钱，她怎么可能知道少没少。老寒认定是孙女儿贪玩离开了柜子，所以让人偷了里面的钱。
拿出一竹条，老寒打了她手板心，“让你看着不准离开柜子，你肯定是贪玩去了。”
被打了几下的小豆嚎啕大哭，“我没有！”
她一直在柜台边上待着，真的没有离开柜子。
“哟，这是怎么了？”贺队长端着一小碗黄豆炖红烧肉过来，里面半碗黄豆，三小块红烧肉，“小豆来，吃肉，别哭了。”
“我数了数，这钱不对，肯定是有人偷了。”老寒把红烧肉推到孙女儿面前，让她别哭了。
“还有这回事？”贺队长皱眉，他就住在老寒隔壁，虽然两家中间隔了一个十米左右宽的菜园子，但是这边有什么动静他那边一般都能听到，“我没听到小豆喊捉贼啊。”
小豆哽咽着吃着黄豆，揉了揉眼睛里的泪水，“才没有贼，爷爷骗人。”
她一直都在柜台边等爷爷回来，哪有什么贼啊。
“下午我媳妇儿来你这里买过糖，我待会儿问问她，”贺队长自己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坐着，“或许是有人给钱给错了，寒叔你先别急。”
“少了三块钱，哪里是给错了，绝对是有人偷钱，我这钱都记着账呢。”寒叔给他看账本。
贺队长拿过账本看了看，随即大声叫着，“莲花！”
喊了几声之后，贺家正给孩子们倒洗脸洗脚水的莲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应了一声，“怎么了？”
“过来一趟。”贺队长大声喊着。
莲花把瓢一搁，让孩子们自己洗漱，自己快步走着来到了寒叔家，“怎么了？”
“寒叔这里被偷了3块钱，你下午来买糖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不对劲的？”贺队长问。
“没有啊，小豆可能干了，一直守在柜台边呢，”莲花瞪了丈夫一眼，“你这么大声喊我过来，怎么，是怀疑我是贼？”
“没有的事，”老寒赶紧插话道，“你们俩口子什么人品大队里都知道，我就是怀疑到我自己身上也不会怀疑你们。”
贺队长也笑，“我哪是怀疑你，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没有，我买了糖就回家，哪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莲花瞥了一眼丈夫手中的账本，心中惊讶，今天一天的纯利润竟然能有三块六毛八分，这可是纯利润啊。
“我心中有数，多半是那大牛偷的钱。”老寒冷哼，除了那个大块头，还会有谁？胖婶和莲花他都是信得过的。
“我也觉得八成是那个畜生，寒叔你别急，明天我去隔壁村敲打敲打他。”
“行，麻烦你们了。”老是麻烦人家，老寒有些过意不去，从柜台里拿出一小包花生递给人家。
莲花下意识地去接，被贺队长拉着手赶紧跑了。
没接到花生，莲花心中有些遗憾，也有些埋怨自家男人。
“这俩人，”老寒无奈摇摇头，把花生递给小豆，“小豆，给贺叔叔家送过去，记得扔在他们家了就赶紧跑回来。”
“知道了爷爷。”接到任务小豆很开心，拿起一小包花生就往贺叔叔家跑。
跑到贺柴他们的房间，小豆笑嘻嘻地一把将花生扔在他们床上，随即屁颠屁颠地开心地跑回了家。
等贺队长和莲花发现的时候，贺柴星儿他们已经开始吃上了花生。
“这几个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点。”贺队长瞪了几个孩子一眼，叹着气离开。
老寒家，老寒拿出钥匙给小豆看，“爷爷把最重要的钥匙给你，小豆，这钥匙不能给任何人，要不然这些糖和花生瓜子就都没了。”
小豆很重视这件事，学着爷爷平常的样子把钥匙绳子挂在了爷爷给她做的小腰带上。
“会开锁吗？”
“不会。”小豆摇头。
老寒告诉她怎么开锁上锁，小豆拿着钥匙对着柜台的锁试了十几次，稍微掌握了一点诀窍。
“记住了，只要离开这个柜台，就得用钥匙把柜门锁好。”
“嗯！”小豆狠狠点头，她明白了。
不过小豆还是没搞明白，她今天明明没离开柜台，怎么有人偷钱了呢？
看着小孙女儿苦恼的样子，老寒哈哈大笑，“行了，事情都过去了。来，爷爷教你认钱。”
这认钱的事比较麻烦，老寒一连教了小豆好几天才让她勉强认得了一些纸币上的数字。
“柴哥哥，”这天小豆跑到贺家找人玩，“我知道一二三四五了，我还会认钱。”
看着小豆掰着手指头在那摇头晃脑地念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贺柴和贺小枣也不甘示弱，把自己会的本事都拿了出来，他们不仅会读数字，还会加减法呢。
星儿是这里面唯一读过书的，也不甘示弱地去展现自己的本事，“一百加十一，你们知道是多少吗？”
这问题把其他几个孩子都给难住了。
“哈，我告诉你们吧，是一百一十一。”星儿炫耀道。
“一百加十一，是一百十一，怎么是一百一十一呢？”贺柴低头冷哼。
“蠢！老师说了，没有一百十一，都是一百一十一。”星儿大声反驳。
一旁正修理着大队风车的贺队长回头笑道：“星儿聪明，不愧是读过书的。”
“学了几个字就臭显摆罢了。”莲花提着洗好的衣服回来，还不忘打压自己亲儿子。
两夫妻都打压自己的亲儿子，也让两个男孩儿都不高兴起来。
“当家的，星儿又弄丢了一个铅笔头，我明天得给钱让他重新买一只。”
“买就买呗，这点小事不用和我说。”贺队长回道。
“那不得花钱吗？”
“尽管花。”贺队长大笑几声。
莲花晾晒着衣服沉默了几秒，随即走到老贺身边问道：“下学期贺柴和小枣这俩孩子就可以入学了，你怎么打算的？”
“不是说好了吗？他们两个只能上一个，就让贺柴去读吧，女娃上什么学啊。”贺队长看了女儿一眼，说道。
家里的钱也就够两个孩子上学用的，再说了家里也需要一个大孩子帮忙干活，所以这事是老贺和莲花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我也知道，只不过，我看小枣很喜欢读书，今天早上还偷偷躲在被窝里看星儿的书呢。”莲花是怕以后家里会为了这事又起什么争端。
“随她去。”贺队长没放在心上。
